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青兰
于兰的喜欢,在马湘兰的诗里。几乎只是刹那,对这种纤弱的植物顿生爱恋。
幼年对兰的认知,在野生的蝴蝶兰里。土家山寨的竹林边山路旁,不时会有几丛几簇的淡紫或者或细白的蝴蝶兰,摇摇曳曳地开在夏天的风里。而一些野兰草却被隔绝在视线之外。长大后,才知什么是真正的兰香。闲来无事时,养来一两盆,在室内。但我性懒,又不得养兰的要领,养得着实不好,养的兰,极少开花,即便偶尔现了那么两三朵,也若昙花般生命短暂。
早就买了一得阁的墨和几支小狼毫。想闲来无事时也附附风雅,画水墨清兰,却一直没有用,我只是个俗人,兰,却那么高贵。不是怕我画不像它,只是,画不出她脱俗的气质,污渎了她优雅的美。
而在这个深夜,心绪纷乱辗转难入眠。一得阁的墨汁,就在书桌上默然静立。小狼毫在笔筒里,与十几只铅笔在一起,因为身段的高挑与窈窕,于静谧时分愈显鹤立。一时冲动,寻来寻去不见宣纸,只好找来一些打字废掉的纸,翻到尚未被墨侵占的另一面,将兰叶轻轻落笔。一笔,是一个世界,宽厚的,细薄的,挺直的,弯曲的,断裂的,一张一张地画过去,并没有任何的技法,只是单纯地凭了想象,随意地游走着手中的笔。
凌乱的心绪,成为笔下左弯右曲的墨痕。其中一张,宽宽的雪白,只一叶孤单墨痕。像一叶扁舟或者一枚浮萍,于汪洋中浮浮沉沉。不知方向,没有目的。
我知道,没有人会认为这是画,更没有人会知道这是一枚叶,一枚遗世而独立的兰叶。因为,我真的画得什么都不是,然,它是我此时的心痕,离我很近。一沓废纸,顷刻间,全是墨香,小屋里,也墨香弥漫。
画纸之外,海那么宽,水那么深,天那么黑。画纸之里,才是我的世界。
人生一世,穿过喧嚣与繁华,一眼看过去,能看见内心深处的那朵幽兰,深山空谷,清寂而孤独。那才是真正的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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