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叶天呈 于 2018-6-28 11:24 编辑
怎样干掉Y(短篇小说)
一、 我一直想干掉Y。不是说我和他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我就是想干掉他。这个想法由来已久。后来这个念头越发强烈,我决定跟踪他。我想看看他一天都干些什么,他工作和生活的大致轨迹,好找准一个天衣无缝的机会下手。 我发现他除了坐几乎固定线路的公交车和地铁上下班外,经常行踪隐秘。那天下班后,他中途倒了两次车,一个人来到西区步行街,在UME看了一场电影出来,在街上来回转了几圈,最后离开喧闹的人群,拐进背街一条僻静的小巷。 我紧跟在他身后,知道他是要去哪儿。他不是第一次来,远远不是,但我看见他还是在巷子中间的“11楼”门前停下来了。11楼是洗浴会所的名字,它并不在11楼。他再次犹豫不决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我警惕地看看四周,几乎空无一人。巷口人影幢幢,头顶上霓虹闪烁若隐若现。我快步上前,距离他只有咫尺之遥,但他这时回过头看了看身后,我装着若无其事地从他旁边经过。我还是像他一样迟疑了,眼看他走进11楼。 Y是这里的熟客,但他显然不愿意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在熟人或公司同事看来,Y温文尔雅,道貌岸然;他把自己隐藏得很深,但躲不过我的眼睛。他背地里的所作所为难以启齿,但我知道在很大程度上他已是身不由己。他知道自己做的有些事无法原谅,但他收不了手。他不但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很多人。Y活得很痛苦,这我也看得出来。但这是谁的错呢?还不是他自己的?得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一切怪不得别人。 他从11楼女人(姑且这么说)身上抽离,随着快感像潮水迅速消退,一切像被抽空了一样。每次都是这种感觉,而且一次次被加深。他在这里逃避,不敢面对自己造成的局面。那险恶的局面一再将事情推向绝望的后果边缘,而且他不知道,正是这样的后果的启示,让我终于做出决定要干掉他。 “你累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女人洗漱完毕,回到床前。他每次来只找她,她当然清楚,Y藏着危险的心思。 Y盯着女人那张精致的脸,突然有了一个更危险的孤注一掷的想法。“你愿意帮我个忙吗?”他从床头坐起来,“当然,我跟你说过,我是认真的,”他说道。他以为自己想到了一切,然而却没有想到我正躲在暗处,准备干掉他。
二、 Y周五下午打了一个电话,约L晚上6点半左右在北区天街见面一起吃饭。L离过婚,孩子和父母住,一般周末送到她这儿来。她信佛,是一个素食主义者;爱逛书店,喝咖啡,偶尔喝酒和看场电影。在电影院里他摸她的手,进一步想从手移到她胸前,但被坚决地挡开了。 说这么多,是因为我看清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一心想把她弄上床,除此之外,他在打她小孩的主意。你看,他是如此卑鄙,不择手段,我一定要干掉他。 L的女儿大约4岁的样子。他到的时候小女孩坐在云南菜餐厅L身边的凳子上摇晃着双腿,看见Y走过来她停止晃动,不说话,眼睛瞪着他。他朝小女孩露出笑脸,在L对面坐下来。 晚餐点了香茅草烤鱼、炒野生菌、春卷、蒸饵丝和两份菠萝饭,照顾到L和小孩子的口味喜好。小女孩吃得津津有味,Y觉得她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这让他对计划增加了信心,但需要人来配合实施。 “时间还早,去楼下西西弗坐坐吗?还是先陪孩子……”他看着L,试探着问,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账单放在一边,把找零的钱塞进钱包里。 “陪孩子逛会儿街吧,饭后走走对身体也是好的,”她回答道,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低头对小女孩笑笑。 从餐厅出来,他们坐直达电梯下到一楼临街层。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苹果体验店和上东百货之间有一片灯光明亮的开阔地,法国雪铁龙合资DS在连夜搭建周末展台,在它前面一个年轻人正指导一帮大约5-6岁的孩子学轮滑:从这儿沿步行街往上走两步不远,是天街的住宅区,应该是家在那里的孩子和父母们。孩子们戴着头盔和护膝,全副武装,动作的熟练程度参差不齐,但前后排成一列,按照地上障碍物摆出的路线反复地来回滑行,仿佛不知疲倦。 “妈妈——妈妈——,我也要玩儿!”小女孩直嚷嚷,兴奋地望着场地里风驰电掣的孩子们,跃跃越试。