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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在根上的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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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9 20:1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一

    我有一个梦,梦中刮着自己的生命的风。我想用自己的热量走过一条河,这条河是家乡的沁河或者是东北的松花江。我的血液与河流息息相通,血管里流动的是水,浑浊或者片刻的清澈。
   

  因为写散文,常常可是使我轻易就能回到童年,回到稚气而清澈的眼睛。我的眼睛看到了童年的鸟,看到鸟在窗外舞蹈。看到了自己的心脏,看到了心脏上生长着绿色的树。多么感谢童年,留住了自己对于世界的许多清晰的记忆。虽然有些记忆对于我,早就泥牛入海无消息了。
   

  昨天是小学同学聚会。饭桌旁坐着灰白的头发和生了细细皱纹的脸。时光是忠诚和真实的,我们的生命在时光面前总是显得无足轻重。人未彻底老,酒量还是有一些。酒半酣,有一个同学走近我,拉住我的手说:你是笔杆子,写写我们的夏天和夏天的房顶。
   
    二
   
    学会读小说的时候,就读了读海明威。他是一只多么有力量的美洲豹。站在地狱的门口,他依然可以秀一把,说,谁能使我死无葬身之地?真正的秀,不虚伪,一竿子就插到人的心底。
   

  学会写小说的时候,还是没有读懂《红楼梦》,尽管这个梦被那么多的人称赞,研究。后来,到了北京的西山黄叶村,见到了曹雪芹先生的塑像,他对我说,不要尽心研究我,我只是写了一点日记。
   

  学会了写散文,就没有读懂父亲。一个地主的儿子,在几千亩土地上驰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我对父亲说,我想写地主家族,写你。父亲说,不要写,写了,你就没有自己的根了。
   

  ——这句话很是令我惶惑。
   
    三
   
    童年时,住在河坡老街大院子里,总是能看到很多蚂蚁,一群一群的。蚂蚁居住在树下或者是沟垄边,不厌其烦地殷勤搬家、觅食和战争。那时我还不太懂得人和人之间的战争,令我心抖的战争,不太懂得充满激情的厮杀。黑压压的,两个蚂蚁进行着厮拼,看得我心颤,就用扫帚苗把它们拨开,可是,少顷,它们组织战斗团队战又撕杀在一起。本是同类,撕杀无情。战争过去,双方伤亡惨重,大片大片的蚂蚁死尸。我穿梭在在一堆一堆的蚂蚁死尸山中,偶尔可以看到几只残疾蚂蚁在喘息,冷丁间有几只健壮蚂蚁惊慌地运动,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蚂蚁收尸队。死尸很多,总是收不完的,只能等一场大雨一古脑冲干净......今天我在湖边走着,真的看见了一只或者两只的蚂蚁,不过它们没有打架,而是像绅士一般散步,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不屑一顾
   

  散文是什么,是精神的还是非精神的?生锈的管子,叮叮当当的自行车铃铛,大街上男孩子吹着避孕套当作气球,白色的气球。地里的麦穗躺在田地里。大楼高处的高音喇叭。全民为了霍元甲的电视剧而激动,一些青年为了三毛的自杀而愿意自杀……记忆的片段总是及时涌上心田。
   

  如果文学就是记忆,我的记忆到底那些有些意义呢。意义对于散文有什么用,是起点还是归结?散文是记录生命的缺席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缺了什么,我不太相信我们的写作可以抵达我们的生命“开始的地方”,那是一个不可遭遇的高度。
   
    四
   
    写作有没有“根”,那是造化。根,是有光芒的,看到了光芒,就要无所畏惧地走过去。
   

  说到根,我就必须接触“疼痛”这个词汇。我的写作来源于疼痛。这从表面上似乎无法解释。实际上,它无处不在。那些结结实实的疼痛,总是来的很及时,生活的顺利是暂时的,大多数时候是在深渊里挣扎。
   

  因为疼痛,不敢轻视生活的一切事物。一棵老树,一座桥,一节钢铁,一辆火车,一匹马,或者一群羊。因为我的生命密码就是多元的,我喜欢生活场的多元因素。人能活过一只猫却不见得活过一棵树。
   

