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

毕雨民

      
       2016年入冬以来，天气冷得非常快，尤其早晨，寒冷得狠。
　　
　　雾霾笼罩的XJ市在旷野中若隐若现，行驶在马路上的汽车使劲忽闪着双闪，发出低沉的马达声音，雾海中时而传出汽车刹车和鸣笛的尖叫声。走近，才依稀看到城市周边新开发的楼盘廓灯闪着光芒，在高高的空中勾勒出一个个不同的几何图案。逐渐，高低错落的城市建筑铺展开来。虽在雾中，刺眼的灯光在竭力地穿透一切，如闪烁在夜空的星斗，彰显着它们的存在。
　　
　　此刻，小城已不再沉静。流浪狗狗们忍耐不住晚上的饥寒交迫，早早跑出窝藏之处到街道上觅食，也就是人类丢弃在垃圾桶里的剩菜剩饭、水果核皮之类的东西，偶有被啃过的骨头或孩子们吃剩的火腿、碎肉，狗狗们便蜂拥而上，拼命抢食几口，还要打上一顿架，咬得彼此血肉模糊。
　　
　　人类都在说：日子不好过呀，钱难挣呀。我们狗狗们能够被哪家主人收养，就算上能过上幸福生活啦，且不提碰上个爱狗狗的豪门大款，那更是天上人间之别。如此比较之下，我们流浪狗狗们，命运该是多么悲惨。
　　
　　在晨雾下觅食的流浪狗狗当中，有一只白毛绒绒的，却脏脏的、瘦瘦的、左后腿还有点瘸，那就是我。
　　
　　我自小成了孤儿，妈妈死于车祸。我清晰的记得躺在血泊中的妈妈，汽车主人骂骂咧咧地走下车来，一边把妈妈的尸体拖走，一边打着电话通知狐朋狗友们来吃狗肉、喝啤酒。我哭得泪眼模糊，恨人类这么残暴，骂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凭什么人类就高于我们犬类，白白撞死我们，还要以吃掉我们为快乐。但是上帝也管不了这些，从祖宗十八代就认了这个命，我们小小狗狗又怎能改变这个规则。而且我更可怜，因为瘸腿，没有主人愿意收养我，我变得孤苦伶仃。
　　
　　就在那天早上，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奶奶拿着编织袋、尼龙绳到垃圾桶里翻腾，我被吓得跑到一旁瑟瑟发抖，同伴狗狗们发出“汪汪汪”的狂叫，想把老奶奶撵走。老奶奶说：“狗狗们，我们各取所需，互不影响。我要的东西你们不要，你们吃的东西我不要。”
　　
　　我们并不明白人类的语言，同伴们继续“汪汪汪”了一阵子，便去其他地方寻觅食物了。我胆子小，卷缩在一边，眼睛死死盯着老奶奶，张开尖牙俐齿，等待她的进攻。
　　
　　不一会儿，老奶奶从垃圾桶的底部掏出一塑料袋子东西，甩到我的面前，我“汪汪汪”吼叫了一阵子，却没有动静，最后还是敌不过好奇心，走近探索，从腐臭的味道里，依稀嗅到鱼腥，我用前爪子和嘴，几下扒拉开袋子，原来是美味的鱼内脏，我急不可待地甩开腮帮子，几下吞咽完毕，饥渴难耐的肚皮终于不再瘦扁。
　　
　　我从老奶奶身上看到了人类的善良。我从小没有安全感，喜欢依赖，只要对我一点点好，我便充满感激和信任。我跟在老奶奶身后，又翻了几个垃圾桶，总是在桶的底部，老奶奶给我扔出点美味食物，也许同伴们不能翻到底部才幸存下来。这个早晨，我吃的饱饱的，好开心。
　　
　　我看到老奶奶喜欢那些纸片、纸箱、塑料之类的东西，我们狗狗们吃不得，不喜欢。后来，我在翻垃圾桶的时候，用嘴一个个叼出来，堆在一起，等候老奶奶来收集。每次远远看到晨雾中蹒跚着走来的熟悉影子，我就“汪汪汪”发声，老奶奶循着声音过来，看到地上堆积的废品，满脸笑容，不停地说：“好孩子，整了这么多，累了吧，奶奶帮你找些吃的。”
