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

清风剑

　　        老李头   
                清风剑


　　黄鼠狼，人们都叫它黄皮子，可能是嫌它欺软怕硬，反复无常跟小人一样。提起它，没有不讨厌的！讨厌它是因它常去家里偷鸡。别看它那么小，歪心眼子可不少。它前爪立起，一口咬住母鸡的头，长尾巴使劲抽打母鸡的屁股，母鸡炸炸起翅膀，咯咯哒，咯咯哒，一路冲出院子，跑向荒野。遇到气性大的年轻壮汉，拎起铁锹撵上去，连鸡一块把它拍面糊了，埋了也就埋了，啥事都没有。可是这样的壮汉，满林场也没两个。一提起它上人身，没有不敬畏的，特别是女的，越是敬畏它，越容易被它上身。上身之后，不受控制地胡说八道，把自己那点小隐私毫不保留地宣泄出来。这黄皮子有一点像酒，酒量大的人，怎么喝都没事，没酒量的人，哪怕是闻闻或是看见人喝，也会头晕脑胀，不知所以。

　　老李头属于哪一类的呢？他属于爱喝酒又酒量不济的那类，这要追溯到上世纪七十年代，老李头四十多了，不愿意再抬大木头了，就整天佝偻着腰，喊腰疼。领导知道他是退伍军人，也见过他的军功章，本来他冷峻的脸却布满了愁容，领导们看着可怜，分他到后勤打杂。打杂是轻松，无非给办公室扫扫地，擦擦桌子，灌几暖壶开水啥的，剩下大部分时间就是呆着。清闲是清闲了，可工资少了，工资少了，家里人口多，老李头就得想法子。那时候，山里是棒打狍子瓢舀鱼的年代。啥叫棒打狍子瓢舀鱼？就是山里的动物特别的多，多到随便撅根枝丫棒子，碰巧就能打死傻了吧唧的狍子；想吃鱼的时候，拿起水舀子或笊篱去小河，那一巴掌长的泥鳅和柳跟子比鱼塘养的还多，捞几下就够吃了。老李头曾当过兵，参加过抗美援朝，对打猎自然有一套方法。虽然手里没枪，便找来钢丝，在灶坑里过了火，然后破开分类，大到套狍子野猪的，小到套山鸡灰狗的，各类套有各类的讲究。准备好后，便去山里下。因翻山越岭的，时常能看见黄鼠狼在雪地里窜上钻下地撵兔子；有时站在枝丫上，抚弄着小黑嘴巴，轱辘着小眼睛，或挑逗老李头或眺望远方。

　　黄鼠狼会上身欺负人，小孩子都知道，尽管老李头清楚它的皮质好，特别是公的，能赶个大半大子的狍子值钱。觊觎归觊觎，现实是现实，现实中的老李头也和大家伙一样，非常讨厌它。

　　终于，老李头有机会买了杆心爱的旧猎枪。

　　一个夏日傍晚，天空布满了阴云，吃过晚饭的老李头坐在院子里，手摇着蒲扇乘凉。鸡还在觅食，没有上鸡架的意思。老李头又望了望犹如墨染的天，知道鸡迟迟不上架的原因。突然，一只只鸡竖直脖颈，微微调整着头，努力地在倾听。老李头也跟着停止动作，站起来四下里张望，搜寻，只见一个十多岁的小小子，呼哧带喘跑进院来，见到老李头就惊慌失措地喊：“李爷爷，李爷爷，猎枪赶紧借我使一下，黄皮子在撵奶奶家鸡呢！”

　　小小子是东院老王太太的孙子，这不天黑了，正帮奶奶赶鸡上架，突然窜出来一只黄鼠狼，鸡一下子炸了营，咯咯哒四散奔逃。奶奶是小脚，跑不快，也不敢真撵，只知道咕咕地唤。他倒是挺麻利，朝起奶奶的拐棍就追，追到西边要进土豆地时，还真追上了。他一桶母鸡背上的黄鼠狼，黄鼠狼就扭头瞪起碧绿的眼睛，龇龇着小白牙。他一下子慌了神，太阳穴一下一下地跳，心脏好像跑脑袋里，企图从太阳穴冲出去似的。扭脸回避的功夫，一下看见老李头家大门，霍地想起老李头家有枪，就跑进去借。