L停下来,面朝场地中央,“可是,你现在还太小啊,等你长大了再和他们一起玩,”她说道,牵着女儿的手准备继续往前走。这时有另外几个岁数更大的孩子在他们身边疯跑嘻闹,不时停下来对着场地中间指指点点。 小女孩不听妈妈的话——或者根本就没有听见,从她身边跑开,绕着朝展台边那几个大孩子奔过去:她在找机会试图加入轮滑练习者的队伍,但她又意识到自己和他们的不同,她想从奔跑的过程中获取或观察到某种有用的东西,至少变得和他们——而不是妈妈或Y更像一些。她当然不知道,正是由于她的这个动作和任性,让Y离他的计划又进了一步。 L跟在孩子后面几乎是用小跑着到展台前的时候,Y转过身打了一个电话,在他通话的过程中,我随着他的视线方向,几乎是同时看见一个身影从上东百货商场里走出来:她正是11楼女人。她早就按照事先的安排在这附近等Y到来。但她并不是一个人,她身后跟着一个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年轻人反戴着一顶鸭舌帽,举止轻佻,满不在乎的样子,而且显然并不在Y的计划里。
三、 11楼女人迅速对目标和所处的现场情况做出了基本的判断。实际上,她对Y提出计划本身的兴趣,远远超过计划的实施。 “就是那个人吗?”鸭舌帽乜斜地看着站在3、40米外的Y,“小孩在哪里?你准备怎么干?” 他一连串问道,口气轻描淡写。 “等一等,让我想想,”女人回答道,她仔细地望着L。“得把她注意力从孩子身上引开,哪怕是几秒钟的时间,”等了一会儿,她像是做出了决定。 “那又怎么样?你准备怎么干?”他再次问道,几乎是嘲笑和不屑的语气了。顺着她的目光,他盯着L和她的女儿。 “我准备怎么干——好像你胸有成竹似的,我跟你说——”她回过头,鸭舌帽出其不意地突然身子迅疾向前,几步跨到一个正在奔跑的大孩子侧身旁,并排右肩猛地顺势一耸,一下子将他顶进场地中间,拦腰与排成一列的轮滑孩子们撞在一起,顿时带倒一片,混乱中哭叫声瞬间像爆竹一样被点燃,噼啪炸响犹如献给这繁华夜晚的意外之礼。 鸭舌帽趁乱再次转身直指目标,在四周簇拥过去的人群中迅速靠近L和她的孩子。看得见L脸上明显的惊惶失措,孩子被她眼前的人群隔开了几米远的距离;在那一刻,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女儿也正身临险境。 Y从11楼女人和她的同伙一起出现就心怀忐忑,他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人。意外现身加入的鸭舌帽让他无法放心,甚至有一种被出卖的愤怒,但木已成舟为时已晚。他被那个计划裹挟着,朝着场中那个漩涡的相反方向,身不由己。我冷静地站在一边,暗中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俗语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不会知道,我一心一意要找机会干掉他。我将出其不意。 于是你将看到以下一幕:Y快步紧跟在鸭舌帽身旁,而我寸步不离他左右。他目睹果断采取行动的鸭舌帽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特的兴奋的光彩,在街灯的映照下分外清晰明亮。Y在这样的情况下强烈地感受到时间的残酷,它把叵测、破灭与确定、希望一起匆匆摆在面前,却几乎不留选择和细想的余地。 我预感到那孤注一掷的危险迫近,并且确实从Y脸上看出了真切的犹豫和最后的恐惧。是的,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在激烈争斗,该不该放弃计划立即上前阻止鸭舌帽不可预知的行动。我敏锐地意识到这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焦虑和渴望交织,退缩和激进相缠,清晰和混沌交界,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我的图谋,而且我将在他的新的卑劣行径得逞前干掉他。 我们穿过人群,以不可思议的步伐接近小女孩身边,L视线被阻无法完全覆盖她女儿的四周。Y突然停下来,他转身恰好碰上了我的目光,让我猝不及防。我稍微迟疑了一下,镇静地加快脚步与他擦肩而过,从人群中走开。 Y站在那儿,他不再准备阻止鸭舌帽。他需要迅速做出预判,在鸭舌帽行动后该采取的及时有效的应对措施。他希望那是一个理想或接近理想的结果,为此他愿意付出必要的代价。事实上,他内心是如此脆弱和渴望,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四、 我不禁感到心情沮丧。我精心准备,审时度势,连续跟踪数日,却一再错失对Y下手的机会。我必须承认低估了他,或者说我对事情本身想得过于乐观。我既不能阻止他新的卑鄙作为,就更不能让他对过去的所作所为付出真正的代价,除非干掉他。想到这一点,我更坚定了。 Y在那次计划和行动失败后,过了好几天才决定再约L。不止是这一次,他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但他实在正如溺水的人,一个等待宣判的累累重案在身的嫌犯,L将是他过去20年来命运的拯救者。