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

雪中梅

　　擦

　　文/雪中梅

　　我拄着半截木棍来到候诊室，目光扫一圈，还好有半个座位。

　　挨着我的是位中年妇女，见我坐在她身边急忙往里靠。挨着她的是个胖大的年轻人，占了一个半的座位，正低头专注玩手机，他现在在另外一个世界happy，留在这个世界的只是个躯壳。

　　我想对妇女说声谢谢却没有开口，因为我发现她的动机不是为了我，她的神态里充满了对我的厌恶。她的反应我坦然接受，我早已适应了世人鄙夷的目光。

　　医院比大集热闹，号一个接一个叫，就是人不显少。坐着站着的大多是低头族，等待对于他们似乎是一种享受。中年妇女有些焦躁，不停地念叨还没到，还等着接孩子放学呢。她反复念叨，我便回了一句:“没办法，慢慢等吧！”

　　也许此时此刻此景我的这句话有安慰的成分，中年妇女居然看了看我的脚:“咋整的？”

　　我赶紧缩回脚，好在周围的人没工夫看我，否则我那只前面露脚趾后面露脚跟两侧开天窗的鞋子无处遁形。“摔的。你呢？”我轻描淡写，其实疼痛钻心，我正冒冷汗。女人似乎觉查到了，说句脚后跟长了骨刺后，就不再磨叨了。

　　沉默。

　　除了时而的叫号声，踢踏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咳嗽声，候诊室人头济济却归于安静。这么多人的呼吸让各种味道杂糅混合，狭小的空间似乎充满了僵尸的味道，让我这个对异味麻木的人也感到窒息。

　　“看，我的鞋油好用不！”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像一缕阳光照进阴冷的暗洞。我和中年女人举目望去:一个约摸十岁的小女孩，手边放着一个里面装满小长方体盒子的纸箱，女孩正麻利地在一个看手机的男人的皮鞋上拉抻着麂皮，不一会儿，男人的皮鞋熠熠闪光。“叔叔，看看多亮，买一支吧，才十元。”女孩的眼睛亮亮的等着男人的答复。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女孩的眼睛暗了一下倏然又亮亮的，她转向挨着男人的人。这是一双高跟皮鞋，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等待，穿高跟鞋的是个长发美女，戴着口罩。她拔掉耳机，看着女孩递过来的鞋油:“我不用杂牌子的。”然后又戴上了耳机。

　　女孩依次推销着，都没有成交，可她没有放弃。

　　到胖大的年轻人这里了，胖子接过鞋油，“我扫码支付。”小女孩楞楞地看着他。胖子把鞋油推给小女孩，“这就没办法了！”

　　小女孩看了看中年女人的布鞋，又看了看我的，迅速走过。

　　“孩子，我买一支。”中年妇女喊一声，然后从兜里摸索出几张纸币，一张张抹平，“十块，你数数。”女孩拿着鞋油疑惑地看着她:“可是大姨，你不是皮鞋啊？”

　　女人微笑着说:“大姨和你一样是做小买卖的，可是我努力赚钱就会买皮鞋啊！”“真的啊？”女孩眼睛更加明亮了，接过钱递过鞋油。女人拉着女孩的手端详，这是一双稚嫩的手却不合年龄地粗糙红肿，手背上一个大大的冻疮。

　　“干这个，不上学了？”

　　“弟弟上学呢。”

　　“你呢？不喜欢上学吗？”

　　“我要给弟弟做饭洗衣服赚钱买米。”

　　“你爸爸妈妈呢？”

　　“我不记得我爸爸了，我妈前年……”女孩明亮的大眼睛里充盈着泪水，她努力不让它流出来。

　　“我买一支。”我忘记了疼痛，忍不住拄着棍站起来，掏出几张纸票和几枚硬币。

　　“我也买一支。”高跟鞋美女站起来。

　　“我也要一个。”

　　“我也买一支。”

　　“……”

　　人们围拢过来，我一阵兴奋:僵尸国终于复活了！

　　“给我一支。”胖子递给女孩一张红票子。女孩麻利地递过找零。

　　“不要了，送你了。”

　　“谢谢哥哥，这钱一定得找给你。我妈走那会儿拉着我的手嘱咐:有手有脚，一定不乞讨！”

　　我扑通一下墩在座位上，那只乞讨时被恶狗追赶摔伤的脚被别得生疼。

休憩花园

爱心复苏有着传染反应，缺的是打开，打开了就是一个美轮美奂的世界。

拜读学习，加分支持。

武如

加分支持好小说，必须滴！

zizhu

暖心的小说。通过对比，鞭挞了丑恶，弘扬了美好！

雪中梅

休憩花园 发表于 2017-12-24 12:45
爱心复苏有着传染反应，缺的是打开，打开了就是一个美轮美奂的世界。

拜读学习，加分支持。

谢谢！祝安好。希望指正。

雪中梅

武如 发表于 2017-12-24 14:45
加分支持好小说，必须滴！

谢谢武老师的分分，心花路放哈

雪中梅

zizhu 发表于 2017-12-24 20:37
暖心的小说。通过对比，鞭挞了丑恶，弘扬了美好！

谢谢版主到访，祝安好。

戏笑九宫

大爱渲染，人心向暖，传递着人性之爱，同时针砭世风之恶。最后反转有力，将主题立意升华，那就是“廉者不受噘来之食”，不错的一题微篇小说！

雪中梅

戏笑九宫 发表于 2017-12-25 05:38
大爱渲染，人心向暖，传递着人性之爱，同时针砭世风之恶。最后反转有力，将主题立意升华，那就是“廉者不受 ...

谢谢九宫老师品读和支持！问好。

木林

人性的回归是最难能可贵的，愿他能够真正懂得人生的意义。问好！

雪中梅

木林 发表于 2017-12-25 10:58
人性的回归是最难能可贵的，愿他能够真正懂得人生的意义。问好！

谢谢木林老师留墨，晚上好！

芒乡化十龙

小说充满大爱！
传递正能量！
弘扬中华美德！
点赞，欣赏！

雪中梅

芒乡化十龙 发表于 2017-12-26 09:42
小说充满大爱！
传递正能量！
弘扬中华美德！

谢谢十龙老师到访，祝安好。

九月盛菊

全篇成功运用了语言描写，人物的个性就在这对话中彰显！

zizhu

加精理由：暖心的小说。通过对比，鞭挞了丑恶，弘扬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