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心

东方欲晓

重心
文/东方欲晓


      大厅里只剩下小冉一个人，她手扶着那不锈钢栏杆，冰冷、没有生气的金属被她的手心握得发烫，她的身体乃至她的内心是发烫的。凝视着那面大镜子里的自己，在那紧身练习服里，高耸着紧致的双乳，往下是细细的蜂腰和平坦的小腹，侧眼望去是浑圆的长大腿和微翘的小圆臀……站着的八字步显得挺拔和优雅。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鼻尖滴落在胸脯上，地面上已经凝聚了一小滩汗水。
　　
　　这个即将毕业的芭蕾舞系的小冉，来自北方一个偏僻的小镇，从小热爱舞蹈，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走上了圆梦之路。“你的外在条件和内在气质就是为了舞蹈而生的，希望你正确地对待，走好芭蕾的一生。”这是在经过多轮选拔，最后定夺的时候，“辽芭”副院长和她语重心长的一句话。小冉当做座右铭记在了自己当天的日记里。
　　
　　回想起去年借调芭蕾舞剧院汇演结束后，作为《罗密欧与朱丽叶》女主角的小冉和男主角——剧院的台柱阿力，那天衣无缝的演绎，从舞蹈语汇的默契到思想境界和内心情感的默契已经是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他会爱上我的。”小冉这时总会这么想。
　　
　　每当小冉被阿力托举起再翩翩落下时，小冉总有点依依不舍的情感，这时的小冉已经完全不是用的舞蹈语汇，而是真实的内心独白，明白地告诉阿力：“阿力，我是多么的爱你。”然而只要一离开舞台，阿力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总是和小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是那种小冉勉强认可的距离，带着标志性的浅笑，总让小冉摸不清头脑。
　　
　　小冉苦于没有机会表白，非常郁闷。有一次在电视台做他俩的专访节目的时候，主持人问道：“你们今后是否有长期合作的打算？”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小冉已经成熟了，羽翼丰满，能飞得很高，我怕接不住了。”阿力说道。
　　
　　“没有老师接住我，还会有谁能接住我呢，那我宁可折翅不飞……”小冉着急了，忙抢着说。
　　
　　“那不行，那不就成了断臂的维纳斯了。”
　　
　　主持人看小冉急于表白内心，怕阿力接不下去，就赶忙叉开了话题，使气氛轻松了些。
　　
　　小冉始终不明白，阿力为什么要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真想靠在这个男人坚实胸脯上，听他有力的脉跳，向他倾诉烦恼。真想什么时候一醉方休，让他把自己抱在怀里，哄一下，宠一次。”小冉这么冥想着。
　　
　　借着借调结束、准备回校的机会，那天，小冉大着胆子约了阿力。在一间幽雅的餐厅小包间里，小冉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顾着闷头喝酒，然后借着酒胆，说了许多的傻话、疯话。阿力也劝不住她，忍耐着，实在忍不下去了，就叫了一声：“小冉妹，别喝了，我送你回去吧。”她听到他那般的叫她“小冉妹”，眼泪一下子便唰唰地洒满衣襟。
　　
　　坐进了车子里，小冉便一头扎进了阿力的怀里，哭着诉说，
　　
　　“阿力，你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吗？我是多么地爱你？”断断续续的又说：“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这么爱你，唯独你一个人看不出？”
　　
　　阿力也开不成车了，只好陪着哭得不成样的小冉，再说这样也不能送她回去呀。
　　
　　小冉哭够了、闹够了，累了，也睡了，一个正在怀春的少女躺在阿力的怀里熟睡了。阿力的手始终只是象征性地搭在小冉的肩背上，小冉那酥胸紧贴在阿力结实的胸肌上，阿力能听到自己的狂野的心跳：“咚、咚、咚、咚……”
　　
　　“这心跳是否能传递到小冉的身体里去？小冉这时是否正在做着美梦？”
　　
　　阿力没头绪地想着，搭在小冉背上的那只手情不自禁地抚摸着，游走着，隔着薄衫感受到小冉那温软的肌肤和酒后热气腾腾的体温。小冉那柔发里的一丝香味近距离刺激着阿力的感官，阿力忍不住伏下去闻着这女性的气息，心里惶惑觉得这个距离太近了，太近了……
　　
　　一直等到小冉醒来，眨着大眼睛向阿力道歉后，阿力向她说了一个感人的故事：很久以前，一个王子和他的白天鹅在一次大型会演时，由于王子的紧张，仅仅是在那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托举落下时一个小小的疏忽、失去了重心，产生了一个时间差，致使白天鹅单脚落地时受到伤害，从此再也回不到舞台……小冉不知道为什么陈阿力在这个时候会和她说这样一个故事，但是聪明的小冉能想到，阿力一定有故事，一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动人的故事。
　　
　　毕业后的小冉毅然接受剧组的邀请，长期签约，成了芭蕾舞剧院正式成员。可是和阿力再次合作，已然没有了往日的激情，甚至舞步也会时而走样，有时会在化妆间里偷偷哭泣，被人传到阿力的耳里。尽管阿力在小冉犯错误的时候都没有严厉地批评过她，可是这次却一反常态狠狠地批评了小冉：“你这样的状态还能上舞台吗？作为一个舞者，什么是他的生命，舞台，舞台！你知道吗？失去了舞台你什么都不是。”
　　
　　阿力的表现把大家都吓坏了，小冉也觉得对不起老师，默默地擦干最后的一滴眼泪，一面深呼吸地走上了舞台。
　　
　　演出结束后，阿力给了小冉一个地址，让她晚上九点务必去一下，小冉先是以为阿力和她的约会，继而一想：“不对呀，就他那情绪能是和我约会？”抱着忐忑的心去了那个地址，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一幅不为人所知的景象。
　　
　　穿着盛装的阿力在练习旋转，然后不停地做着托举的动作，反反复复，而这时旁边有一个观者，坐在椅子里。静静地看着，她看的是那么认真，那么细致，甚至不放过一点气息的衔接，更有那托举的位置是否每次都到位，都一致……阿力已经满头大汗了。
　　
　　小冉仔细看了看那个观者，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坐的椅子原来是轮椅。再看墙壁上挂满的剧照都是王子和白天鹅的照片，而那个白天鹅就是轮椅里的女子。小冉似乎明白了，原来阿力和他说的故事，男女主人公就是面前的王子和白天鹅，阿力说，
　　
　　“她不愿嫁，我也就不娶，直到今天，已经十个年头过去了，我们两个人就保持着这个距离，似乎就在一起，我愿意为她今生独舞。”

