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刘彦林 于 2018-9-1 10:06 编辑
母亲的秋天
黑黝黝的土地上,胖乎乎的红薯一堆一堆,一个个长着相同的红脸蛋。它们环拥在母亲周围,喜气洋洋的,在温和的秋阳下,散发出成熟的味道,微甜,是土地的味道,并不强烈,那种气息却亲切,温暖,呆在它们中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熨贴和踏实。
母亲在用钉刨刨红薯。凡是有红薯的地方,那块地儿会鼓着肚子,自地面凸出很多,有的大红薯长得过于猛势,把地都撑裂了,显露出一道道口子来,笑裂了嘴一样。
秋天的土地,筋骨健壮,仿佛成熟的女人,瓷实,饱满,丰润。
早晨的阳光是幅温暖的绣花丝巾,在母亲身上缓缓铺开。
中午强烈的阳光下,她站在场地里打黄豆。一粒粒黄豆,浑圆,饱满,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争先恐后从豆荚里滚落出来。母亲站在它们中间,面容慈善宁静。
母亲是每个儿女的豆荚,儿女是每个母亲用一生骨血孕育的豆粒。
母亲在园子里浇水。一瓢瓢清水浇在萝卜和白菜上,萝卜水灵灵的,白菜青凌凌的,喝足了水,一株株喜气盈盈,干涸的土地喝着水,“滋滋”地冒着欢喜的泡儿。母亲一边浇水一边那么欢喜,眼睛明亮,神情欢悦,嘴里分明还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动作灵敏,她浇水的样子,是我看到的最美的舞蹈,腰肢轻扭,杨柳款款,全身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劳动着的人果然是最美的。
回老家看她。她正在家门口,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地搓玉米粒。她用一把铁锥子给玉米棒脱粒。周围都是体形肥美的玉米棒,金灿灿的,映射得她的身上一片金黄。夕阳西滑,柔和的夕光照耀在她身上,也是金灿灿的。她的身前身后铺满玉米粒,个个籽粒饱满,像是大堆大堆的光阴从她身上凋落,黄金一样,闪耀着莹洁润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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