黑鱼汀的夕阳

五相子

　　春天的微风，扶摸着美妙的土地；庄稼和花草都在不停地生长，送张顺治老汉坠入小鸡炖蘑菇的时节。有贵客要上门，这是几十年来，门庭最好的菜了，除非过大年，一般不舍得上这个菜。

　　张顺治今年奔六十了，长得瘦小；小手小脚小耳轮；小鼻子小眼儿，下巴可不小，是脸儿的一半，得了外号张大下巴。一说话用手捂着半个下巴，意思怕别人说下巴大，而伤了面子。而村上的年轻人，可不管这一套，就是个大下巴，捂上一半，还是个大下巴，爱咋咋地。气得张大下巴心里骂人：你家祖宗和我一样，全是大下巴。

　　张大下巴所住的村子，叫黑鱼汀村，村上又都是张姓，亲戚套亲戚，刚出生的，可能要叫点啥，别看身形小，辈份大着呢。张大下巴在村中的辈份是最小的，有的小孩都来气他，别看你下巴大，叫叔叔。叫不叫？不叫喊爹来削你。张大下巴会左右看看，若要没人，会悄声说，叫你小叔，行不？

　　张大下巴老伴死十年了，领着两个女儿过日子。大女儿张大环嫁到外乡去了，二女儿张二环今年刚二十，人长得像刚出水的荷花，又白又嫩，一掐直冒白浆。村上的年轻人，都想往上贴，要捞点稻草和便宜，这可吓坏了张大下巴，没日没夜地看护着门庭，怕有人给掐上一把，掐坏了白嫩的荷花。张二环想上食杂店买些商品，张大下巴都在后边悄无声息地跟随。

　　这天张二环要去村上食杂店买洗衣粉，张大下巴不让她出屋子，说我去。说完锁上了外面的大门，一个人往食杂店走。刚拐过街角，见食杂店门前围了不少人，吵吵嚷嚷在看一个公告。张大下巴紧走了几步，来到食杂店门前，用手捂着半个下巴，小眼睛左右逢源，小声问咋回事儿？村长张巴巴，一拍张大下巴的肩膀，这下你可好了，全村子迁移，你家才两口人，能捞个大点儿楼住。张大下巴手捂着半个下巴说，那土地咋办？村长张巴巴没好气地给了他一句，爱种不种，不种出租。说完走开了。

　　张大下巴没太明白全村子迁移是咋回事儿，拱到公告前，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张大下巴是小学文化，读书时没读太好，不少字人家认识他，他却不认识人家。张大下巴在前边手捂着半个下巴，摇头晃脑，吭吃瘪肚往下念，后边有人一推，肚皮顶在了墙上，脑门子撞突噜皮了，骂了句，谁他妈的晒脸，别说我急眼。那手捂着半个下巴没拿下来。这时不少人轰笑了起来。

　　村长张巴巴离开了食杂店，一溜小跑，向张大下巴家奔去。村长张巴巴偷视张二环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没找到好的机会。机会来了，绝不能放过。趁着迁移，趁着乱轰轰，要趁火打劫。固然不是劫财，是劫色，要掐荷花，又白又嫩，非掐冒白浆不可。村长张巴巴心想，村子好看的女人，骑了一半，看你张二环往哪跑？

　　想着，张巴巴来到了大门前，见大门上了锁，用手扯了两下，锁得还算紧。往两侧院墙扫了一眼，见有块大石头立在墙边，上了石头，身子一串，跳入了院子里。脚刚落地，刚巧张二环出来倒洗衣水，看见了张巴巴，村长爷爷（按辈份叫他爷爷）咋还跳上墙了？张巴巴脸腾地红了，那啥，这不么，村子要全部迁移，我来给你家用步量量，看能给多少平楼房。说着用步开量。一步两步三步……

　　张巴巴一边量，一边用眼睛瞄着张二环，那隆起的胸，圆鼓的屁股，水嫩的皮肤，恨不能一口吞下去。他向前又量了几步，实际上张巴巴仅比张二环大八岁，往后别叫我爷爷了，什么年代了，难听死了。张二环不解地问，不叫爷爷那叫啥？叫哥哥。瞎说，那不乱了辈份，会有人说我没大没小的。

　　啥是没大没小？这个村可是我说了算，我说叫啥是啥。张二环笑弯了腰，人家还不说我成天洋了二正，五迷三道的，虎啊。

　　院门响了，张大下巴手上拿着洗衣粉走了进来，一眼看见了村长张巴巴，在和张二环说话，小脸孔一下冷了下来，手捂着半个下巴，冲着张二环发了火，没大没小的，还不进屋烧水切茶。张巴巴故意向前量了几步，我说大下巴，才量了一下，你这院子加房子，多说能给五十平的楼，看在同姓的份上，叫我一声叔，给你想想办法，和管事的说说，加上几平。不过你得准备点好酒，来个小鸡炖蘑菇，人家喝好了，说不准给你凑个整。