　　老李头问：“你不怕吗？”忙放下蒲扇，穿上衣服，听孩子说怕，但也得打死它，要不老来祸害鸡。老李头说：“好样的！我跟你去收拾它。”反身进屋，抄起墙上的猎枪，装上铅弹，刚出来，就听见：“大孙子，快回来，天黑了，咱惹不起它……”同时听见“咯咯”以及“咯够——”声。他见小小子边答应边跑出院子，他知道西边没有人家，过了土豆地进林子就糟了，紧跟着撵去。

　　黄鼠狼经常窜东家摸西家惯了，它简直比人还明白人人都惧怕它，只大声吆喝，没一个敢上前来伤它。它越发地明目张胆起来，一年到头，光咬死这一片人家的鸡也得有几十只。那时候的母鸡，可以说是家家的命根子！此刻，黄鼠狼在土豆地边的草甸子，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孩子的吆喝声，依旧自顾自扑咬仍在逃命的鸡，不把这一老一小当回事。

　　这次黄鼠狼失算了，但凡失算，必吃大亏。

　　老李头咋一见黄鼠狼泛着精光的眼睛，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觉得比高高大大的美国鬼子还可怖。傻了吧唧的美国鬼子没那么多弯弯心眼子，真刀真枪干过去就完了，可这小家伙，没完没了，早早晚晚得报复自己的家人。刚下的决心雄心，顷刻间没了踪影。他紧裹了一下衣服，骂道：“妈的，如果老子是孤家寡人，就是用镐把也把你脑瓜浆子砸出来了。”

　　小小子着急了，黄鼠狼咬的可是奶奶家的鸡，奶奶这些心尖子被祸害如何受得了，还站在后面地边“咕咕，咕咕”一声声着急地唤呢。他一把抓住枪，“李爷爷，让我来！”

　　老李头睃了眼孩子坚毅的神态，又看见扑棱棱惨叫的鸡，一下子又被激怒了，难道我打了几年仗的兵，还不如一个娃娃！突然，一股刺鼻的骚臭味袭来，熏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和孩子同时后退，咳咳地咳起来，他忍着臭气，大喝一声：“妈的，比美国鬼子还不要脸！”果断地举起枪，瞄准那两道绿光，一咬牙，一闭眼，扣动了扳机。

　　打黄鼠狼会后患无穷，这一想法一直萦绕在老李头心头，对当过兵打过仗的他来说，最在意的就是得失。打仗是为了获取胜利，获取胜利的前提是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代价。因此，在部队也常听说：“与敌人面对面战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敌人隐藏在哪里，什么时候突然出现。”黄鼠狼什么时候来报复，他不知道，也无法无从抵抗。他知道能轻易打死的黄鼠狼，都是没道行的，有道行的就很狡猾就很难得手。所以，能来报复的都是那些道行高的。可是入了冬，动物的皮质上来了，老李头又开始跑山。凡遇到胆大敢挑逗他的黄鼠狼就猎杀，数着皮换来的钱，老李头早忘了它能上身欺负人的事了。

