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孔 于 2018-11-12 10:09 编辑
重庆万州的公交车坠入江中,死难人数众多,是一起特大的灾难事故。事发之后,全国关注,哀痛之余,会有很多问题滋生,主要集中在两点:一是事故原因,二是善后处理。
这两个问题又可以集中为一个问题,怎样杜绝至少最大限度地减少类似问题,找出原因的目的是不要让以后类似的情况发生,善后处理同样也是这个目的。
先从原因说起,起初的判断是路上的一名女司机违反交通规则,干扰了公交车的正常行驶,导致公交车偏离坠江。一时全民申讨,孰料结果是这个司机其实没有问题,是在为惨案背锅,一不小心中了网络暴力的枪。视频出来之后,真相大白,原来是在公交车行进过程当中,一个女乘客因为坐过了一站,要求停车,而这是不允许的,于是女乘客与司机相互动起手,结果影响车辆正常行驶,坠入江中。
就是这么一回事,很明了,一个激动的情绪或者说两个激动的情绪导致13人死亡,两人失踪,如果重来一次,没有第二个傻子会于行进当中的驾驶员争执,也不会有第二个司机因为乘客的无理失去对方向盘的控制。
我当然不会谴责驾驶员,驾驶员没有什么错,到站时有语音提示,坐过了只能等下一站。面对乘客的无理取闹,他维护自己的权益也在情理之中。我只是近乎苛求地希望他在面对突发事件上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的职业特殊性,毕竟是一车子生命,如果多一些理性,在自己一个人受委屈和15条生命之间选择,他会做出正确选择的。只是当时他发出的也是本能的自卫,是一种情绪的自然流露,所以我说这是两个情绪的产物,其中包括这个司机,如果他能更多以一些忍受,退一万步讲,他背后也是一个家庭,他的离去同样让他的家人痛不欲生。
如果问题简化一下,一方面是他自己的受辱,两一方面是他的平安和全家人的平安,答案就不言自明了。
很不厚道地打一个比喻,你遇到了狗咬你,你会咬它吗?
至于那个女的,我想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只不过一个小人物一不小心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网络上也好,现实生活当中也罢,重新审视这个问题,面对那个女乘客,人们自然而然地想到一个说法,作死,并且习惯性地强调一下:不作不死。
没有人想死,但说她有些“作”也并不为过。只不过,她是无心的。
我的口头禅是,连犯个错误都这么平庸,不是吗?
其实,真正的问题在于人的问题,是人出了问题。人的情绪普遍变成了一个易燃易爆的炸药桶,随时可能失控。躁动的社会以及泛滥的成功学引导着人们推崇个人意志,女司机的概念,你这个司机没有及时提醒我,我的权益就受到了损伤,我就得找回来,又没有说理的习惯,自然就动手;司机的概念,我好好地开我的车子,在哪儿停车有标牌的提醒,我得按照规则来,我没错的,现在我受到了委屈,我干嘛不反击?
顺便提及一下乘客,乘客的观点应该是我们坐我们的车,大约不需要我们出头的,当然,他们肯定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也就没有在第一时间制止。如果面对这件事情我们会说乘客的不作为,情理上完全说得通,但是,那一定是 不了解我们的国情和我们的形式习惯,现在出头的人太少了,我们的惯性思维是,别人不出头,为什么是我?
的确,近几十年,我们的物质层面发展得很快,国家地位上升的也很明显,人们忽然之间口袋有钱了,真正地翻着身坐起了主人了,有了一种老大的幻觉,面对事情的一些反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觉得自己很强,自己的主观意志很重要,说白了,就是我说的东西就得算话,就得听我的,违令者“斩”。上面的乘客和驾驶员多多少少与这种心态很有关系,就得依着我来,否则不行!很多诸如宽容、自由、团结的东西变成了一种陪衬,甚至一种弱者的标签,你奉行了,你坚持了,没有多少待见,兴许背地还会嘲笑与讥讽。
领导干部布置任务,你只能回答“是”,不需要理由和解释,而这会习惯性被视为雷厉风行。企业老板有钱,近乎为所欲为,看客和主流会一厢情愿地为他们开解,忽略了很多财富的积累里面是血腥与罪恶,“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人们内心认可的法则,并且成为人们的向往,我就功成名就,当官发财,子女成龙成凤,没混好是社会对我的埋没,没发财是上帝的偏心,子女没考好那是老师的混蛋。只要错过成功,更多的会挖掘自己是不是不够狠,而不是综合地考量,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果关系那么简单,有不确定的因素,甚至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分量还很大。
一度时间,姜戎写的那本《狼图腾》很畅销,作者本人因为其低调近乎神秘的面目让很多人趋之若鹜,作者像一个魔术师般地似乎在解答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不强悍,是因为我们没有狼性!为什么要狼性,吃人吗?你为什么偏偏就是那个能吃人的人,而不是被吃的人。
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可早起的虫子呢?你刚好是鸟吗?你算个鸟啊?