　　张大下巴一听这话，不是冲着二环来的，冷冷的脸孔变热了，忙往屋子里边让。张巴巴手往向一指，你先。张大下巴在前，张巴巴跟在身后，进了屋子，张二环弯着腰在烧水，在经过张二环身边时，张巴巴故意用手摸了张二环屁股，张二环没吱声，用烧火棍狠狠给了那手一棍子，敢招惹我？说了句，先进屋，茶水一会儿就好。张巴巴吃了哑巴亏，又不好声张，手捂着手说，茶就不喝了，按我说的，准备好酒和小鸡炖蘑菇，管事的来了，先给你家量。在经过张二环身边时，仅是跺了一脚。意思是说，你等着，有你好看的。

　　张大下巴准备了好酒，杀了芦花鸡，泡了松蘑，就等着来人量房子和院子。他手捂着半个下巴，屋里院子来回转，半个村子全量完了，跳过了他们家，急得总想尿尿，又不好去问张巴巴，咋不来量我们家呢？一晚上起夜好几次，最后没了办法，跟张二环说，明儿你去问问你爷，咋不来量咱家呢？张二环知道为什么不来量的原因，这是在等着她出面，去求他。一但求了他，他的目的和要求，不仅仅是小鸡炖蘑菇了。

　　张二环人长得白嫩，性格可不白嫩，是相当刚烈的。有一天她下地打农药，刚到地中间，有一个村上的小伙子，嘣了出来，要和她干坏事儿，说着话就来按她，她照着过来的双腿中间就是一脚，听妈呀一声，哭喊着跑出了玉米地。招惹我让你绝后。

　　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没人来量面积。杀的芦花鸡，泡的松蘑都有味了。村子仅有几户没量了，急得张大下巴人瘦了两圈，本来眼睛就小，几乎变成肉缝了。手捂着的半个下巴，变成一小条了，仅有嘴角的抽动，才表明是个活物。

　　张二环心疼父亲，说一会子上趟大集，回来就去找爷。张二环从大集回来，天空出现了火烧云；火烧云如血一样红，映红了西方的天空。火烧云在慢慢毁损，接踵而至是夜晚。张二环在张巴巴家门前晃荡了几趟，碰上了张巴巴：哥，你想的好事儿我想通了，一会儿咱们去河堤，那儿等你……

　　在河堤的洼处，张巴巴急火火地要骑人，张二环随手拿出一个东西，这个你先套上，我还是个姑娘，不能要孩子。张巴巴嘻嘻笑，有了才好，怕我养不起？别用这个了，说着放倒了张二环。张二环看不清张巴巴的脸，感觉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向她两腿之间进发，张二环一把握住了那个东西，一把在大集上购买的剃头刀，顶在了阳器的根部，是要它还是要命？二选一，选一样。

　　张巴巴惊呆了，哪见过这个，忙说，好孙女，和你闹着玩呢。二选一，选一样，别扯没用的。那手越握越紧，剃头刀有随时切下去的可能。张巴巴哀求着，明天就去量你家，好孙女，求你了。不去咋办？不去你拿着我的内裤和腰带，上公安局告我强奸。你说的，现在就交。张巴巴交了内裤和腰带，手提着裤子，下了河堤。

　　第二天，张巴巴领人来给量了面积，合算五十七平，另给加了三平。张大下巴高兴得手捂着半个下巴，牙差点笑掉喽，险些砸了脚指。张二环却高兴不起来，看着那肮脏的内裤和腰带，扔入了吊车的车轮下……

　　村子的所有房屋全推倒了，村上人全都搬入了楼房。搬家的当天，张大下巴却死在了搬家的宴席上。有人说是搬家上了火，有人说是水土不服，有人说是村长张巴巴看上了孙女张二环，给气死了。但没人怀疑没了老房子是个什么滋味。


　　

温柔的药

问候 五相子，发错版块了吧~~

温柔的药

帮你移动一下了~~                       

卫斯理

欣赏拜读老师作品。加分支持。

五相子

温柔的药 发表于 2017-10-6 17:00
问候 五相子，发错版块了吧~~

哈，先看的诗歌，不好意思，祝中秋快乐！

五相子

温柔的药 发表于 2017-10-6 17:01
帮你移动一下了~~

有劳了。没点上小说版。祝好！

五相子

卫斯理 发表于 2017-10-6 17:05
欣赏拜读老师作品。加分支持。

祝中秋快乐！多谢加分支持。远握！

zizhu

先加分，   后欣赏作品!

临沂风铃

另类的拆迁，让五相子老师写的曲折离奇，可悲可叹可敬的小说各色人物，最出彩是二环，足智多谋的美女，让垂涎其美色的男人都受到惩罚。读着痛快！

临沂风铃

给老师加分点赞，支持问好老师

一介草民

情节曲折动人，加分祝贺。

紫玉清凉

人性百态在相子的笔下展示得淋漓尽致。
同样是拆迁，同样是在拆迁风波中辗转的人群，张二环的所作所为却给人眼前一亮之感。
文章对人物的刻画值得称道。二环的美与正、张巴巴的坏与阴、大下巴的小心谨慎与卑微，纤毫毕现。
好作品，问候相子！

枫叶飘飘

艾玛，你咋还走错门了？

枫叶飘飘

小鸡炖蘑菇，我要吃。

五相子

zizhu 发表于 2017-10-6 17:20
先加分，   后欣赏作品!

多谢zizhu版来支持，问节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