　　几年后，老李头参加邻居家大儿子的婚礼时吹牛，说光黄鼠狼的皮差不多得有一拉车子了。大家嫉妒他比抬大木头挣得多，于是齐心，有专管说风凉话刺激他的；有不怀好意和他撞杯就干的，一圈车轮战下来，他找不到北了，被架着晃晃悠悠送回家，又被老婆一顿责备，嫌他越老越没出息。老李头躺在炕上，越寻思越憋气，那几个家伙偏又在眼前晃来晃去，恨得他直想揪过来，狠抽几撇子。太阳穴一鼓一鼓跳着疼，胸腔里燥热难耐，随着怒火往上窜得厉害。他一翻身，恰巧摸到老婆缝补用的剪子，霍地坐起，朝其中一个掷去。只听稀里哗啦，剪子砸在墙上的大镜子上。他一下扯开棉袄，扣崩了一地，把线衣也脱下来，光着膀子又抡又甩，又骂又叫：“来吧，瘪犊子们，老子抽死你们……”八仙桌上的暖壶、茶杯，箱子上挂的相框，接二连三都被他抽到地上。屋里顿时像开了锅，噼噼啪啪，他仰天哈哈大笑。老婆赶紧上前拉。他一拨了，一下子捣在老婆常疼的肚子上。老婆弯下腰，半天上不来气，直愣愣看着他冲出屋，奔前园子，往一尺厚的雪里扎，屁股还一撅一撅的，跟黄鼠狼的动作差不了多少，撕心裂肺地喊：“还我孩子！”

　　东北三九天特冷，差不多零下四十度，泼出去的水，刹那间，吱吱嘎嘎冻结成冰。零下四十度，就是穿着厚厚的棉大衣站在外面等车，也得紧着活动，要么捂捂脸，揉揉鼻子，跺跺脚，要不就得冻坏。老婆缓上来气，捂着肚子哈着腰跟出去，拽着他的光胳膊，想把他拉起来。他却死猪一样沉，怎么也拽不动，反被带得趔趔趄趄。老婆一个劲地给他赔不是，说好话哄他。他就像毛了的驴，疯了的狗，一会儿尥蹶子，一会儿在雪里打滚。急得老婆干跺脚，心里不停地祈求观音娘娘赶快显灵。正愁怎样劝进屋去，一下撇见老儿子背着书包一窜一窜地跑家来。可能老远就听见爸爸又哭又嚎，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使出吃奶的劲往家赶。后面跟着跑来好几个连男带女邻里同学。老婆心里一松，急招手喊过来帮忙。

　　老儿子怔怔地站在园子门口，呼哧呼哧吐着白气瞅着爸爸，纳上闷了。回头看看同学，有点羞又有点不想让他们过来看，就瞪了他们一眼，胆怯地先躲在妈妈背后，试探地伸出小手，抓住爸爸的棉裤腰，惶恐地拽。

　　老李头猛一转身，吓老儿子一跳，急忙缩手，还是被爸爸逮到了。他见平时慈爱的爸爸眼睛里充满了邪恶，一惊一乍地喊：“老儿子，你可回来了，人家正要我抵命，我得赶紧把你还人家去。”

　　吓得老儿子惊慌地直喊妈，逃又逃不掉，他见爸爸拽着他，爸爸的头一下一下往杖子上撞，要撞出一条道，不知带他去什么可怕的地方。老婆害怕了，她怕吓坏老儿子，又心疼老头子，见他头脸青紫肿胀起来，头、膀子身上的雪冒着丝丝热气，一个劲爱怜地喊着老犊子。

　　老儿子无论是后坐还是拽着妈妈的胳膊都挣不脱，急得直冒虚汗，眼泪也跟着哗哗淌下来，后悔不该过来帮忙。

　　妈妈一手抚摸着老儿子的头，连连说别怕，一会儿把你爸弄屋去，就好了。可她自己的胳膊腿却在不停地哆嗦，一手搂着老李头的脖子骂：“老犊子，别嘚瑟，吓着孩子。”

　　老李头暂时停止冲撞，扭脸看着胆战心惊的娘俩，一脚踹在老儿子的膝盖处，嘎巴一声，老儿子坐在地上捂着膝盖嗷嗷叫唤。老李头竟捂嘴偷笑，鼻子一噤一噤的，眼珠左轱辘右轱辘，跟黄鼠狼的神态一样。

