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大春，在家吗？
是邻居李大娘的声音。
我在家！大春脸上漾起笑意，过去开了门。
李大娘把手里的热油饼放下，看看了大春的屋子，寒风正吹打着破窗户纸，呜呜作响。
大娘，你坐里屋炕沿。我掩上门，您瞧，这冷风可真够厉害的！
大春啊，我这次不光是来给你送葱花油饼。还跟你说个事啊，你老大不小了，也该娶亲了。我有个亲戚抱养了个女孩，如今二十多岁了，小时候不小心戳伤了一只眼，换上了羊眼。人长得好看，就是眼睛让人看了不舒服。你要是愿意，明天别去打扑克了，你们见个面……”
大春眉头一皱。
大娘，我好端端的，干嘛找个残疾人？过了年，我外出打工，说不定领个城里媳妇回来呢！
李大娘有点生气。
我走了，大春，你小子的事情以后我不管了。明天自己做饭吃，我家里来亲戚，管不了你喽。
大春吃完油饼，天色已晚。 自从爹娘接连去世，他就不念书了。在家闷了几年，把父母留下的老底吃光了，自家的几亩地他不会打理，眼看荒芜，只好承包给了别人。邻居李大娘是个空巢老人，自己种地很吃力，收获季节，时常喊大春去帮忙。所以，李大娘做的饭，总是有大春的一份。冬闲的时候，大春不好意思过去吃闲饭，大娘经常给他送饭吃。
本地的农民们主要娱乐活动是打扑克。尤其是冬天，大家无所事事，除了打扑克还是打扑克。大春对打扑克更是痴迷。今晚大春没兴致，早早躺下了。脑海里突然显现出东海媳妇的笑容。东海媳妇笑得很美，大春看了很着迷。
大春，在家吗？
东海在找他去打扑克。人不够数了，玩不起来。就会有人来喊大春凑数。一般情况下，大春是候补的。人不够，他才上。若是有多余，多余的指定是大春。 大春的地位不高，已经开始有人偷偷喊他光棍了。大春哼了一声，没回应 。东海急忙忙又去喊别人了。大春又想起了东海媳妇的笑容，他之所以喜欢去东海家打扑克，完全是因为东海媳妇甜美的笑容。但是，大春知道 ，东海媳妇笑的时候，都是看着别人。对大春其实相当冷漠。
二
第二天一早，大春早早起来。他想了一宿，改了主意。大春来到李大娘家里，李大娘正在掏鸡窝，要炖一只老母鸡，招待亲戚。大春主动过去帮忙，李大娘就把杀鸡的任务给了大春。转身去给大春做了一碗面。
这时候，李大娘的妹妹带着女儿英子来了。大春眼尖，瞥见了姑娘的一只眼睛有异常。 虽然这样，英子还是很美，比东海媳妇美多了。若不是那只羊眼睛，她就是天仙。大春迎上去喊英子母亲为二姨，李大娘喜笑颜开。中午吃饭的时候，英子一直低着头。大春毫无拘束，放开量吃。一只老母鸡他吃了一半还多。英子说了句，大春哥你饭量真大！大春笑了，说今天这是沾英子妹的光，平常吃不到的。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搭着话。李大娘和英子娘在商议英子的婚事。英子娘说，只要小伙子诚实可靠，俺们英子就嫁，不挑肥拣瘦，穷点没关系，英子勤劳会持家，不愁将来不富……
英子娘俩走后，李大娘问大春，英子你要是看不中，我可要介绍给咱村的大龙了。大龙见过英子，主动央求我做媒。大龙的父母名声不好，我怕英子嫁过去受气。大娘主要是为了你好，人你也看见了，英子可不愁嫁。你考虑一下，尽快给我答复。
大春回到家，看了看自己的破屋，心想，这样的破屋别说城里媳妇，就是英子肯来和我过日子，那也是委屈人家了。晚上入睡前，东海媳妇的笑脸再也没有出现。大春梦到了英子，他牵着英子的手。
一大早，大春跑到李大娘家，急切地说，英子我看中了，大娘安排结婚吧。可是，我啥也没有 ……
该准备的就交给我老人家啦！年底就结婚。李大娘拍着胸脯说。
三
结婚前，大春把炕给拆了，买了一张新床。李大娘做了新被子送到大春屋里。一边铺床 一边唱铺床歌：铺床铺床,龙凤呈祥。夫妻恩爱，日子红亮。铺床铺床,儿孙满堂。先生贵子, 再生女郎。铺床铺床, 富贵堂皇。财源满地，米粮满仓。铺床铺床，喜气洋洋。万事皆乐，幸福吉祥 。
大春在一边打趣说：“铺床铺床，多亏大娘，邻里和睦，地久天长。铺床铺床，多谢大娘，娶了媳妇，日子安康！……” 李大娘笑骂道：小崽子，你就瞎编吧！”
大春要娶媳妇了，他家的窗户纸重新糊过，一个大红喜字赫然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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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13 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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