20年来他封闭、乖戾,喜怒无常,几乎亲离友疏,至今孓然一身。失去这次的机会,他将陷入万劫不复,这是他的预感。 那个失败之夜,他在11楼女人身上找回的是更大的空虚和恐惧。他的对手坚定而冷酷,迫使他不得破釜沉舟。他一再小看了对方,认为不过是什么都可以商量的事情,但事实正好相反。他们纠缠了20年,对方一直不肯放过他,非要置他于绝境。 确实,他们曾经有两次机会坐到一起几乎真正握手言和冰释前嫌。他承诺痛改前非并用今后的行动予以挽救和补偿,对方一开始爽快地答应了,让他如释重负,如获新生。那段时间他下定决心要让所有人重新认识自己,甚至要让家人为他骄傲。他扔掉了过去让他留恋的一些东西,打开自己的内心,他要重新拥抱被对手破坏的本来应该有的生活,事业、婚姻和家庭。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很快出尔反尔,一再轻率地撕毁协议。现在看来,对方根本就是用的缓兵之计,其报复更加猛烈而不留余地,将他逼上绝路。但一切说回来,总是他自己的错,不能是他继续犯下其它不可饶恕的事情的借口。所以,我要干掉他。 在这期间,他遇到了L。她不是第一个让他一眼砰然心动的人,而是第一次让他觉得可以去把握的人。除了她的宁静、优雅和美丽的吸引,这当然也要得益于他和对手达成的协议,他过去失去的,现在他要找回来。他既然做出了承诺,就不会再被逼做出那些不被原谅的事,就像一个罪犯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应该值得被宽恕并适度奖赏。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令他犹如当头一棒。L起初在相互的好感上怎样给他以鼓舞,她后来在相处的若即若离上就怎样让他备受打击。并非只是乘虚而入,而就像是为看他的笑话,那个20年的残酷对手的反悔紧跟着接踵而至。 在这样的情况下,Y本能地要反击,他绝不甘心再次束手就擒。对方多年来步步为营得寸进尺,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到现在他总算是看清楚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妥协的可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然而可悲和可耻之处就在于,他不是以该有的态度去应对威胁,甚至想办法彻底去解决属于他们之间的问题,而是把希望寄托于别人的身上,付诸于卑劣的不可原谅的手段。他无论对L怎样冀望,但他绝不能为了对手的胁迫而去做那不可告人之事。他对L的算计利用是他众多恶行的最新一个例证,我必须干掉他。
五、 11楼女人短暂进入Y的命运轨迹,是在他与对手的妥协再次被破坏之后,他和L那时大概认识了两三个月的时间。他被逼到墙角,甚至设想过在她这儿寻找最后的退路,不得不说像11楼女人们的媚惑就是一副现实的醒酒剂,它把残酷摆明无误。看着Y朝自己推动的方向陷进去,他的对手颇为满意,但这还远远不够。 11楼女人静静地听他讲自己的故事,当然,他隐瞒了与对手多年来的恩怨纠缠,以及这种恩怨对他生活造成的巨大的破坏和影响,表现得像一个正常的人,甚至一个理想主义者,但他缺乏自信的描述、试探与进退失据轻易出卖了他。 但她显然不会揭穿这个事实,在她这里事实往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根据自己的需要去理解和回应这个事实,因为后者就惯常在她们面前倒置真实和假象,并对外美其名曰希望。 在Y向她描述的最近的一个故事中,需要有她的一个临时角色,固然不是非她不可。她对Y并不反感,他的挣扎和反抗像一个孩子一样欺骗了她,或者她根本就像他一样隐瞒或欺骗了自己的需要。她不知道自己正步入一个怎样危险的故事当中,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危险的人。在我预谋干掉Y的整个过程中,我无法预见最后的结局,该如何安排她的角色。 她答应了Y的恳求,决定参与他的计划和行动。鸭舌帽是她的男朋友,但他们的关系并非牢不可破。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她放心让他加入进来。当她在西区天街夜晚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看见L的时候,她的好奇心迅速消失了,事情的真相和危险却让她一度产生了退缩。鸭舌帽的出手迅速和不容细想,打消了她的顾虑。 Y在计划失败后再次梳理了自己的处境,除了L,他看不见另外的拯救者出现。11楼女人不过是他利用的另外一个次要的角色,没有她,也会有别的女人替代。如果说之前他还存在一丝侥幸,那么他现在倒反而丢掉了所有的幻想。正是这样,Y显得如此面目狰狞,不值得一丝一毫的同情。正如前面看到的,第一次行动时他面对鸭舌帽的轻浮鲁莽或许尚存犹疑,那么现在失败却将他最后的良心也啃噬掉了。 我跟踪他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就在这样的近距离观察和准备中,我懂得了一个人追求幸福并没有错,错在他的自私自利,错在他不能用现在的恶,去解救过去的罪。看着Y如此痛苦却继续作恶,我干掉他必能大快人心,甚至包括他自己。
