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嫂正传》 第三章 （二）

伏虎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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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林生的任命，虽然明里暗里遭到堂嫂及大多数村民的反对，但由于孟队长的独断专行，还是在村民大会上强行通过了。果不其然，孟队长刚刚宣布林生任贫协主席，堂嫂就“噌”地一下站起身大声说道：“孟队长，妇女部长我不干了，你另请高人吧！”说完就气冲冲地离开了会场。
　　堂嫂这一下可把孟队长惹恼了。他立即派民兵把堂嫂找回来对她说，：“你这女同志公然对抗工作组。知道吗，这是破坏土地改革！你的阶级立场哪里去了？好好跟我反省反省！”
　　刚刚当上农会主席的林生，立马就在一旁煽风点起火来。他对孟队长说：“孟队长，这女人本来就来历不明——她是日本人投降那年来我们村的。谁知道她是不是逃亡的汉奸小姐、潜伏起来的日本特务？”
　　林生这么一说，孟队长更来劲了，当场就要把堂嫂关起来审查。堂嫂一听气得发抖，当即指着林生愤然骂道：“林生个流氓杂种，你血口噴人哪！老娘不就是当年没遂你的愿，没跟你睏觉吗？你这样乱嚼腮窝子诬人清白，你、你想把老娘往死里整哪！”
　　堂哥也气得立马冲上去骂道：“林﹑林生你、你个孽种，她还是你、你嫂、嫂子哩，你、你太、太狠、狠毒了！”骂着就要跟林生拼命，却被身边的民兵拉住了。
　　村民们见孟队长如此不公，林生又趁火打劫借刀杀人，也都起了气，纷纷指责起林生来。一时间会场竟炸了把。
　　其实孟队长也明白，堂嫂不可能是坏人。他原本是想借审查来吓唬吓唬堂嫂，让她往后听话些。哪知他的一句话竟然动了众怒，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收场。
　　这时，被堂嫂夫妻的怒骂和众人的指责，弄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林生，突然对堂嫂说：“马荃香，你说你出身清白。那好，你立马回娘家打个证明来看看。”
　　林生说这话是有用意的。他知道堂嫂从小流落在外，很难找到娘家。他要以此逼走堂嫂。他想，既然我得不到这朵鲜花，也不能让那个麻怪物享用。他哪里知道这一着正中了堂嫂的下怀。
　　自打解放后，堂嫂就动了寻找娘家的念头。一来她只身一人去找怕丈夫不答应，也丢不下儿子；若是同丈夫带上儿子一块去，能不能找到，她心里也没个底。因此一直下不了决心。经林生这一逼，倒让她有了借口。于是她当即就答应说：“好，我明天就找娘家去。孟队长也就顺坡下驴，点头同意了。”
　　谁知回到家里堂哥却高低不答应。堂嫂知道他的心思——是怕自己一去再也不回了。她便当着我母亲的面对堂哥说：“哈巴你放心，不管找不找得到娘家我都会回来的——是你和婶娘把我救出了苦海，我才有了家，有了孩子的。我马荃香怎么能忘恩负义呢？如果我不回来，那就是遭天打五雷轰了！再说，我也不能背着个来路不清不白的黒锅，一辈子让人家指背心哪！”
　　母亲见堂嫂说得真切在理，便劝我堂哥答应了。
　　第二天清晨，堂嫂就带上盘缠和几件换洗衣服只身上了路。
　　凭着记忆，堂嫂沿着当年的逃亡路线，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四处打听，在沿途众多好心人的指引下，终于找到了曾经出家的尼姑庵。接着，她又由尼姑庵辗转找到了家乡，回到了娘家，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和亲人。
　　当堂嫂来到依稀中似乎还能辨认的娘家门前，见到院中那棵时常出现在梦中的歪脖子大枣树时，她心中不由得猛地一酸，禁不住的泪水，刷刷刷地直往下掉。她一下扑上前去，双手紧紧搂着那树失声痛哭起来，家啊，这就是我离别了十五年的家啊！
　　是啊，马荃香从一个七、八岁的黄毛小丫，就被迫离开了父母双亲、同胞姊妹，离别了家乡的热土暖地、山山水水，在历经折磨、累遭劫难、饱受凌辱后，又孤身一人餐风宿露、四处飘泊、流落他乡，不能，也不敢返回家乡，屈指算来整整十五个年头了。这十五年来，她该遭遇了多少陌生的欺凌、孤独的煎熬，忍受了多少思乡、思亲的痛苦啊！直到十五年后的今天，为了在新社会不再遭冤屈、受欺凌，清清白白处世，堂堂正正做人，她不远千里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回到了家乡，找到了家门，而且马上就要见到自己思念已久的亲人了！她怎么能不百感交集、泪雨滂沱呢？
　　堂嫂的哭声，惊动了屋内一位正在纺纱的白发老太。老太立马停下纺车，蹒跚着一双小脚走出门来。她看到一位年轻女子，抱着门前的大枣树哭得蹊跷，便好奇地上前问道：“姑娘，你是谁呀？怎么抱着棵树哭得这么伤心哪？”
　　

徐得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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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虎山人

徐得荣 发表于 2017-12-7 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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