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不曾带走什么(外二首)
蕊,大风不曾带走什么
只是把云朵安放到另一块天空
只是用空气的轿子把雨燕抬到更高处
只是把提前死亡的叶辗转后放到静寂的角落
蕊,大风不曾带走什么
树枝吱嘎作响,它渴望拧断孤独,渴望孤独短暂的飞
野径上,我低下头,只是草被吹了一下
只是众多玉米里的一棵被拉着齐齐地伏拜一下
蕊,大风不曾带走什么
我已知天命。白发稳固,前世明澈
大风的每秒里我越来越小了
越来越接近任何碎裂的坚硬之物
蕊,你那一坛侵蚀的汁液遗忘在何处
亡蝉
阳光白的刺眼
刮了几小阵风
被喙的闪电追赶
另一只惊叫着
从叶簇中窜出
我坐在一架破旧的蓝色球案上
中间烂掉,一个危险的窟窿
——蓝色大海上的一个窟窿
“别掉下去呀”
我对谁说过?
阳光摁着它了吗?
风掀着它了吗?
它一动未动
——大地的死亡之痣
什么该是黑色?
亡蝉的死气?黑魔法?
阳光黑的刺眼
鸟鸣黑的刺耳
我指着自己的心
“看,它多像收紧足和翅的黑蝉”
第三者
从灯罩到床头拉出两根细丝
粘住幼蚊的一条腿,吊垂
近乎白色的幼蚊近乎透明
我看不到它的心脏
看不到招惹事端的翅膀
我看到它的细腿,伸缩无力
对于一只濒临死亡的幼蚊它会想些什么
血的颜色?味道?人类的皮肤冷还是热?
什么是丧亲之痛?什么是墓穴?哭灵人?守灵人?
……
而此时我看到我的孤独如此微小而透明
想到衰老一词,死亡如此简单而又妙不可说
一个陷阱布阵足可兜住容纳塌下来的天空
潜伏的蜘蛛迟迟不肯匆匆爬过来
哦,怪我的灯光,怪我,怪人的气味
外面的风再大,刮不断两根丝线
哦,夜晚的丝线可以粘可以捆扎
多么值得庆幸
关了灯。蜘蛛也曾跳跃
寂静中有声音愈来愈响
咀嚼的声音,有了亮光
神和佛陀看着幼蚊向着终点行进
幼蚊在我的体内展开翅膀,嘤嘤地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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