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问题

雪中梅

      民生问题
       文/雪中梅
一
         高耸的镇政府大楼前，老支书望着镇长，镇长望着远处。

        镇长的深度近视镜片上是新村社区锅炉烟囱动态图，图中是烽烟滚滚唱五洲。老支书暗骂老闷你个王八犊子。

        我知道大伙背地里骂我缺德冒烟， 不是我非得缺德冒烟，非得拆烟囱让大伙挨冻，让大伙挨冻我是龟鳖仰八脚晾肚子——爽翻了咋着？环保查得这么紧，我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迷糊，就得土豆搬家——爬蛋骨碌孙。懂不！

        老支书没想到新来的镇长看上去像《花为媒》里的贾俊英，可说起话来没吐出一句唐诗宋词，倒像村里三嘎媳妇拉嗑把人噎得嗝都打不出一个屁也放不出半拉。

         那你看看！老支书指着远处钢厂的大烟囱:一个烟囱顶我这个八个烟囱，人家大烟不直冒呢吗？
   铁路警察，那一段我管不着！

         可这整个平改楼的供暖……这民生问题……老支书嗫嚅着。

         环保问题是所有问题之首要问题。

         终于听到了一句有墨水味的话，老支书还想说说他的难处， 看着新镇长虎虎的脸把一肚子话生生咽了回去。

二

         刘美烧鸡大窝脖，窝火！老支书气哼哼往新村社区的锅炉房走，他看着锅炉房里老式火车头一样冒出的大烟心里骂老闷越关键时刻你孙子越往我脸上摸屎巴糊，他刚想走进去臭训老闷一顿，忽然听见锅炉房里呼呼的碳火爆燃声里，传出对话声:

         呦呵！老闷大爷你给干部送多少礼呀，让你捞着烧锅炉这么个好差事？一个月开多少工资啊？

         开八千，你干不？

          我可不敢抢你这号大人物的饭碗，我怕进去。

          妈了个巴子的，你小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中不？

          真是的！这是谁家后生啊，嘴真损。老支书暗骂。

           别急眼啊老闷大爷，闹着玩呢。说实话你让我干你这活计我还真不干，我们厂子现在效益好，这月连工资带奖金我估摸着我能开万八千。
          真的？老闷问。

           真的？老支书冲进去问。

           说话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老闷赶紧往灶膛里添煤，那个后生溜了出去。

           别烧了，别烧了！哎呀，你烧个锤子！老支书夺过了老闷手里的铁锨。

           不烧不暖和挨骂咋办？

           雾霾知道不？空气指数知道不？环保意识知道不？

           那也不能让大伙冻着呀？这大冷的天。老闷扯着脖子咽下了关键的一句:看来我这工作要黄屁！他还想磨叽几句，老支书朝他吼:铁路警察——那一段归你管吗？快告诉我，刚才和你扯淡那小子是谁家后生？

           三嘎家大小子，在钢厂上班呢，听说混得不错，是个小干部。咋啦？

           咋也不咋，不该问的别问！铁路警察，还不懂？说着老支书往三嘎家走，老闷在他屁股后头跟着。

           你跟着我干啥？

           不让烧锅炉了我干啥去？

          先回家干蛋去！这事儿事儿一个接一个的一天天的哎呀我真没辙。

三

          三嘎家大小子领着老支书进了钢厂办公楼老总的办公室。 听着大小子敲门 ，老支书的心咚咚跳得比敲门声还响，就利用钢厂冷却水给新村供暖的问题，他来这个办公室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都是面子被撅成两截悻悻而归，这次他更怕得邪乎，不是撅面子的事儿而是不答应就得跟崇祯皇帝爷一样拿根绳子找歪脖树了。

          门开了一条缝，老支书看见韩总坐在椅子上看着报喝着茶，给自个一个脊梁骨屁股都没动。奶奶个球的，不是厂子刚建占地那会儿天天往我村办公室跑，点头哈腰跟孙子似的，几年功夫人家发大财了，这发了财了孙子就变成爷不认人了。

          这是我们韩总，这是我们村支书。

          老支书刚想把烟递过去，三嘎家大小子已经把烟递过去掏出打火机，韩总的嘴里吞云吐雾。

          耶呵！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三嘎就够鬼的，这小子压过他爹，要不这小子能混个干部。不过，你他妈的也别狗眼看人低，宁拉一群还不拉一人呢，虚呼都不虚呼一下给你二爷一只，就让你爷爷我干靠啊！

          不用你介绍，我们认识那会儿你还在你妈的腿肚子里转筋呢。是不，韩总？说着老支书跨前一步，把三嘎家大小子挤在身后。

          说吧，啥事儿？待会儿我还得去县里开个会。韩总站起来把烟揿灭在烟灰缸。

          还是用你们厂冷却水给我们新村社区供暖的事儿。

          这事儿我一直都没拒绝过，冷却水要不也排河里去，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只是还照老规矩，我提供水，管路、占地、铺装费你们自己解决。

          说完，韩总出门，把老支书晾在那里。“一年赚好几个亿，这俩钱至于呀，咋这没人味。就让我们白跟着你们喝污水吸毒烟啊！”老支书骂娘。“这么大摊子哪儿哪儿都花钱，韩总也有贷款呢。”老大打圆场。“吃谁向着谁，你小子有本事死喽埋你们厂子别入咱们村坟地。”老支书说完往村里走，没搭理身后三嘎家大小子是抱委屈辩解还是翻脸骂祖宗。

