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嫂正传》 第三章 （五）

伏虎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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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民公社办起了公共食堂，时兴吃饭不要钱后，堂嫂受到的鼓舞比其他村民更大——这回好了，一家老小可以敞开肚皮吃饭了，再也不用为一日三餐发愁了！于是，堂嫂甩开膀子大干了。上水利，她响应上级的号召，打起赤膊跑土；抗大旱，她连续车水几天几夜不歇架；收割稻谷挑草头，她打起夹担比男将还要跑得欢。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这一天，万里晴空烈日炎炎。在田间抢收早稻的村民，看到沉甸甸的谷穗满畈金黄，丰收在即，人人挥汗如雨，个个干劲冲天。二十多个村民一上午就放倒了四十多亩稻谷。
　　不料午时刚过天就突然变了。只见一阵风从西北角卷来一片乌云，顿时黑压压地布满了整个天空。刹那间就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赶着回食堂吃午饭的村民转眼就成了落汤鸡，一个个慌忙撒开脚丫子往村里跑。
　　堂嫂恋活，起身慢了一步，被雨帘堵在了田里。她只好就近蹲在背风的田坡下，用斗笠挡住雨箭躲了起来。
　　暴雨瓢沷桶倒地下了个把时辰才止住。雨停后，堂嫂浑身颤栗着艰难地站起身，准备回村添加衣服吃午饭。当她拖着一双蹲得酸麻了的腿，走上田埂朝四下一看就傻了眼——上面，陡起的山洪像扯布似的直往下泻。山脚下，冲里那口大堰的水一寸寸地往上涨，眼见就要漫堤了。大堰堤下，刚刚割下的四十多亩稻谷，业已被田里的积水漂浮起来。如果不及时抽开泄洪闸，让山洪从泄洪管沿渠沟泄走，一旦水漫起来冲垮堰堤，堤下那四十多亩氽了水的稻谷，就全都会被洪水卷走——那可是几万斤粮食啊！
　　刹那间，堂嫂吓得心惊肉跳。她四顾无人，便毫不犹豫地车转身，迈开还有些发木的双腿一口气跑上堰堤，猛地跳进冰凉的水中就去抽闸泄洪。谁知闸门一开，闸口的水犹如脱缰野马，打着旋涡直住下泄。旋起的水头撞得堂嫂一个趔趄没站稳，整个身子就被卷进旋涡冲进泄洪管里了。
　　万幸的是泄洪管口径大，有半人多高。堂嫂没被卡在管里，很快就被湍急的水流带到了堰堤下。但她又被洪水沿着渠沟冲了二十多米才清醒。堂嫂挣扎着慌忙爬上了岸。她刚躺下，一阵巨痛袭来两眼一黑，便又失去了知觉。
　　傍晚，天开日朗。村民们重返田间，打捞被积水氽了起来的稻谷。人们来到泄洪渠边，终于发现了仍旧昏迷不醒的堂嫂。
　　大家看到堂嫂身上被剐破的衣裤，看到她浑身被泄洪管壁，及渠沟内的砂石擦破的累累伤痕，又看到顺渠奔腾直下的山洪，就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人们含着热泪，赶紧把堂嫂送进了公社卫生院。
　　这年秋天，堂嫂被村民们一致推选为五好社员、劳动模范。然而名单报到生产大队，堂嫂的名字竟然被刷了下来。大队支部书记林生说：“马荃香虽然劳动积极，但她思想觉悟不高，阶级立场有问题，不能评先进当劳模！”

ziz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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