  五年后，小冉和阿力以“天鹅湖”的杰出演绎获得了全国汇演金奖，坐在台下第一排的观众席上，阿力的妻子白湘满含着泪水，不停地为他们成功的演出鼓掌。阿力在舞台上失去了一次重心，将白湘作为了终身的重心。


  

逐鹿江南

坐沙发，先加分支持！问候！

文字闪耀生活

好感人的爱情故事，纯洁无私。爱情与婚姻的距离有多美？

东方欲晓

逐鹿江南 发表于 2018-1-13 14:44
坐沙发，先加分支持！问候！

谢江南关注，上茶，慢品。

东方欲晓

文字闪耀生活 发表于 2018-1-13 14:58
好感人的爱情故事，纯洁无私。爱情与婚姻的距离有多美？

感谢文字的关注，有时候距离就是一种美。它蕴含着道义、责任和担当。正如“占有不一定能得到，得到不一定要占有。”

小野菜

有幸拜读老师佳，原来是一段感人的爱情故事。

东方欲晓

小野菜 发表于 2018-1-13 15:29
有幸拜读老师佳，原来是一段感人的爱情故事。

谢小野菜的关注，眼睛不太好，上网少了些。谢大家记得。

武如

刚看到，来晚了吧！先加分支持！

徐得荣

刚打开电脑，我先加分，然后强读。

zizhu

负重的爱尽管隔着健康的距离，还是一再很感人的。

碣石清风

欣赏学习过，　很有感染力，辛苦了问好

东方欲晓

zizhu 发表于 2018-1-13 17:31
负重的爱尽管隔着健康的距离，还是一再很感人的。

感谢紫竹的关注和理解，说的对，我给他们一个完满的结局。

东方欲晓

徐得荣 发表于 2018-1-13 17:26
刚打开电脑，我先加分，然后强读。

谢老弟关注，拙文粗浅，多提意见。

东方欲晓

武如 发表于 2018-1-13 16:57
刚看到，来晚了吧！先加分支持！

我最近眼睛不好，上网少，写得少，武如师友的关注是我的动力。谢谢。

东方欲晓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8-1-13 19:05
欣赏学习过，　很有感染力，辛苦了问好

谢过清风老师的关注，最近眼睛不大好，上网少些，有老师这样的关注也是我写作的动力。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