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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林小白 于 2017-12-20 11:32 编辑
李园往事
文林小白
一
雪已落，落在满园的梅树上。
花开得正好，红的、白的，在纷飞的雪花里肆意绽放。
梅林里的梅花每年冬季开得如此绚烂，旁若无人。“冷香小筑”今年还是如往常一样清冷，一盏孤灯在夜色里影影绰绰，远远望去更显凄清。
梅林不远处的小酒馆今夜却显得热闹了许多，并不宽敞的酒馆里已挤进了十几名酒客，操着不同口音的酒客挤在酒馆里，就着牛肉，边啜着酒，边谈论着什么。
孙驼子从来没这么忙过，这是开酒馆以来最忙的一天。厨房里备下的蔬菜已用完，牛肉已切光，可是酒馆门外还不断有客人进来。
小店里仅有的五张桌子很快就坐满了人，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江湖客，孙驼子还有些不习惯，他只希望明天的生意还能这么好，最好一直这么好，那样，他就能将小酒馆规模扩大，请个伙计帮忙了。但今天，他确实忙不过来。
这时，门外两声马嘶，又进来两位身穿黑衣，背上插一柄长剑的年轻人。
二
“两位客官，实在抱歉，小店今日酒菜已售罄，确实无法招待二位爷了！”
见两位江湖客掀帘子准备进来，孙驼子的身体弓成一只虾米，连连打躬作揖道。
“无妨，无妨！外面风大雪大，让我们进去避避风雪，照样付你银子！”其中一位黑衣人探头看了看酒馆里的情况，一个说书人模样的老头正啜饮着杯中的烈酒，他的身边，是一位扎着大辫子的姑娘，想必是老人的孙女。
黑衣人顿了顿，又道：“再说，店里有说书先生，听一听游侠列传，英雄们的故事，也是极好的！”
想不到姑娘的耳朵倒灵便，一听有人要听说书，脆生生的声音已飘了过来：“爷爷，没想到还有识货的，看来，今天咱们又能赚几蚊酒钱了！”
孙驼子人虽老了些，身体也大不如前，但耳朵却是好的，既然如此，也不好拒绝，只好让出道来，将二位黑衣江湖客请到店内，两位黑衣人一进来，小酒馆又逼仄了许多。
三
酒馆虽小，却不乏爱听说书的江湖客，在英雄侠客们行侠仗义的故事里，人很容易将自己代入其中，幻想那种仗剑江湖载酒行的侠义生活，“五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何其畅快，很快便能将生活中的烦恼忘却，很快，酒馆里就让出一个小小的空地，供老头子说书。
老头子啜了口酒，捋捋胡子，清了清嗓子，道：“说岳飞，道秦桧，说曹操，道诸葛，想必各位耳朵都听起茧子了。”说着，顿了顿，用眼睛瞥了孙女一眼。姑娘心领神会，帮腔道：“既然这些大人物都不说，那爷爷您准备说点啥呢？还有什么比这些人还要出名呢？”
老头子道：“人在江湖，说的自然是江湖上的事情，今天，我要说的是一桩陈年旧事，是一位听起来最令人热血，最令人激动的大英雄的故事！”
说到这里，老头子又顿了顿，咳嗽了几声，缓缓道：“一门七进士，祖孙三探花。今天，我们要说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小李飞刀，小李探花的故事！”
“小李飞刀？风流多情的李寻欢”
听到这个名字，在座的江湖客们都是一怔。
“嗯，今天要说的就是小李飞刀李寻欢的故事！”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当今江湖人，还有谁不知道小李飞刀？如果你不知道，那就说明你已经过时了。老头子慢慢抬起酒杯，啜了一口，似乎是对孙女说话，又仿佛在对在座的江湖客道：“想当年，李寻欢闻名江湖的时候，你爷爷我还小，你也还不知道在谁家闺女的肚子里呢。”
“当年小李探花苦恋表妹林诗音，为报义兄龙啸云之恩，不得以伤害林诗音，以促成林诗音与义兄龙啸云的婚事，黯然出关，十年后又回关内，掀起一场江湖腥风血雨，杀苗疆五毒童子，揭开梅花盗阴谋、诛金钱帮上官金虹，轰动江湖，奈何美人迟暮，林诗音、龙啸云相继去世，最后又黯然远离江湖，与天机老人孙女孙小红退隐江湖，从此不知所终，江湖上虽然没有了小李飞刀，而小李飞刀的故事却经久不衰，代代传颂！”
老头说罢，叹了口气，似有无限感慨。在座的江湖客也无不叹息，似已被带到那个热血的江湖，带到小李飞刀李寻欢的时代里。
辫子姑娘却撇了撇嘴，道：“爷爷，您说的这些可不算稀奇，小李飞刀的逸闻大家都有所了解，你总不能只说一鳞半爪，吊大家的胃口吧，能不能说点新鲜的？”
在座的江湖客听了大姑娘的话，纷纷点头，老头子说的这些，近年来江湖上早就传开了，并不新鲜，他们也希望听点新奇的。一个粗壮大汉站了起来，附和道：“是啊，老头子你吃说书这门饭，总不能用这点东西打发我们吧？”
老头子听后微微一笑，道：“刚才我说的这些当然不能满足各位，今天要说的，虽与李寻欢有关，却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李寻欢与红颜孙小红退隐江湖之前，曾留下两样东西，不知道各位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辫子姑娘道：“哦？是什么东西呢，这么神秘？”