  只要伏到案上写作,我不容许自己进入无根状态。我要指挥我的每片散文叶子接通大地以及树木的根系。
   
    五
   
    人总是在大地上行走。在大地上进行着一切的活动,人生发生的大多数事情多是发生在大地上;即使是在天空发生的事情,也是经过的大地的孕育和催发。
   

  大地和人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古人对于大地比较重视,现代人因为科学技术发达了,就往往忽视了大地的存在。我不行,我一直对于大地心存感激,几乎是无限依恋着这个绿色的星球。我经常在大地上行走,大踏步地行走,还经常去探访大地上的山梁湖泊,不断地与大地对话。
   

  我的散文是在委屈中长大的,可以直面现实,也可以背对现实。我十七岁的时候,为了躲避上山下乡的现实,到了叫一塑料厂的地方躲避现实,靠近了文学。在文字的缝隙找到了自己的呼吸。那是一段以黄土为生的日子,愁郁的我,整天在赵武灵王跑马射箭的岗子上周游。那里有一个枪毙人的场子,正是文革的骚乱,我知道枪声响过之后,躺倒的并不全是坏人。对于人的极度的失望,使得我靠近了文学,靠近了散文。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语感、语境,更不知道新散文。只是记了一些日记,这些日记就成了的散文的根。
   

  我的一个朋友叫黄海,他是提倡原散文,我们之间没有做过深入探讨。我对原散文的简单理解就是,在根上写作。
   
    六
   
    我的人缘不错,在我生活的小城还是小城以外,有一批耽于写散文的朋友。执著于散文,是令人敬佩的事情。许多人写散文,是把散文作为文学或者是本职工作外的边角余料,而我的这些朋友则不然。
   

  朋友不见面,可以产生距离美。见了面,就常常争论散文的抒情的问题。散文能不能抒情,散文里能不能有感叹号,还有散文与政治、经济等领域的主导理论有多远,争论个你死我活,谁也无法说服谁,都像是不倒翁。我本人是散文抒情之树长大的果实。我曾经那么热衷于用真的善的美的镜片看世界。从年轻的时候长到现在,反而离抒情越来越远。有情未必抒情,就像是情笃的夫妻,不用说爱你,那些爱也活在生活的细枝末节了。
   

  爱,也是生命的一种存在方式。生,是生命意识,把平凡的生活过的有趣味,有诗意,有价值。即使是世界上有千万种活法,缺乏自由的活着只是活着,不是“有生命”的活着。这一点,对于写作的人尤其重要的。怎样活着的问题,对于一个写作人,是更大的问题,是根上的问题。
   
    七
   
    散文是有场的,“场”是需要身体介入的。没有身体介入,你写出的文字会显得很不真实,你的喜怒哀乐不是你自己的,而是别人的,或者是受命于别人的。我不喜欢这样。因此,我喜欢“身体写作”这个词汇,尽管在小说界和其它地方,这个词汇已经被作为很不好的词汇。
   

  “身体写作”会被一些人想到了性,想到了男女关系,这是大大地想歪了。虽然性和男女关系也是文学的一个方面的内容,但是在这里不是。身体写作是一个人通过真实的身体感知世界,因这个原因,写散文的人,就需要关注自己的身体是否健康,关注自己的心灵是否苍白。身体还不是心灵,两者之间不是并列的,身体可以参与心灵的建设。
   

  心到,也是身体到,人和古人可不可对话呢?可以的,在人到一定的境界的时候,你可以清晰地知道古代这些哲人遇到什么样的问题怎样处理。当然明白他们的心酸苦辣,这个状态中开始写作,简直是笔到文成。可是,依然有一些朋友一直在“散文的在场性”上大做文章,其实,身体参与了,在场性也就存在了,一切问题就迎刃而了。
   
    八
   
    最近的一段时间,我对于自己的眼睛产生了强烈的怀疑。我怀疑自己的眼睛里看到的东西是不是真实的。真实,是散文之魂,眼睛常常欺骗我们。
   

  哲学的命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就像是哥德巴赫猜想那道要命的数学命题,我们现在头脑难于回答,但是散文人(呵呵,创造一个词汇)可以接近这个命题。因为散文的本身要求写作者接近真实,不要被欺骗,不被情感欺骗,不被物象欺骗,不被道理欺骗,当然也不被这样那样的主义欺骗。
   

