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你不朦胧

莫瑟秋水长

      晓夜天空散布依稀的星光，一层朦胧的雾环绕直到向树林深处和路的远方，看不见的尽头是未知和迷茫。此刻耳旁清风两行，一份微凉沁入心底。不远处，起伏的江水携杂雄浑的力量拍击江岸边的石崖，摩擦出绚丽火花后溅起阵阵水花落下。已是小雨微熏后，行走在江边的小路上，孤单的身影轻踩湿润的沙土。凝望身处夜色黯淡的江水和不远处山崖模糊的倩影，那些无边无际故事传说涌入脑海。
     依稀记得那也是一个晓夜，也是那样江水滔滔。那时你正是性情豪放置身于一叶扁舟与友人对酌小饮，任随小舟顺浑黄雄厚的江水顺流而下。一杯又一杯，不知多少杯灌了你的愁肠。过量的酒能让人迷醉，却迷醉不了你那胸襟。
     从小到大，那些关于你的事迹总是被大人们诉说得那么扑朔迷离。那些关于你所生活的时代，总是有满腹的疑问深藏我心。你我相隔久远，然而我却只能透过你那历经岁月沉淀残存的笔迹一层一层解读你。
      那时，我触摸书中的诗词遇见你。“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每每读到这些，眼前总是浮现你模糊的身影。曾经年少的我曾无数次追问：像你这样如此多才艺的的官人，本就不可多得，为何你的人生却像奔流的江水般坎坷跌宕?年少的我曾一度因此困惑，为何上天总是为难英才?是我们的人生注定就应该平平凡凡，在日复一日的庸碌中慢慢被世人遗忘?还是我们只能被命运的操纵?刚刚人生才开端的我想起凡此种种，不免对远方的未来感到忧虑和莫明的惊恐。
      星光淡淡洒落人间，赤鼻矶旁江水阵阵拍打石崖，泛起水汽氤氲一团。记得也是那样的夜，江水一如既往。你对酌小舟上，畅想曹操大军与吴蜀联军对垒赤壁，叹赏诸葛亮草借东风火烧赤壁的妙计。良久，兴尽悲来，英雄却总是很快随时间潮水退去而湮没，仅有历代传承的蛛丝马迹残留英雄人生。于是你感叹天妒英才，回首过往一路的不堪，你不禁感伤。
      曾几何时，你也不是和那曹操一样吗？当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时正如是你被恩人欧阳修在宋神宗面前举荐你的那刻；赤壁之战，曹军大败，溃不成军之际，不也正如是你深陷诗案泥潭，贬放他乡吗？
      一个是乱世奸雄，一个是多艺才子，你们的命运是何其的相似却又充满对命运的无奈！
在这命运的漩涡里，磕碰了你一身的伤痕……
      然而你却不是曹操，有着曹操那般英雄本色的豪爽。那倾下大雨的林间，你用一支歌火热了你胸中一度被阴霾的心。我看到了，你眼角闪烁对人生前方重燃的希望。我很难想象你是如何狠下心去遗忘那段心中滴血的过往，我也惊讶你能从挫败的阴影里快速走出，用执笔的手拨开锋利的麦芒。你，变了。
      在那些个漫长而黑暗的夜里，在别人背后无尽的猜忌中，你辗转难眠，也许那时你醒悟了，领悟了人生的真谛。也许正因如此，你才看透了天地江川中的大和小。或许如此，你才那么淡然从容，此后落款的诗句中也多了一份厚重和豁达。我后来也终于明白了：物换星移几度秋，冬去春来燕曾识。我们从以婴儿降临人间到最终驾鹤西去化为一抔黄土，不过弹指一挥间，我们能拥有的是这短短的几十年。韶华易逝，纵然命运多舛，我们也要奋起紧扼命运咽喉，活出人生的精彩。从此，那些担忧和惊恐烟消云散。
       东方的天空吐出一片鱼白，渐渐消散了一团团紧裹谜的雾。江水滔滔，江岸旁涛声依旧，却无法埋藏此处的往事音尘。

云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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