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朱竹 于 2018-1-4 16:08 编辑
照明
卞兆铭,我们都习惯称他为兆铭.他自己也称自己是兆铭,不过是另外两个字“照明”。他自己的网名就是照明,想想也是他原本是个下井背煤的煤黑子,他用自己的劳动为人间提供光明,是名副其实的照明。。
看看照明的着装打扮,你就知道他对往日的煤黑子人生怀有某种情思。穿黑色体恤衫,黑色短裤,黑色旅游鞋。外加一副黑墨镜,一个黑色双肩包,一辆全黑的山地车。当他风驰电掣出没于三亚街头巷尾,谁都会认为他是个黑色时尚年轻人。但事实上他已经是一位六十开外的老人了!
照明个子不高又长着一个可人的蒜头鼻子,如果点染涂抹些许红颜色,再穿上肥衣大裤,就成了舞台上那令人开怀大笑的小丑。非常可爱。一双不大不小眼睛,分外炯炯有神。两个脸蛋玉润光鲜,头发稀疏但却是黑色的,梳理得异常光洁。非常可人。
照明是个有生活情趣的人。他每次出门都要在穿衣镜前面,拿起小拢子梳理几下额上毛发,都要平一平肩膀,拽一拽衣服的四角。就是随身所要携带的提兜以及雨具,也要整理得干净整洁有条不紊。 照明说一口山西人的普通话,有板有眼,咬文嚼字。再加上举止文明,给人以谦谦君子之印象。看不出来他是个矿工煤黑子,或者说他颠覆了矿工煤黑子原有的形象。他的朋友自然多多。然而时至今日没有找到人生伴侣。据他所言,年轻时有女友,带回家去不曾想到她与自己的大弟弟一见钟情。懊恼之余他要甩袖而去,不过在临行之前他送过去一抱超大型鲜花,用以说明他愿成人(更何况此“人”是自己的亲弟弟)之美。其胸襟的宽广与大度令人翘楚。
他打一手好兵乓球,左右开弓,快速抽杀,活力依旧。更让人惊奇的是,脚下居然移动灵活,既能跨步,还能弹跳。更为神奇的是,他能在远台拉一手又快又转的弧旋球。他的体力充沛精力旺盛,宛如年轻人。他在向人们昭示,他的健康来自昔日矿工劳动锻炼。还应当说明的是,他所使用的球拍是黑色的,装球拍的套子也是黑色的。球是白色的。黑白相击时,往往又是照明黑白眼球转动那一刻。
照明是一位典型的候鸟老人,每年从山西按照时令准时飞至三亚,有幸与我这个从山东飞来的候鸟相聚在一起。我们是一见如故,交谈甚欢,情同手足。我曾经把发表在《中华诗韵》一组写金秋的诗歌,微信于他的名下。他不仅自己“捧读”,并转至他的几个朋友圈里,企盼朋友们同他一起愉悦一起唯美。
使人没有想到他这个只有初中一年半学历的煤黑子,居然对诗词拥有理解的悟性与鉴赏的智商。这不能不说是家庭影响所致,要知道照明爷爷是前清秀才(父亲于弟兄十人最小,他生下来爷爷已经去世,他是从爷爷留下来的墨宝认识爷爷景仰爷爷。不幸的是那些墨宝于文革中破四旧时被红卫兵烧毁。)以教书为业,其父其母都是旧社会中的高级知识分子。
兆铭有三个姐姐,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在兄弟姐妹八人中,他排行老四。在兄弟三人中,他排行老大。上面所提到的宽宏大度,是他做大哥的那种宽宏大度。
1966年文革起,父母于太原所开业私人诊疗所受到冲击,又由于父亲曾经是国民党部队的军医,被下放回到长治农村老家。当时,照明的三个姐姐已经结婚,父母带回去的是不成年的两个弟弟两个妹妹,而父母已经年逾六十,不能到生产队去劳动。没人挣工分,也就分不到口粮。十七岁的卞兆铭下井,用自己劳动所得温暖全家人的寒冷,成为六口人赖以存活的顶梁柱。
他这个照明,一辈子都是煤黑子,一辈子都在下井劳动。他日复一日地劳作,直到退休时人们才不无惊奇地发现:他近四十年的劳动生涯,居然没请过一天假,没旷过一天工。他不是什么劳模,也不曾是什么先进工作者(每次选劳模评先进工作者时,他都不参加挥手而去,声称“我不评你们,你们也别评我!”)——他有自知之明,劳模先进工作者的桂冠不会戴在他这个黑五类的头上。他这个照明只是微乎其微地照明,他知道自身是一盏微不足道的小灯,是一盏不足挂齿的小灯。然而却是一盏一辈子都在照明的小灯,一辈子出全勤的小灯!
如今他的父母走了,兄弟姐妹都健在。健在的兄弟姐妹都是候鸟,都喜欢来三亚过冬。也许是受照明影响都愿意乐于助人为他人照明,笔者是受益者之一,每每得到他们的温煦。所以先后两次为之倾心倾力笔耕,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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