四

          天一天冷似一天，供暖的事儿却没好招儿，再不解决供暖供水管路都会冻摊，已经有孩子、老人感冒。老支书窝在村办只想哭，村民们围过来替他拿主意。

           老闷媳妇说:二大爷别上火，此为这事儿发丧喽不值。要不还给我们批房基地我们盖房烧炕过冬。

           二贵媳妇说:不用回去盖房，把楼房掏个墙窟窿搭炕插烟囱不是一个理儿吗？

           老闷说:那不还是冒烟吗？空调、电褥子、电暖气一块上。

            二贵说:那得先改变压器，家家都这么使电，这家伙雷子的。再说我家可使不起。

            三嘎说:瞅你们瞎唧唧，整的都是没用的。二大爷别急，不出三天钢厂准找你，你大主意拿稳喽，不出钱，一分不出，他准给咱们暖气接好喽。听我的都中咧。

           大伙都闭了嘴，伸着耳朵。

           老支书瞅着三嘎:说说。

           三嘎说:私说。

          其他人纷纷走出屋子，老闷走在最后，走几步折回，悄悄蹲在村办窗根底下。

          哎呦我的妈呀，敢情三嘎这小子这么牛B，更牛B的是这小子是大黑汀里的王八深藏不露。

          新村社区的暖气热了。大伙说热的足热得匀和，比老闷烧得好，老闷下半夜爱打瞌睡，关键是钢厂免费供热不收一分暖气费，这好事儿哪儿找去？老闷说花轿没到就放炮仗——高兴得太早了。果然没暖和几天暖气片摸着冰手，大伙问原因，原来上头抓环保的来人勒令钢厂闷炉。这哪中？这哪中？大伙找到老支书，老支书说按片区出代表跟我到镇里去。

           面对群情激奋，新镇长扶了扶眼镜:环保问题是所有问题之首要问题，可民生问题是所有问题之重要问题，我马上向上级反应。

           没几天，钢厂重新开炉，新村社区的居民温暖如春。

五

           老闷到村办找到老支书，自个儿工作的事先憋着不提:二大爷，是不是得给钢厂送面锦旗？

           送个屁！现在钢铁市场好，一吨钢材毛利一千多，要不是环保挡着他发财，他小子才不管大伙是不是挨冻呢，这就是黄鼠狼拉鸡——俩借劲的事儿。我送他锦旗？他应该送咱们大伙儿上访费。不管咋地，眼巴前的民生问题解决了我该松口气了。

            说着，老支书掏出老旱烟一撮一捻一揪，老闷赶紧划着火柴。

            你工作的事儿自己想辙吧。老支书吐出一口烟。

             二大爷，我一撅屁股您就知道我能拉几个粪球，我要是有辙就不在这里和您磨叽了。

             那你让我找谁去？

            找三嘎去，他不和钢厂的韩总是同学吗？那天我趴窗户跟都听见了。钢厂西料场还缺个看门的，您给我说说去。

            那你直接找他去得了，干嘛还从我这拐个弯啊？

            不去，去也得咱爷俩去，我怕他埋汰我。老闷说完耷拉着脑袋往外走。老支书看着他这样子心说小样儿的自尊心还挺强，像条汉子。

            回来！

           干啥？

           找三嘎去！

逐鹿江南

又坐了沙发。

九月盛菊

板凳也舒服！好好排版！如果首发家版权！

徐得荣

小妹来了？晚上好，我喊枫版给你排一下版啊。

zizhu

作品不错，是首发吗？首发请加版权。

zizhu

徐得荣 发表于 2017-11-27 19:19
小妹来了？晚上好，我喊枫版给你排一下版啊。

不必喊枫版，竹版在，呵呵。

徐得荣

zizhu 发表于 2017-11-27 19:23
不必喊枫版，竹版在，呵呵。

紫版好幽默。晚上好

雪中梅

鼓捣半天，排版还是不整齐，版权用手机老加不上。是首发的。

雪中梅

逐鹿江南 发表于 2017-11-27 15:33
又坐了沙发。

外加热茶伺候着。江南兄晚上好。

雪中梅

九月盛菊 发表于 2017-11-27 18:59
板凳也舒服！好好排版！如果首发家版权！

板凳也加垫子，不会着凉。谢谢盛菊老师赏光。

雪中梅

徐得荣 发表于 2017-11-27 19:19
小妹来了？晚上好，我喊枫版给你排一下版啊。

有徐大哥在，我就不发愁了。

雪中梅

zizhu 发表于 2017-11-27 19:20
作品不错，是首发吗？首发请加版权。

是首发啊，愁死了，手机加不上。不知是家具笨还是我笨。

雪中梅

zizhu 发表于 2017-11-27 19:23
不必喊枫版，竹版在，呵呵。

谢谢竹版。遇到我这号的就是烦人。

zizhu

雪中梅 发表于 2017-11-27 19:44
谢谢竹版。遇到我这号的就是烦人。

呵呵，学学就会了，很简单！

zizhu

雪中梅 发表于 2017-11-27 19:36
鼓捣半天，排版还是不整齐，版权用手机老加不上。是首发的。

我给加上，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