　　
　　也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老奶奶“阿木、阿木”地喊我，我顺从地跑到她的跟前跳起舞蹈，老奶奶抚摸着我的绒毛，温暖地说：“阿木，阿木，好听。你也该有个名字了，就叫阿木吧。”我高兴地跳起来拥抱她，我好喜欢这个名字。每天老奶奶“阿木、阿木”地喊着我，像在喊着自己的孙子，还带些零食给我吃。
　　
　　久而久之，在奶奶心中，我成了她的孙子；在我心中，她便是我的奶奶了。
　　
　　记得一个下着小雪的早晨，我和奶奶翻腾了十来个垃圾桶，就收集到不少的废品，奶奶背着袋子，还要用绳子拖动着一捆纸箱皮。路上雪片冻成冰溜，地上很滑，几次奶奶险些滑到，我用嘴叼着纸箱一角帮衬着，缓缓行走在街道上。街道上开始有了来往行人，骑车的、步行的，还有开着汽车、三轮车的，见到我们，都会减速慢行，还会让开一条缝隙让我们通过，原来这个世界好人真多。人们比比划划，我知道是在夸奖我：“真是条好狗，能帮着老奶奶干活。”
　　
　　“叫他阿木，那是我大孙子，比我儿子都好。”奶奶这样告诉人们。
　　
　　“阿木真好，孙子真好。”人们竖起大拇指。
　　
　　奶奶住在一条狭窄胡同的尽头，两间低矮的破旧房子，院子里堆满了破烂。奶奶用纸盒子为我做了个窝，上面盖上塑料纸，窝里面铺上泡沫板，垫上碎布条。奶奶说：“阿木，以后就住在这里吧，好歹抗点风寒。”我一头钻了进去，趴在里面好舒服。从这以后，我就住在奶奶家里，也算是有了归宿。
　　
　　每天早上，奶奶很早起床，我们一起出发去翻垃圾桶。互相帮衬着，我总能满腹而回，奶奶总能满载而归。奶奶在我脖子上套上个绳索，再多的废品我也能帮着拉回来。奶奶说：“等咱们卖废品钱多些了，你就不用再吃那些垃圾了，奶奶吃啥，也有你的一份。”
　　
　　我“汪汪汪汪汪”几声，是在表达：“挺好了，我有家就挺好了。”我知道奶奶有病，她卖废品的大部分钱都是去买药，她的屋子里总是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省下多一点的钱都是为了治病。
　　
　　冬去春来，寒去暑往。我们俨然一家人，祖孙俩形影不离。鲜花盛开的季节，我们也去公园，别人去游玩，我们是捡一些可以卖钱的塑料瓶子、纸盒子之类的废品。我跑得快，不大功夫，就会在奶奶面前堆成小山。穿着红色太阳服的环卫工人很凶地撵我们快点走，否则他们要把我们的劳动成果扔到垃圾桶里去。我们总是急匆匆而来，急匆匆而去，根本顾不上看什么风景。
　　
　　有一天，几个风神恶煞的家伙闯入我们家，他们说自己是什么宠物爱心志愿者协会的，扬言要把我带回他们那里去，我一眼看到那个撞死我妈妈的坏人也在里面，拼命冲上去撕咬，“阿木！”奶奶呼喝住我，然后叫他们赶紧走。那个坏家伙拿出一张钞票要买了我，奶奶严厉拒绝了他们：“这是我孙子，比我儿子都强，多少钱都不卖。”
　　
　　“这个傻老婆子，给钱都不要。”
　　
　　“真他妈可惜了，今天的狗肉大餐泡汤了。”
　　
　　我又一次冲到仇人面前，又是一阵撕咬，他们棍棒打我，我拼了命也要报仇。奶奶看出些端倪，拿起铁锹，帮着我把他们赶走了。
　　
　　之后，我们祖孙又相安无事生活了一段较长的时间，但终于有一天，年迈的老奶奶抗拒不了疾病的严重侵袭，又没有足够的钱去医院，只能在家中吃药，病弱的身体也不再能外出捡废品，平时积攒的一点钱慢慢消耗殆尽。