老头子扫视着在座的江湖客，道：“其实，说神秘，也不神秘，李寻欢留下的两样东西，一件是他名动江湖的小李飞刀，另一件，据说是他毕生心血所著的《飞刀秘籍》。”
老头子说着，眼睛有意无意看了看门外，门外不远处就是一代名侠李寻欢曾经的住所——李园。
李园深处，有一栋小小的别墅“冷香小筑”，正是李寻欢曾经读书写字练武的地方，也是李寻欢与林诗音生活过的地方。
辫子姑娘问道：“这飞刀秘籍又有什么稀罕呢？”
老头却不说话了，微微将眼睛闭了起来，一只手却摇晃着喝空了的酒杯。
辫子姑娘望着爷爷，明白了过来，微笑着道：“哦，爷爷这是想喝酒了呢，看来想听爷爷下面的故事，得把爷爷的酒杯满上。”
在座的江湖客那能不知道规矩，纷纷笑着掏银子。
四
见孙女端着的小托盘转了一圈，上面已堆满碎银子，老头这才缓缓睁开双眼，又啜了口酒，道：“人以剑名，剑以人荣，当年百晓生品评天下英雄，制兵器谱，对当时各个高手用的武器进行排名，小李飞刀排名第三，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龙凤双环排名第二，天机老人天机棒排名第一，三人武功已臻化境，天机老人、上官金虹逝世之后，小李飞刀自然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能够拿到李寻欢潜心著作的《飞刀秘籍》，一经修炼，自然可成为天下第一，有这名头，谁能不心动？”
可是，江湖人虽知道小李飞刀留下的武功秘籍和飞刀就在李园的“冷香小筑”，数十年来，却从未有人将它们带出来过。
辫子姑娘一脸好奇，问道：“这又是为什么呢？江湖上数十年来也不乏高手啊，难道这李园竟是龙潭虎穴吗？”
老人道：“这冷香小筑虽非龙潭虎穴，但守候这李园的人却不可小觑。”
辫子姑娘道：“哦？您是说李寻欢离开李园之后还留有人守护这个地方？却不知道又是什么人在守护这个地方。”
老人道：“你可听说过快剑阿飞？”
辫子姑娘道：“飞少爷？谁不知道啊，他是李寻欢最好的朋友，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剑客，有人甚至说，他的武功已不在李寻欢之下。”
老人点点头，道：“当初阿飞深爱着天下第一美人林仙儿，不料却被林仙儿利用，意志消沉，若不是李寻欢，可能他这个人就毁掉了。”
辫子姑娘叹息道：“是啊，情之为物，的确伤人伤己，但古来多少英雄，又有多少人能走出情之一字？”
老人道：“林仙儿对阿飞虽无情，阿飞却对林仙儿有意，虽被伤得遍体鳞伤，多年之后还对其恋恋不忘，冷香小筑不仅是好朋友住过的地方，也是林仙儿曾蛰居过的住所，所以多年以来，阿飞一直守护着这个地方，初恋住过的地方，又何尝能忘？所以，这些年来，虽有人觊觎李寻欢留下的秘籍，却从未有人能成功进入李园。”
辫子姑娘迟疑片刻，又疑惑道：“您说的这位飞少爷，就算还在世上，恐怕也很老很老了吧？那还能抵挡这些如狼似虎的江湖客们的骚扰？”
老人叹口气，道：“是啊，据说这位飞少爷，已在前几日去世了，一代名侠以及他们那些传奇，也将埋入黄土了。”
辫子姑娘眼角似有眼泪掉下来，道：“您是说从此之后，再也没人守护李园了吗？”
老头子缓缓坐了下来，端起桌上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下，长长叹了口气，道：“恐怕正如你所说。”
老头子话音刚落，在座的江湖客们却几乎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付账走了出去。
五
看着江湖客们走了出去，孙驼子终于明白今天为何生意突然那么好了——这群江湖客，想必也是听闻哪位守护李园的飞少爷已去世，才纷纷聚集到这个地方，准备抢夺李寻欢留下的《飞刀秘籍》。
辫子姑娘也长长叹口气，道：“爷爷，你为何不告诉他们真相？”
说书老人道：“宝物动人心，告诉了又怎么样呢？不去探个究竟，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孙驼子正准备将桌子上的残羹剩菜收拾一下，听到这里，好奇心不禁被提了起来，问道：“什么真相？”
老人道：“其实，李寻欢哪里留下什么宝贝，不过留下那把飞刀，还有以前写给林诗音的一封信而已。”
孙驼子道：“哦？信上都说了什么？”
说书老人缓缓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那飞少爷在哪里守护这么多年，又是为何？” 辫子姑娘问道。
说书老人道：“不过是想守着那份早已失去的回忆罢了！”
门外，风未停，雪未止，梅林里，满园梅花怒放着，只是花仍在绽放，赏花的人呢？
“冷香小筑”里，一灯如豆，越发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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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19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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