  在世界上,没有比写眼睛看不见的东西更加考验作家的想象力。看不见的东西,在心里翻腾着,比眼睛看到的还要真实。比如面对一座古建筑,思维的切入点很重要的,浅薄的人总是看到了外在美或者外在的荒凉,无法把读者带到古建筑的内心。
   

  因此,我在一个全国性的文友聚会上,疾呼,散文要睁开第三只眼睛。何为第三只眼睛,即是不被蒙骗的眼睛。
   
    九
   
    散文的零件怎样组织?“组织法”可以出一套丛书也是盛不下的。其实一句话也可以概括的:用真实组织。
   

  有的朋友该和我吵架了,散文结构的组织可以用哲理,用感情,用纵向,用横向,等等。这些东西离开了真实吗?其实,不真实的东西是压倒多数的,是主流。我欣赏新散文作者在结构上对于新时期前散文的清算,在真实的道路上走了一大步,但是还不够。
   

  为了真实,有的时候我会诅咒脚下的黄土,土地啊,你还能生长出多少真实的庄稼呢?
   

  在散文的具体*作上,常常需要作者从生活里截一段写到纸上。截哪一段,怎样截,路子各自不同,但是最后抵达的境界是一样的——有了一定语境的“真实”。在写作的过程中,很欣赏出来这样的散文临场感觉:写了前段,不知道后面怎样写。这是大才华。一下子就写透,一下子就看透,不真实,太假。
   

  把一个一般的东西写的特殊一些,大约可以做得到的;把一个特殊的东西写到一般,雅俗共赏,那就不容易了。散文之所以写的失败,是因为散文太像散文了,像是雪花,你根本抓不住它,抓到了,它就在你的手掌里融化了。
   
    十
   
    不能不说说散文语言了。什么样的语言是“好语言”呢,答,钉子一般的语言是到位的语言。
   

  语言是文章的基本物质。语言,在你的眼睛里,应该是钉子,让眼睛疼。是钉子,也是是珍珠,让你喜爱。是钉子,也是小动物,让你觉得有活力。是钉子,也是小顽皮,让你感到幽默的温暖。
   

  钉子一般的语言,把花哨的东西撵到一边去,可以透过现象抵达本质。人可以活在云彩上,可以活在屋檐下,可以活在路上,三种不同的状态严重的影响散文人的语言。在云彩上,要担心掉下去,在屋檐下容易被包装的豪华而无味,还是在路上好些,可以看到自己的前辈和自己的后辈可能的步伐。我比较喜欢人在路上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更加真实一点,更加自由一点。可以使自己的语言朴质,再朴质,直逼内心。
   
    十一


    哪些东西可以进散文呢?陌生的东西可以进散文,陌生了,反差有了,就可以找出许多东西。熟悉的东西也可以进散文,熟悉了,可以找出许多机关。尤其是那些似乎是熟悉而忽视了它们的存在的树木、空气、水、蚂蚁、蟋蟀、草等等。
   

  有些东西似乎每个人熟悉,但是一写就走形,比如说爱情,很少有人写好爱情的。正如大多数人谈到张爱玲和胡先生的爱情就容易生叹,谈什么呢?张爱玲的爱,有多少人理解呢?
   

  有些东西很陌生,一写就寡淡,比如写历史。有些历史细节是世人所不知道的,写出来了,也可以造成一些轰动。但是这样的历史散文能存在多久呢?历史素材的散文可以让人明智,也可以让作者和读者一起犯错误,因为历史是一件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写历史素材,至少不能跟着素材走,让历史做自己的儿子,不是做自己的父母。
   

  写什么样的东西能“不朽”呢,写属于自己的东西,哪些东西是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属于自己的魔方呢?那就是在你心中挥之不去而且不和别人雷同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是好东西,在你清醒的时候和激情的时都存在的,它的样子清清楚楚又模模糊糊。这样的东西不会高产,一年三两次,有的时候只有一次,需要你抓住,不要轻易放过它。
   