　　
　　渐渐地，不再买药治病了；渐渐地，也没钱买食物温饱了。
　　
　　奶奶病在床上呻吟，忍饥挨饿；我只能守候在床前流泪。奶奶说：“莫非大限已到，我该归天了。”我流着眼泪跳起来，跑了出去。
　　
　　我明白奶奶现状，必须弄到食物才能活下去。我知道在我们胡同外面不远就有一个大型超市，里面肯定有不少吃的东西，因为我们在附近的垃圾桶里总能寻觅到过期的美味。我在超市外面转了几圈，人流多的时候不敢凑近，一直等到晚上下班前，人流变少、光线差的时候混进里面，躲在犄角旮旯。等工作人员下班，我开始寻找软软的、适合奶奶吃的食物。我知道这是在偷，但是为了救奶奶不管许多了，嘴上叼上几袋子，赶忙寻找出口。恰好有个窗户虚掩着，我便跳了出来。
　　
　　当我把弄到的食物叼到炕头时，几天粒米未进的老奶奶大把大把地往嘴里推送，险些把掉落的一颗牙齿吞咽肚里，嘴里的食物与血模糊着，我看着好是心痛。奶奶吃完稍缓，说道：“阿木，是在超市旁边垃圾桶里捡到的吗？”我从鼻子里发出“嗯嗯嗯”的声音，眼睛里却满是羞涩，还好奶奶眼神不好，并且以前我们经常在垃圾桶里弄到比这更好吃的，奶奶便信以为真了。
　　
　　第二天晚上，我又成功地从超市弄回来了一些食物。我不像别的狗狗给人家翻个乱七八糟，总是小心翼翼地从最上面叼几个袋子，我以为这样超市工作人员是不会发现的。
　　
　　就这样，一连几个晚上我溜进超市，几乎在同一个位置拿到食物，又是从同一条路线出去。我们犬类没有人类聪明的大脑，不善于伪装，做事走熟路。直到有一天，开始有超市工作人员给我们送来食物和热水，我才知道我的事暴露了。
　　
　　原来，蛋糕柜台总出现出货与销售数量不符的情况，便上报值班经理，值班经理从监控录像上找原因，很快发现了我作案的全过程。便在第二天晚上我作案的时间，实施监控，在我跳出窗外后又跟随我来到我们家，想抓个现行。不曾想，看到一个狗狗为了病卧在床的老奶奶而做出这事，经理被我的爱感动了。回去之后，要求保留我拿东西的整个通道，不再追究。这个事慢慢在超市职工微信群中传开了，便有爱心人士开始为我们送来食物，放上一些钱，还拿着手机拍来拍去。
　　
　　没想到人类的互联网这么厉害，很快我和奶奶的故事在网上爆炸开来，传遍了整个XJ市，飞向周边更远的地方。加上人们以前拍的我和奶奶一起翻马桶、拖垃圾的视频凑成个连续剧了。一时，我和奶奶成了新闻人物，家喻户晓。之后，我出现在街头时，人们都认识我，“阿木、阿木”叫着，“爱心狗狗、爱心狗狗”喊着，雪片般地投来各种食物。我被人类的爱所感动，我也爱上了这个充满爱的世界。
　　
　　正当我们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一对穿着很有档次的中年夫妇来到奶奶的炕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哇哇”大哭：“娘，快救救我们吧！”
　　
　　“你们开着大工厂有钱有势的，求我一个穷老婆子干啥？”
　　
　　“娘，是这样。”那个中年女人继续说：“你儿子工厂的工人最近辞职的越来越多，订单突然变少。”
　　
　　“是啊，娘。他们说你儿子是不孝之子，说给这样的老板干活丢人。”跪在地上的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像遇到了多大委屈。
　　