六、 “当时,我突然看见了那个人恶狠狠的眼睛,不禁打了一个冷战,”L坐在西西弗矢量咖啡靠近里面的座位上,合上《了不起的盖茨比》,抿了一口蓝山,“我一下子惊醒过来,赶快两步上前抱起孩子。你那时在干什么呢?我没有看见你,”她将咖啡杯放在桌上,朝后往沙发靠了靠。 “我?……我记不清了,不过,没有想到……”他不由得有些慌乱,躲开了她的目光。 “是啊,有孩子肯定受伤不轻,怎么就突然乱起来的?那么小的孩子们,真是……”她摇摇头,似乎仍然感到后怕。 “嗯,没事就好,这样的事情谁说得准呢?谁也不愿意碰上……不过电影里好像正在放那个呢,听说是莱昂纳多?”他转开话题,看着她手里的书说道。 “我知道,这不——封面不正是他吗?不过……”她停顿了一下,感觉得到Y正盯着她的眼睛。“那么,反正……时间还早,也有很久没看电影了吧,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他小心翼翼地,表情显得如此可笑,我隔着两个座位远远地看着他,真想过去拆穿他的谎言。 后来他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电影上,他在L旁边坐立不安,焦躁难耐。相比此前,他在L身上的努力缺乏进展。 “喂,我说你能停下来吗?”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他回过头,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目光移向旁边,一个长相文静的女孩看着他。他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子。 “你他妈还笑?有什么好笑吗?”鸭舌帽从座位上抬起身,右手伸出来搭在他椅子的靠背上。Y不能确定他认没有认出自己;附近位置好几个人朝这边转过头来,有人在出声斥责表达不满。 “没有什么好笑的,你觉得是你有什么让我笑的吗?”他回头瞟了鸭舌帽一眼,面露微笑对L表示歉意。这时有人大声喊道还不住嘴,要吵出去吵。 “你等着,”鸭舌帽站起来,手指着他,“你给我等着,”他强调地重复了一遍,拉旁边的女孩起身往外走。 “他,好像……”L迟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别管他,一个疯子,一个小混混,来这儿充呢,”他说道,心中有种莫名的快感,他甚至一点儿也没在意鸭舌帽的威胁。“比狠?那来吧,”他在心里嘲笑道。 他们从电影院出来,沿着北区天街往上走,过了住宅区,步行街靠里摆了一排烧烤摊。夜已渐深,Y突然觉得饥肠辘辘,“我们吃点东西吧,然后我送你回去,”他在一个烧烤摊前停下来,L没有表示异议。 他连喝了两瓶雪花,酒意迅速上涌,“别喝得太急了,”L似乎有点儿担心,“没事,没关系,我……呃……”他打了一个嗝,酒气直往鼻腔里串,“我想……我还没有……你……”他停下来,感觉到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靠近。 鸭舌帽从L面前桌上顺手一把抄起一瓶打开的雪花,几乎与此同时,Y听见一个响亮的声音和一声尖叫从头上啪地碎裂开,像放了一个庆祝仪式的炮仗。那一瞬间他无法分辨声音确切地来自何处。然后他昏昏沉沉地站在那里,感觉到有液体顺着脸颊流进颈项里。“你牛B是吧,好笑是吧,”他听见鸭舌帽说道,模模糊糊中看见他身边站着3、4个人,是跟他一伙的。“你牛B,你牛B还要……”鸭舌帽嘲讽地一边说道,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L,朝她走过去。 Y摇摇晃晃地转过头,一眼瞥见烧烤摊上的一把剪刀,它静静地躺在惊恐万状的它的主人手边。它在街灯下黝黑,闪亮,上面沾满油渍和烧烤的残余。 Y将锋利的剪刀插进鸭舌帽的胸脯上的时候,他的同伙们有的显然被吓呆了,有一个手里抓着一把菜刀。Y从鸭舌帽身上拨出利刃,双眼血红,面目狰狞。“不要以为我没有看见你一直跟踪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他恶狠狠地手持凶器朝我冲过来,我头脑一片空白,呆立原地无法动弹。
我重重地摔倒在地,当我感觉到意识正在逐渐消失的时候,身边一片混乱,远处似乎响起了警笛的鸣叫,“Y,你要坚持住,没事的,没事的,医生就快来了,你不要……”L嘴里喊着我的名字,半跪着用手扶起我的上身;急促无力的恳求里,带着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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