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纪事》之—今世坎（1）
一 舜英弯着腰在大门口桃树下的水池里洗衣服。衣服都浸泡在一个盆里。她从盆里捞起一条粉色的内裤，展开了裆部摊在石头砌的洗衣板上，拿起一块肥皂准备涂上去。舜英愣了一愣。那是她自己的内裤。她看见了，也摸到了，裆部湿滑滑地像涂了一层蛋清。水泡了这么久，也没把它泡掉。舜英拿着肥皂的手停在那里，手上的水一滴一滴往下落，落在那摊开的粉红内裤的裆部，仿佛那倒是一块旱地似的。一只蜜蜂从坎下的油菜花地里喘着气飞过来，又在舜英头顶的桃枝上嘤嗡了一阵，却歇在了粉红内裤裆部湿漉漉滑溜溜的那块。 “你要死啦！”舜英放下肥皂，挥着湿手把蜜蜂赶走，碰着了桃枝。倚靠着水池栽种的整株桃树仿佛在好梦里被惊醒，粉红的花瓣噗噗簌簌掉了一地，一池，一身。舜英用两根手指捻起落在内裤裆部的几片桃花瓣儿，颜色倒真像呢！她原想扔下地，却又未扔下地，只管用两根手指把桃花瓣捻碎了，只管把那桃花汁用力涂上去！ 舜英把内裤好一阵用力搓揉，搓来揉去，舜英抿了抿嘴，落了眼泪。她又抬起湿手擦眼泪，又碰着了桃枝，桃花瓣更加惊天动地如雨飘落！ “要死啦！”舜英又低低地骂一句，不晓得是骂蜂还是骂树。她终于洗完了衣服，背倚着水池喘气。忍不住又抬眼看自家门前这株桃树，桃花鲜艳粉嫩开得如此奢靡，倒看你还有几时疯狂招摇！舜英掐指一算，这才三月伊始，且有日子呢！又放眼望去，坎下田野里是一片油菜花的金黄，那简直像一张盛大的婚床，婚床上一派蜂儿蝶儿忙！油菜花倒是时间差不多了。盛极而衰，总算盛过。舜英的眼泪又滚落下来。 二 转眼就是清明，赣生回来了。他从过完年离家也有两个月了。 爹回来了，蓝斌和蓝妮两个孩子都兴奋，迟迟不睡。蓝妮还说她要跟爹妈一起睡。赣生笑着说，“行啊，咱带妮子一起！”舜英一边笑着一边叠衣服，手上的动作只停了一下就继续了。赣生妈佝偻着腰喉咙里滋啦滋啦响着进屋，一手拉了蓝斌一手拉了蓝妮拖出去，喘着说，“今儿你两个都跟奶奶睡！” 舜英叠完衣服，倒了一杯茶递给赣生。赣生接的有点犹豫。 “旧年底的账都结完了吗？”舜英轻声问。 “没”，赣生捧着茶杯轻声答，顿了一下，又接上，“结也结了一部分。”又停了好久，像在盘算，也像在挣扎，放下茶杯，取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手一径在口袋里面摸，摸了好久，摸出几张百元，递给舜英，嘴里说，“呐。”舜英只扫了一眼，便扭过头去，走到茶壶跟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捧在唇边吹了两口，并不喝，说，“你留着吧。”赣生一只手捏着那几张薄薄的票子停在半当中，嘴里嗫嚅道，“又要照顾我妈又要管两个娃娃，知道你一个妇人在家不容易。”舜英用力眨眼，努力克制涌上眼睫的潮意，她也想冲着赣生笑一笑的，却到底笑不出。临了，舜英铺床说，“不早了，咱睡吧。” 三 从旧年底赣生每次回家就不似从前那般急切了。 许是外面熬活儿太累了。许是年届四十有些老了。许是在城里野餐野食的吃多了。都是有的。 赣生不急，舜英也不急。有啥好急的呢？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事儿她是不干的。她只是有些可怜自己独个儿在家的那些日子。白天忙家里忙地里忙孩子忙老人，四脚朝天也就罢了。只是夜太长。身子太湿太肿胀。心太憋屈太凄惶。 赣生这回还是不急，简直是拿不定主义似的。直到听到侧身睡着的舜英呼吸均匀地起了细呼噜，才犹犹豫豫地扳过她的肩。舜英貌似睡意朦胧地摊开了双腿。赣生摇摇晃晃好容易进去了，动了几动，觉出什么一般，眉蹙了蹙，附在舜英耳边说，“这如狼似虎的年纪，你倒是不急嘛……”舜英不接话，就那么摊开双腿躺在那，倒把头侧过一边。