    十二
   
    我喜欢汪曾祺的散文以及语言。老先生一直呼吁现代汉语十分需要革命
   

  怎样革命?浮在水面上,自然无法谈革命。过于煽情和机器化的东西总是无法接近人的身体的真实,像“酷”“哇塞”,还有“帅哥”和“美女”都降低了汉语的份量和品味。消费化的时代决定了消费化的语言,语言的滥用,使得这个民族像一个苍白的巨人。
   

  一个人的写作就是一个人的的记忆,一个人的写作就是一个人的历史。一个人写作就是一个人的心灵成长史。一个人的写作就是一个人从单纯------复杂------回归单纯的历史。文字的“干净”的感觉,不是在写作之初可以感觉到的。简练也是这样的,写作之初,总是怕读者读不懂自己,把有关和无关的话一股脑放到自己的文章里,留给读者的空白很小,文字就浑浊不清了。
   

  中老年人写作是危险的写作,十分忌讳什么都看透了,那是错觉,不是实话,你真的都看透了吗?看不透的,生活和生命没有给一个一般的个体生命这样的机会(可能有极少数这样的天才,像老子和庄子,像基督,像佛祖释迦牟尼)。
   

  在写作中,无论如何,个人的经验最重要的。“我”的位置在散文里以及在一个人的散文史上是重要的。我现在的写作到了中年写作时期。每个人的散文的成长都有一个节点,有的人点多一些,有的人少一些,我难于无法忘记在河坡老街那个小院子里,《巷子里的阳光》的感觉突然袭来,于是就出来了。那是我的散文成长的一个节点。这样的节点还在继续着,像是竹子,有了一个节,还需要有下一个节。
   

  所以说,我的散文还在青年后期,还在生长,人在中年,散文在青年。

                                                                                                                            (克楠的旧稿,非首发)

[ 本帖最后由 高迎春 于 2010-3-9 22:50 编辑 ]
2#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20:17 | 只看该作者
克楠的旧稿,非首发,希望能对朋友们有所启示。
3#
发表于 2010-3-9 20:57 | 只看该作者
  关于写散文的总结,经验体验之谈。读之受益。问好!
4#
发表于 2010-3-9 22:19 | 只看该作者
对散文很宝贵的看法,颇有见地,十分受益,千分感动,在写作上给人启迪
这期《散文》里又欣赏到您的大作,祝贺!
红梅问候王老师!

[ 本帖最后由 云听星语 于 2010-3-9 22:25 编辑 ]
5#
发表于 2010-3-9 22:22 | 只看该作者
读来受益!我写过一篇《散文语言及回归古典》,发在下面与你交流一下,另外前不久我写芦苇的一篇,也提上来请你给看看。
6#
发表于 2010-3-9 22:22 | 只看该作者
散文语言及回归古典



  忽然想起谈论散文语言及回归古典话题,缘于偶然遇到的一本书。

  周末,带孙女去广场游玩,就在地摊上发现了这本《与中国作家对话》。询问价格,摊主回说三百大分,用这样价格淘换到正版书,值!欣喜之余,多给了他一百大分。摊主感叹,今天遇到知音了。我说书卖用家,这书对我有用。没好意思承认自己是作家。

  灯下翻阅,欲罢不能。散文手法写就的专访文章,清新晓畅,给人一种雨洗浮尘般的宁静。一口气读完,回看此书作者,原来是中国新闻学院研究古典文学的教授,本名王洪,笔名木斋。书中文章,是其兼职《中华读书报》特约记者期间,对国内著名作家的采访手记。其中作者对贾平凹、刘震云和曹文轩的访问,特别吸引我关注。由于自己致力散文写作,深感散文是最能体现语言艺术的文体,而他们恰恰涉及到作品语言及回归古典话题。

  作者采访贾平凹,问及语言问题时贾平凹答:语言没有办法说,说了就走味,有人说我的语言文白夹杂,其实,有许多古代汉语散落在民间,这种语言皮实,就是有韧性,有张力,比如“吃毕了”,“携好”。现代汉语缺少好多东西,来表达变化的事物。语言里要充满空气,要流通,要有那个东西。一番话,颇有“此中有真义,欲辩已忘言”的味道,说得众记者都乐了。

