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逐鹿江南 于 2017-11-26 15:41 编辑
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
——解读雨后春笋的参赛组诗《故乡，你苍老得像我父亲》
“明月清风”版11月份举办了一场以故乡为题材的诗歌赛事。在众多的参赛作品中，优秀作品迭出。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对于已经获得精华的诗歌，我不想作任何评论，以避免产生无谓的矛盾，这是我的处事原则。
雨后春笋的参赛组诗《故乡，你苍老得像我父亲》，初读就让我动容不已，以至于数次拜读。
和雨后春笋交集甚少，仅限于论坛上有过寥寥数语的交流。直到前不久，才知道这是一个女性诗人。
这组诗，截取故乡的六个意象，以拟人的手法，将其比作眼睛、鼻子、胡子、嘴巴、手和脚，新颖别致，佳句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山一样的身板，石头的肩膀 山沟里的小溪，涓涓流淌 像你的眼睛，洗濯着一个村庄
——《故乡的眼睛》
白描的手法，将村庄画卷一般呈现出来，令人赏心悦目。
它的睫毛眨动时，整个村庄都亮了 仿佛打开了一扇窗户 薄雾漂浮在窗前，像白色的轻纱
鸟儿趁虚而入，把白纱啄开一个小洞 ——《故乡的眼睛》
最后一句独立成节，将雾中村庄的朦胧景象活灵活现地呈现出来，可谓神来之笔。
将窑洞比作故乡的鼻子，生动形象。
快看，那两个窑洞，多像你的鼻子 砖头砌成的鼻梁，坚挺俊逸
窑顶长出的蒿草，宛如你的头发 随风飘动，云朵低垂 伸手可摘
清晨，炊烟从鼻孔里冒出来 缠绕着院子里的树和花儿 鼻翼翕动，每翕动一下 日子就长一寸
——《故乡的鼻子》
读到这里，我不禁莞尔，为诗人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出彩的表达拍案。接着，诗人笔锋一转：
母亲手握镰刀，爬上木梯 给你理发。把荒芜，疼痛 以及板结的心事，通通理一遍
——《故乡的鼻子》
母亲的劳作，是为了故乡更加美好。这一节，诗人对故乡的热爱不露痕迹地显现出来，升华诗歌的主旨。
春天，母亲在园子里种上韭菜 这带有根的，长长的细叶 我把它当做你的胡子
——《故乡的胡子》
韭菜是农家的寻常事物，在这里有了不寻常的意味，因为它是母亲种的。此节的妙处将在结尾显现出来。
多少年以后，我们飞去城市 你的胡子越来越旺 像疯长的思念，割了一茬 又长出一茬
——《故乡的胡子》
中国人的故乡情结，在世界上所有民族中是独特的。植根于传统文化的故乡，是我们每一个人魂牵梦萦的地方，成为了一个文化符号，深深地镂刻在我们的基因里。此节呼应了第一节，增添了诗歌的厚度。
岁月是把杀猪刀，它磕掉了你的牙齿 磨去了你的棱角。斑驳的皮肤 像鱼鳞一样脱落 ——《故乡的嘴巴》
沧海桑田，埋去了多少往事，让人唏嘘感慨。
现在，苍老的你，越来越沉默 越来越像我的父亲：弯着腰 驼着背，张嘴就是满口的乡音
——《故乡的嘴巴》
作为地理的故乡，融入了“父亲”这个人的形象，就有了情感的深度。读至此处，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蹒跚的老父，在故乡的小路上彳亍而行，不禁潸然。
用这双手，他曾梳理过阳光 裁剪过雨雪冰霜。搭建鸟巢 把绾成疙瘩的日子，解开
——《故乡的手》
故乡，出生的地方。是的，故乡是我们曾经的庇护所，为我们的成长“梳理过阳光”、“裁剪过雨雪冰霜”，是我们的“鸟巢”，无论日子如何困顿，它都“亲手”为我们如复一日地“解开”。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生养我们的故乡啊，“这一生，他最开心的事/就是，把一群羽翼丰满的鸟放出去/等飞累了，再收回来（《故乡的手》）”。
你穿草色的袜子，泥土的鞋 你喜欢翻山越岭，把自己倒挂在峭壁
脚掌和脚趾都磨出了泡，结了茧 但那双鞋，你从来没有丢
血水染红了黄土，染红了枝头 好像梅花开放，散发傲骨的香
好像大地十月怀胎，生下一个春天
——《故乡的脚》
当我读到“好像大地十月怀胎，生下一个春天”时，我兴奋的情绪达到顶点，朗声笑了出来，我的故乡情，被撩拨得波澜起伏，恨不能有一双飞翔的翅膀，及时送我回去。
这组诗清新、流畅、自然，不做作，没有无病呻吟，也没有刻意地追求技巧，一切都显得水到渠成。佳句琳琅满目，诗意飞扬。
来“明月清风”版一年多了，读到过的佳作不算多。我曾与论坛管理员交流时说过，雨后春笋和曹国魂是我所欣赏的为数不多的成熟诗人中的两个。成熟诗人的标志是什么？窃以为，成熟诗人是沉着，追求自然，绝无故弄玄虚，更不会装神弄鬼吓唬人（初学写诗时，我就曾被那些云里雾里的诗吓得不敢下笔，哀叹自己不懂为诗之道）。
作为一个读者，能读到好诗，无疑是令人愉悦的。初学诗时曾经在一个论坛作版主，读到左岸的一组诗。当时并不知道他是谁，但其中的一首《偶遇》深深地打动了我：
被浓密的叶片包围的时候 我体会到遮蔽是一种美，飞瀑从悬崖峭壁垂下，又会感觉 两种不同物质的造化，需要第三者的欣赏 恰巧，一个采药人，怀抱古琴，髯须纷飞，面容朗坤 竟忽视我的存在，哼着小曲与我擦肩而过
这首有古典意味的短诗，已经超出了是不是好诗的范畴，而是如何达到经典的可能。从百度搜索的结果来看，这首诗发过很多地方未能采用。我当即决定利用主编给我的“特权”（特别推荐一个版面诗歌），以推荐语的方式，刊登了左岸包括这首在内的四首诗歌，反响甚好。
发现好诗，是需要一双慧眼的。慧眼如何造就？远离小圈子，对缪斯持有一颗恒久敬重之心。
2017年11月26日，无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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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26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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