她想起无数个独自的夜里，那些不由自主不能自已的无可奈何的湿润和渴望。而眼下的自己却是干涩的。到底为什么？舜英的眼底又涌起潮意。她闭一闭眼睛，叹了一声。赣生又打点起精神动了几动，终于觉得无趣，停下来歇了，像一个带病上场没跑到终点的运动员。 “你倒是不急嘛……”赣生停下来，竟然又重复了一遍，有一点贼喊捉贼的味道。 “睡吧。”舜英提上裤子，又侧过身睡。那一滴泪到底是顺着眼角淌了下来。真不争气。舜英心里骂了一声自己。 赣生又要出门了。他想起自己去洗头的情景。洗大头是假，洗小头是真。他想跟舜英解释一下的。他只是管不住自己。有多少在外打工的男人管得住自己不去洗小头呢？也有男人带着婆娘一起出来的。但他们肯定不行。他妈那个样子，还有蓝斌和蓝妮，舜英怎么能离屋？赣生想，好在女人没这个烦恼，好在舜英这如狼似虎的年纪，倒是寡寡淡淡太太平平的。赣生到底是啥也没说，就走了。 四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了。 那日，舜英穿着一件棉布衫在地里摘辣椒。她的棉布衫里还穿了一件不紧不松的新胸罩。舜英弯腰在地里一下一下摘着辣椒，两个奶头就在新胸罩底子上蹭来蹭去。麻酥酥的。每蹭一下都很舒服。蹭到后面，舜英就感觉自己两个奶头涨了起来，自己有点忍不住想伸手进去捏几捏。太阳正当头，说热也不热。舜英真想脱了全部的衣衫，四仰八叉在地里躺下来晒晒太阳。舜英又给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她站起身来舒一口气，却感觉一股热流从丹田往下窜去，从两腿之间很舒服地涌了出来。她这日也是穿了粉色的内裤。她知道，内裤上又有一滩蛋清了。舜英在阳光下抬起头，眯着眼，不晓得要把自己如何是好。这一回，又有眼泪从两边的眼角流下来，涌进耳朵眼里去。 二瘸就在这时候出现在辣椒地里。 二瘸其实腿一点不瘸。他一米八几，个子魁梧得很。浓眉大眼，样貌也堂堂得很。但二瘸的左手不晓得小时候干了什么事，给人打折过，打石膏吊绷带弄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到拆了石膏和绷带之后，这左手就一直保持着九十度的直角造型，再也下不来。二瘸没结婚，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也有媒人跟二瘸说，二瘸你好好攒几个钱，娶个婆姨，生几个崽子。二瘸说，“我不花那个冤枉钱，这今世坎里别人家的婆娘，我想睡哪个就睡哪个。”又说，”这今世坎里，我的崽到处都有，都是别人替我养着。”说得媒人笑着要打他。今世坎的男人都觉得二瘸原来不是瘸在腿上，而是瘸在心上，又笑骂他做梦想屁吃。今世坎里的女人们见了二瘸，倒是装腔作势个个脸面严肃，身段正经。 二瘸在辣椒地里用那只好手拍了拍舜英的肩，说，“舜英好好地哭什么，我来替你开解。”一边说，一边那只好手已经一路滑到了舜英的腰上。 （未完待续） 啼妃2017.11.24 （注：虽是原创首发，但不参与加精与计酬，谢谢；虽然发稿，但没有一一回复的习惯，请见谅，谢谢；另，不喜者勿阅，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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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24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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