  在农村,的确有许多古代流传下来的语言。宁津柴胡店镇有些村中,百姓意见相互不一致时,有一方就用“相了”来表达意见相左。在我的老家高家店,人们常用“疵毛”来形容缺点或毛病,因此而有这样一则笑话:外地剧团来治河工地演出,团长偶尔听到民工抱怨戏演得疵毛,不明白什么意思,就顺便问指挥部领导,怕团长了解后尴尬,领导就瞒哄说“疵毛”就是好的意思。到了晚上演出之前,团长特意到幕前表白说:有的民工同志表扬我们节目演得“疵毛”,我感到很高兴。今天晚上,我们争取把节目演得更“疵毛”。话音刚落,笑翻了台下的民工们。

  作家凭借语言表情达意,维妙维肖地描绘事物,栩栩如生地塑造形象,语言既要简洁、縝密、高雅,又要新鲜、生动、形象,才会显示出浓淡适度,显示出张力与活力。语言,小到可见个人气质,大到可见民族气质。古代汉语,曾对汉族气质的形成,起到过深刻作用。以往反对文言到极端,是使我们这个民族的语言,失去了许多宝贵的东西。贾平凹的高明之处,就再于他重视古文修炼和重新拣拾起散落民间的许多有生命力的文言。

  北京大学教授曹文轩,在谈贾平凹的散文语言时说,我们都能看到他对古文在结构上的有意借鉴和吸纳。简单的或恒定的生活主题,在灵活回环的表达里,获得了生气。贾平凹有意选置那些沉憨的字眼打造古朴之气,亦不避村野俗字,俗语,亦古亦今,极俗极雅,久之,竟成为作家自己的语言,似乎浑然天成,本应如此。

  曹文轩感叹,作家不修旧学,不习古代汉语,所显示出的弱点就是语言质地太差。语言实与衣料一样,质地厚重,质地轻薄,并非不能感觉到。古代汉语凝重、端庄、雅致、斯文,养育出一种气质,已浸润到文学中间去了。贾平凹与中国古代文学,与中国古代汉语一直保持着一种密切的联系。在潜移默化的作用下,使他在语言质地方面风骚他人。

  《挑战荒漠化语言》,是作者专访到刘震云后的文章标题。仅这个标题,就令我感到震撼。对于汉语写作,刘震云回顾说:我国先秦诸子的文字是非常美丽的,文字是非常丰富的,多侧面的。一直繁衍到我们手里,就已经荒漠化了,贫瘠化了。白话文对于汉语的破坏也是非常严重的。白话文之后的汉语,特别是文革后,常用的也就剩下两、三千字了。我们就用这些文字来从事写作。出版文集时,审视了一下自己的作品,觉得异常贫瘠,所使用的汉字,也就在两仟五百字左右。生活在语言荒漠化的现实之中,对于作家是一个挑战。

  于是,刘震云下决心挑战荒漠化语言,潜心攻读古代汉语,特别是先秦散文。阅读之后,他感觉先秦的文风,有始料不及的丰厚和覆盖性。刘震云历时八年创作了二百万字的长篇小说《故乡面和花朵》,仅修改就耗时两年,可见他对文学语言追求之严谨了。但他对自己的文学语言,依然不满意。这对于我们从事散文写作的人来说,也是很好的启示。只满足于口语化写作。无疑会浪费了许多宝贵时间和题材。向刘震云学习,向荒漠化语言发起挑战,才会增强自己散文作品的质地,才会为读者捧出合格的散文精品。

  作者在对曹文轩进行专访时,谈到了文学回归古典这个话题。曹文轩说:我的看法是非常明确的,毫不犹豫的。文学的现代形态与文学的古典形态,不是一种进化论意义上的关系,它们仅仅是两种并列的形态,当这个世界日甚一日跌入所谓的“现代”的时候,它会反而更加看重与迷恋能给这个世界带来情感的慰藉、能在喧哗与骚动中创造一番宁静与肃穆的“古典”。中国古典美学有相当多的美妙的东西,是东方美学的高峰。与这一高峰相联系的一个核心单词是:风雅。但这个高峰已在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了。别忘了一个事实:美的力量绝不亚于思想的力量。别忘了另一个事实:一切深刻的思想都会变为常识,而只有美会超越时空,青春常在。