　　关键时刻，老李头的两个儿子下班回来，放下自行车，冲园子里来：“爸！爸！这是咋地了？”哥俩不由分说，连拖带拽架进屋去。

　　刚给他擦干净身子，套上线衣，碎玻璃渣子也要收拾完时，老李头扑棱又站在炕上，摇头晃脑唱起了平常只在嗓子里哼哼的《小寡妇上坟》。唱完，用手捂住脸，像小孩子那样，从指缝观察动静。看老婆给老儿子揉腿，其他儿女以及来看他的邻居一个个围着他呆若木鸡。唯有大儿子看着墙上的枪在叹气。他觉得好笑，又手舞足蹈嚎起了《六月雪》。一呼嗨，呀呼嗨的，好像他就是窦娥，比窦娥还冤。

　　越劝越赛脸，跟黄鼠狼的秉性一样。一家人看累了，李大娘果断地停止在脚地上来回走动，让儿子都躺炕上休息，让邻居们都回家吃饭，自己则和姑娘去做饭。时间长了，老李头也作腻作乏了，最重要的是没人理他，欢不起来，就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昏昏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老李头依稀记得昨晚的窘像，他问老婆，明明心里明白，咋就控制不住？老李头浑身疼，像大病了一场，一连睡了两天，才缓过神来。老李头感叹，下决心戒酒，也不敢再去招惹黄鼠狼了，偶尔遇到，赶紧低头走掉。

　　又一年的冬天，前院邻居，一个身体非常健康的老人，常跑山，也用夹子逮黄鼠狼。只因得了场感冒，就趴在自己取暖的火盆上，烧死了。老李头认为老人不可能是自杀，全林场的人也都认为不可能是自杀。他杀的话，又死在自己的屋里，儿子孙子都依靠他才能吃到野味，再说老人还有退休金呢！

　　就在对老人的死都淡忘的时候，老李头参加后院邻居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葬礼，由于感慨，破了戒，没喝几口，就醉了。有个和他挺要好的，劝他回家，他却听拧了，非得赖人家骂他了。人家越是说好听的跟他解释，他越是五马长枪的不依不饶。继而破口大骂，盘子碗陆续向人家飞去。大家伙赶紧拉，他却哭闹起来，说大家都瞧不起他。最后念念有词说起了老人。大家好奇地反复追问，才弄明白，他说是黄鼠狼的子子孙孙，为了报仇，把老人给抬火盆上的。在场的人无不感到吃惊，不信又没别的理由。

　　转眼，老李头五十多了，老婆的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去医院一查，肝癌晚期，神仙也治不了，没两个月就驾鹤了。接着最疼爱的老儿子刚二十，活蹦乱跳的年龄，只因膝盖被老李头踹坏了，时常地疼。老妈病故，不是总跪着磕头吗，越发疼得厉害了。实在撑不住劲了，去医院检查，确诊是骨癌。一展眼，膝盖处肿得比腰还粗。赶紧去哈尔滨吧，哈尔滨医院不留；那就去沈阳，沈阳医院也不留；狠下心去了北京，北京医院同样劝他赶紧带儿子回家，该买什么好吃的，就吃点什么吧！花了很多钱，带着绝望的儿子回家，老李头的头发全白了。

　　电视连续剧《聊斋》，一遍一遍地重播，邻居们愣是把电视剧中的情节往老李头身上按。都说他是打黄鼠狼惹的祸。

　　他也不和人家争辩，只一烟袋锅子一烟袋锅子闷头吸烟。

　　八十年代那会，正是鬼神流行的时候，山上山下都有巫师。所谓的巫师，就是曾经被黄皮子上身，一连折腾一两个月不走的，过后就“出马”包治百病了。闹得越凶的那个，道行越高。本林场就有两个，都是五十多的妇女，曾经被折腾得就差死了。现在都说自己是黄大仙附体，把自己夸得能推算过去，预知未来。

　　老李头不信，闹闹黄皮子就会看病，竟扯！这是以黄皮子的名义糊弄钱吧！！自己不也招两次吗？咋啥也不会！！邻居明白他的心思，就劝：“现在医院指不上了，赶紧请一个，能救就救救孩子，孩子刚二十啊！”