　　“活该，这是报应。”从来没见过奶奶的声音这么响亮过，震得房顶的尘灰乱掉。
　　
　　“娘，是我们不对，看在是你亲生的儿子面子上，您老也不能见死不救呀！”女人拿出救命招牌。
　　
　　“呜呜呜呜呜……”男人哭个没完。
　　
　　“我瞎了眼了生了你这畜生，都是你爹那个死鬼没教育好你。”奶奶大声地骂着，走下炕来，十几天的生病身体虚弱了很多，晃晃悠悠，颤颤巍巍地，一阵风都会刮倒的样子。
　　
　　“娘，这是咋的啦，这是咋的啦？”停止哭泣的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赶紧站起来扶住奶奶。
　　
　　“赶紧去医院看看，这可不得了！”女人看到有了请走奶奶的机会，上前也搀扶奶奶的另一只胳膊。
　　
　　“死不了，不用你们管！死不了，不用你们管！”
　　
　　奶奶被弄到一辆又长又大的轿车，飞驶而去，我在后面拼命追着。
　　
　　奶奶住医院了，病得不轻。我在医院周围开始流浪，反正我们流浪狗狗也习惯了这些，冻不死、饿不死。
　　
　　十几天之后，奶奶出院了，却再也没有回到那个又低又矮的破房子，被接到了一座豪华别墅。
　　
　　造型别致的大房子气派大方，巨大的玻璃窗户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建筑师颇费心思设计的房顶堪称绝妙，高低错落的圆锥造型使得这座大别墅别具风格，暖色调的外墙瓷砖，加上五颜六色浓重色彩，使得这座豪华别墅显得更加富丽堂皇。
　　
　　院子里花草树木透着灵气，一座微型小桥建在小河之上，下面流水潺潺；一座微型亭子仿古造型，东南西北各放一条实木长凳；草坪上摆着一张汉白玉石小圆桌，还有四个汉白玉石圆蹲放在周围。两条肥头大耳的外国犬，气势汹汹地盯着所有进出的人流，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多么粗壮的汉子也会被撕巴个稀巴烂。
　　
　　我吓得躲在别墅远远的地方往这里瞄，生怕那两条肥头大耳的外国犬发现了我，过来三五两下就让我死于非命。我也知道自己其貌不扬，干瘦如柴，瘸着个后腿，没有一样能与这座别墅相匹配。
　　
　　奶奶从大轿车下来的瞬间，我看到她被两三个佣人模样的架着、簇拥着走了进去，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次奶奶是被他们请来的，是来救他们工厂的，肯定受不了什么委屈。我看到奶奶被簇拥着往里面走的时候，几次回头过来，好像寻找着什么，嘴里喊着：“阿木，阿木，我们阿木呢？”
　　
　　“什么阿木呀，你儿子叫阿森，住了几天医院，连你儿子的名都忘啦？”那天跪下来求奶奶的女人大声呵斥着，再也看不到那天可怜兮兮的样子了。
　　
　　心里惦着奶奶，我并没有走远，总是不断地回到这座别墅的周边转悠。我担心的是奶奶在里面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有天晚上，我依稀听到奶奶和他们吵架，奶奶像是哀求他们：“找找阿木吧，我离不开它，那是我孙子。”
　　
　　“娘，你老糊涂啦，你说是那只瘸腿狗呀，它怎么能是你孙子呢？”
　　
　　“你们不懂，你们还不如阿木，它懂我，它懂我。”
　　
　　我知道奶奶离不开我，我们相依为命也有一年多了。白天，我去寻找食物；晚上，我回到别墅附近，躲在犄角旮旯里过夜。就这样，一晃又两三个月过去了。