  在作者问曹文轩是否继续营造“古典主义”时,曹文轩回答:是,也不是。我在为古典形态争得权利。我强调它,并不是想以它为文学主流,而仅仅是因为我看到文学背弃了它,看到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文学格局上的缺撼。我不会画地为牢去拘囿自己。有些情感、感觉、理念可能只适合求助于古典形态,而另一些情感、感觉、理念可能只适合求助于现代形态。这叫各得其所。但现在我却要继续张扬古典主文。原因无须多说。

  古典主义,创始人是法国的马雷伯等人。崇尚理性原则,是古典主义文学最重要的特征,它注重艺术形式上的完美,要求文学语言纯净、准确、简洁和合乎逻辑,推崇华美委婉的艺术趣味,强调文学要自然逼真,重视人物心理分析和文学的社会作用。我理解曹文轩的回归古典,当然是中国古代的为文之道。比如讲求修辞立其诚,见素抱朴.文质彬彬.尽善尽美.法天贵真.知言养气.知人论世.金相玉质等等。不知当否?

  从贾平凹散文的文白夹杂,到刘震云挑战荒漠化语言,再到曹文轩执意回归古典,让我确确实实感受到,文学语言的确需要从古代汉语和古典文学中汲取营养了。近年来,我写了近四十篇植物系列散文,也注重开掘其中的文化积淀。所以有人评价我的植物系列中有古典成份。读了《与中国作家对话》之后,我庆幸自己的路没有走错,我坚信植物之美,会使人更加热爱生活,具有一种提升生命存在的力量。

  宋代的陈善,在《扪虱新话》中说:“文章以气韵为主。气韵不足,虽有辞藻,要非佳作也”。看来,古人早就发现了语言的气韵流动之美。善于驾御语言,才能充分利用流动的语言,使自己的情思流淌其间,唤起读者的感觉、想象,从而拓宽语言的空间,增强语言的动态感染力。现代散文,仅用流通的白话来写,质地显然来得苍白。贾平凹、刘震云和曹文轩,已经为我们指明了一条出路。那就是只有到渊博的古代汉语中丰富自己的语言,才能使自己的散文作品具有豁达而流动的美感,举手投足,潇洒自如;侧首回眸,顾盼生辉。才能使自己散文作品,具有情致飘逸美,意境灵动美,气韵流散美!

  现在,我把《与中国作家对话》这本书,摆放在家中书橱里与我目光平行的位置上,为的是抬眼转头间易望,心中便常存了一种鞭策。
7#
发表于 2010-3-9 22:38 | 只看该作者
好东西。收藏学习。问候克楠老师!
8#
发表于 2010-3-9 23:08 | 只看该作者
对散文深刻地思考,意识流的手法,字里行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充盈着思辨的色彩。深刻而独到的感悟,匣子收藏起来,慢慢学习,问好朋友。
9#
发表于 2010-3-9 23:09 | 只看该作者
一个人的写作就是一个人的的记忆,一个人的写作就是一个人的历史。一个人写作就是一个人的心灵成长史。一个人的写作就是一个人从单纯------复杂------回归单纯的历史。

的确如此,说的真好。再次支持。
10#
发表于 2010-3-10 00:18 | 只看该作者
先记号。容我慢慢欣赏着。问好!
11#
发表于 2010-3-10 07:41 | 只看该作者
收藏和学习,自省身心! :victory:
12#
发表于 2010-3-10 07:41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高迎春 于 2010-3-9 22:22 发表
散文语言及回归古典



  忽然想起谈论散文语言及回归古典话题,缘于偶然遇到的一本书。

  周末,带孙女去广场游玩,就在地摊上发现了这本《与中国作家对话》。询问价格,摊主回说三百大分,用这样价格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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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同高老师的这一篇暖也收藏了,一并认真学习! :handshake
13#
发表于 2010-3-10 07:52 | 只看该作者
读后很受益,谢谢楼主。
14#
发表于 2010-3-10 08:36 | 只看该作者
具有启迪性的美文,学习
15#
发表于 2010-3-10 08:58 | 只看该作者
先提起,稍后来细读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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