　　老李头还是不信，总觉得黄皮子靠不住。他想自己被黄皮子折腾，都是在酒醉不顺心的时候，这样解释，黄皮子还是有灵性了？既然有灵性，不妨请一个，先试试。如果不请，邻居肯定会骂心疼钱。于是，就近先请来一个。都是一个林场的，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太太也不客气，捡主要的说，说自己有神佛护佑，不用药也保管能治好。老李头颠颠弄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招待完，光看见她闭着眼睛，叨咕一会儿，然后就往老儿子腿上喷酒。没见她作法。隔两天换了另一个来。就这样把附近林场的几个巫师都请了个遍，没一个是他想象中那样，念念有词，又是作法又是写符的。但有一条，都说的大同小异：老李头祖上曾打折过狐狸的腿，结果折腿的狐狸修炼成了仙，如今找上门来报复。开始第一个巫师说，老李头不信，抱着脑袋想，把脑袋想得生疼，也想不起来哪一朝哪一代的祖先敢打折狐狸的腿。第二个巫师说，老李头有点迷蒙了，吧嗒吧嗒抽着烟袋锅子。三个四个都这样说，老李头就按照最后那个巫师的指点，买来香纸供品，听吩咐，道歉的话说了一火车，连腿疼得不行的老儿子，也跪着磕头赔罪。忙活了好几天，老儿子被折腾得没见一点好转，反而更快地去了天堂。

　　老李头伤心之余，从仓房里找出尘封已久的夹子，猎枪已经上缴。只要发现黄鼠狼的踪迹，便下夹子，每逮到一个，老李头眼里便充满快意。剥完皮，拿去骚，洗净，涂抹好酱油，洒上酌料，先腌制着。然后出去抱拌子来，点着炉子。待炉火烧旺，放炉盖子上一个铁丝编的架，再把腌制好的黄鼠狼放在架子上熏烤，倒上一杯酒，围着炉子，慢条斯理地就着黄鼠狼下起酒来。

　　仿佛只有这样，老儿子在天堂才能安息。

　　每每吃完黄鼠狼最后一条后腿，他打着酒嗝，蹒跚地站起来，爬上炕，蹬掉鞋，拉开被褥，钻进被窝，就打起了鼾声。

　　老李头退休以后，眼里的煞气才慢慢消失，心逐渐恢复平静，满头的白发里透着原有的慈祥。街坊们欢天喜地帮张罗个伴儿。老太太看上去很精明，很会说话，很讨周围邻居的喜欢。但有一样，老太太偏爱素食，坚决不让老李头再跑山杀生。老李头和老太太在一起，竟知道买个电动剃须刀，每天晚上嗡嗡地蹭满脸大胡子的脸，脑袋也洗得勤了，还知道用洗发香波。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邻居们都夸他年轻了。当了快一辈子的大男人，在老太太面前竟然俯首贴耳，唯命是从起来。

　　老太太经常给他讲黄鼠狼如何报恩，凡是动物都有灵性，尽量不杀生，多积德。老李头面上笑呵呵应承，心里却不服。比如美国鬼子，如果中国不出兵，他们占领朝鲜后，肯定得寸进尺地从鸭绿江攻打中国，像八国联军一样屠宰中国的老百姓。你不杀他们，他们就杀你。黄鼠狼也一样，林场那几个小媳妇，招它惹它了，一整被上身，二整被上身，丢尽了颜面，还折腾得要死。要么说，该杀的还得杀，要不它就翻天了。想归想，老李头还真把夹子都取回来，再也没跑过一趟山。

　　一年后的一天早上，天灰蒙蒙的，老李头出去遛弯，有点闹心吧啦的，气还不够喘，没走多远，就窝回来了。推门进院子，迎过来准备抱拌子做早饭的老伴儿的头却是张牙舞爪的黄鼠狼的头。老李头一惊，不自觉后退两步，揉揉眼睛晃晃脑袋再细看，还是黄鼠狼的头，还一呲牙一呲牙地蓄势待发。老李头没功夫多想，顺手抄起大门后他上山带的小斧，抡起来把黄鼠狼的头砍稀烂。