现实生活当中,真正取得俗世意义上成功的人很少,毕竟金字塔的尖顶面积很小,可人们不习惯从自身上找原因,总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于是迁怒于别人,别人成了受害者。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就是对于成功本身的颠覆,为什么只有那样才叫成功,好好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成功,不是吗?富兰克林当上了美国总统之后,别人去祝贺他的母亲。老人家不屑地说,我的另外一个儿子也很优秀,他此时正在饶有趣味地经营着自家的农场。
心态失衡导致心魔作祟,心魔作祟导致动作变形,就会滋生一些莫名其妙的错误和灾难,跳楼的博士,猝死的精英,表面光鲜背地男盗女娼的伪君子和伪淑女。一些高楼与现代化包装的现代社会,要么走向文明,要么走向丛林——包装过的丛林。
一个冷笑话,我们没天嚷嚷着这个不平等那个不平等,在死亡面前倒是人人平等的,可几个愿意上天堂?骨子里都想着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哎!
重庆万州的公交车出事了,重庆巴南区的幼儿被砍伤,类似这样的事情一年不多,十年许多,最后都归结为精神问题,是在报复社会。这样的归结太浮光掠影了,你精神有问题,你干嘛不砍自家的人,那些与你无冤无仇的孩子凭什么为你的疯狂买单?
我们的古人推崇德行的考量,德不配位是古人的忧虑,现在,这个情况相当突出。
巴西世界杯上,一批穿红批绿的中国老太太对记者说,我就希望咱们的国家能冲进世界杯,到时候,咱们把整个马拉卡拉体育馆包了,咱有钱!央视媒体的现场直播。我就纳闷了,这说明什么?爱国热情?可能有些,但是,世界杯是给全世界看的,凭什么就给你中国人一家看?仅仅是因为你有钱吗?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的主流央视媒体把这个画面是全世界面前展播,不是自信,而是轻浅。
咱们没那么富裕的,要不然哪来的那么多扶贫攻坚任务?真正的有钱人是不会把钱挂在嘴边上,只有暴发户才梳着大背头,套个金链子四处显摆。我们正在为住多大房子,开什么车子不跌份的时候,北欧的居民正在考虑今天的自行车能骑多远,自己的运动量有多大。他们的的人均平均收入是咱们的很多倍,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生活质量比我们高许多。
岳南先生在台湾待了几个月,他说台湾有两个地方给他印象很深,一是教授的车子绝大多数完全是代步的,人民币也就十来万块钱,另外一点是他觉得台湾的夜晚很安静,他从来就没听过汽车急刹车的声音,很从容。岳南写过一套《南渡北归》勾勒了中国近代知识分子的群像,很有独立知识分子的批判意味,这套书很受大众的欢迎,但也仅仅如此,知道的并不多,估计也不打算让更多的人知道,那多多少少会有些颠覆。
贾平凹开始出名是因为在八几年写过一本这篇小说《浮躁》获了国际大奖,我喜欢这个名字,几十年过去了,并不过时,甚至他当就是一种预判,挺准!
不妨都平和一些,想得开一些,做好手头事,怜取眼前人,细水长流过日子,宠辱不惊看风景,真的可以改变自己,而每个改变了自己,也就改变的世界。
帕斯卡说过,如果克里奥帕特拉的鼻子高一公分的话,埃及的历史就会重写,克里奥帕特拉就是著名的埃及艳后。帕斯卡的意思表达是世界与每个人每一个细节都是息息相关的。
帕斯卡最受欢迎的一句所谓哲理是,人是一只会思想的芦苇。
我们就差那么一根芦苇,所有情绪失当和激情犯罪的人,所有在世界上奔波行走的人,所有遇到所谓烦心和不顺的人,哪怕是自我救赎也只能是自己的事情,碰巧还能惠及别人,岂不是善莫大焉。
宽容比自由重要,是胡适的信条。没有什么华丽的词汇,但值得咀嚼。
胡适还说过,一个自由的民族不是由一群奴才构成的,同样,一个躁动的民族距离理性会越来越远。
愿逝者安息,愿这些低级愚蠢的灾难彻底与我们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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