　　当老李头缓过神来，发现砍死的是老伴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直喊作孽。
       老李头无法原谅自己，恨得跺脚切齿骂：“好你个黄皮子，胆敢谋我老伴的命，我……我变成鬼去杀你全窝！”转身去仓房里翻找出一瓶子敌敌畏，含泪饮下。忍着痛，去屋里柜子里找出绑腿，一下一下缠好，背起常跑山的背兜，擦净小斧头上的血迹，紧握着小斧，躺在了老伴儿身边，说：“老伴，我去给你报仇去！”说完，挣扎一会儿，瞪着眼睛，就不动了。


　　

　　

一楠

先提一下。抽时间来品读！

武如

先加分支持老弟的小说，你的小说历来有嚼头！

清风剑

一楠 发表于 2018-4-20 15:06
先提一下。抽时间来品读！

谢谢版主，到时候多说几句不足，俺也好提高。

清风剑

武如 发表于 2018-4-20 15:20
先加分支持老弟的小说，你的小说历来有嚼头！

谢谢武大哥，看来发的不是时候，都奔接龙去了。

清风剑

朋友们，早上好，祝福大家一起快乐。

甄小竹

清风兄的小说，颇具传奇色彩啊！
语言上很有特色。
清风兄，个人认为，叙述大于情节了。
细节上，加重描写，会更精彩。
但，总体效果还是很好，很有意义的好小说。
问好兄长！

临沂风铃

来读清风哥的佳作，先加分支持！

夏冰

1、小说很见特点，尤其语言，所以楼上有人说叙述大于情节，不无道理。换句话说，看如何看待了。有的人喜欢欣赏语言地道的小说，有的人喜欢欣赏情节出色的小说，各有千秋，不能一概而论。
2、就此篇来讲，老李头这个人物立得住，形象鲜明，其行为轨迹也能理解。
3、关于黄大仙上人身，查了下，感觉信者自信，不信则无。
所谓的"黄大仙"是北方农村地区流传的迷信说法，还有农村的村民供奉黄鼠狼所立的牌位，他们认为黄鼠狼会"附身"操纵人的身体，使人精神错乱，没有任何科学文献来承认其真实性，更没有任何科学依据来承认其是否科学。这是不科学的说法，是封建迷信所遗留下来的的糟粕。
在中国人的印象中，黄鼠狼和狐狸一样，是妖兽。中国人反感黄鼬，除了它有偷袭家禽的毛病外，更重要的是它还有与狐狸一样的"魔法"，能够迷惑体弱多病之人。

言默然

老李头 ，真切立体，好看，喜欢

五相子

《老李头》老李头这个人物可信丰满，文学的逻辑来自生活的逻辑。加分支持。

清风剑

甄小竹 发表于 2018-4-22 13:24
清风兄的小说，颇具传奇色彩啊！
语言上很有特色。
清风兄，个人认为，叙述大于情节了。

谢谢小竹老师的指点，再写时一定努力，祝吉祥。

清风剑

临沂风铃 发表于 2018-4-22 14:58
来读清风哥的佳作，先加分支持！

谢谢老乡，最好也说几句缺点，嘿嘿，一起努力。

清风剑

夏冰 发表于 2018-4-22 17:51
1、小说很见特点，尤其语言，所以楼上有人说叙述大于情节，不无道理。换句话说，看如何看待了。有的人喜欢 ...

谢谢版主，关于黄鼠狼附身，我曾亲眼目睹过。也曾听受害者过后描述过。俺林场不大，竟有好几个小媳妇被附身过。还有一个壮汉哩。因此，壮汉不敢再饮酒。这个附身，虽然没有科学依据，但也绝不是迷信。这个我觉得就像牙疼，牙疼不算病，疼起来真要命。谁家媳妇摊上了，都够喝一壶的。

清风剑

言默然 发表于 2018-4-22 17:55
老李头 ，真切立体，好看，喜欢

谢谢言老哥，上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