　　
　　记得是个深秋的夜晚，我被寒冷冻醒，感觉到别墅方向有个黑影“嗖”的一下不见了，我打起精神巡逻，也没有发现什么。正在这时，听到别墅里女人的喊声：“抓小偷啦，抓小偷啦！”声音在夜空中传得很远。接下来别墅房间的灯亮了，那个贼从房间里窜出来，径直朝着围墙栏杆飞奔，却不见那两只肥头大耳的外国犬一声吼叫。我拼命朝着贼攀爬栏杆的地方跑去，在贼下落地面的瞬间，使劲咬住他的一只脚，他拼命踢打，还用另一只脚使劲踢我的头，我眼冒火星，就是不肯撒嘴。在我即将被踢昏的瞬间，他们一家人拿着棍棒赶来了，擒住小偷。据说，这个小偷得手，不仅偷到十几万现钞，还顺便拿到了金银首饰若干，这次，我可立了大功了。
　　
　　那两条肥头大耳的外国犬被小偷提前下了迷药，还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呢。奶奶的儿子用棍棒使劲敲击它们的屁股，它们好像从梦中醒来，一脸蒙圈。
　　
　　我被允许进入别墅的院子了，因为有功劳，也是因为奶奶和他们斗争的结果。我谨小慎微地做事，不给奶奶找麻烦，也不给主人丢面子。比如，我会很规矩地大小便，在规定时段和规定的地方，这样，做卫生的能及时清理干净。再比如我相貌不佳，瘸着个腿的，在重要客人来到别墅的时候，我不会出现在视野，我知道这样的我会让他们脸上无光的。
　　
　　我最开心的事是奶奶从别墅里出来晒太阳，我会跑到她的跟前，举起前爪，搭在她的胸前，老人家用两只手拉着我的两只前爪，走向石蹲，坐下来，把我抱在怀里。我眯着眼睛，感觉像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暖暖的，柔柔的，好幸福。奶奶嘴里说着话，好像是在回忆我们曾经的过去，虽然苦了点，但很幸福。
　　
　　不久，奶奶因为身体过度虚弱，再加上老病再次复发，一天晚上被救护车又拉进了医院。我跟在车后拼命奔跑，然后守候在医院门口。奶奶却在第二天早上又被救护车拉回家来，身上插着许多管子，当救护车离开的刹那，别墅里传出嚎啕般的哭声，哀乐声起，整个别墅沉浸在万分悲凉中。
　　
　　我躲在角落里“哇哇”大哭，眼泪瞬间流成河，我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离我而去了。
　　
　　奶奶被葬在城外不远的土岗子上，周围还有许多坟墓，据说奶奶的儿子让人看过风水的。坟墓坐落在一片缓坡上，坐北朝南，北面是更高的土丘，南面是一片低洼开阔的茅草地，夏季下大雨，便是一片汪洋。
　　
　　我和奶奶是一块离开那座别墅的，我知道，奶奶走了，那里也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奶奶的儿子和媳妇烧过三七纸后，便不再到坟上拜祭，坟地安静下来。我在奶奶的坟墓旁边挖了一个深深的洞，一直挖到新填的松软的土，嗅到奶奶的骨灰味道，我要在这里陪伴着她。
　　
　　一大早，我到城里寻找食物，还是重操旧业，翻腾垃圾桶，寻找能吃的东西。每每回来的时候，顺便叼回几片纸箱皮，或者几个饮料瓶子，我知道奶奶喜欢这些东西。碰到街上行人，还能不断被人们认出。“阿木，阿木！”地被叫着；“爱心狗狗，爱心狗狗！”地被喊着。我感动地热泪盈眶，感激人们能记得我。
　　
　　时间长了，叫声变弱。因为奶奶不在了，爱心何在？阿木也就不存在了。
　　
　　我把纸箱皮、饮料瓶子放在奶奶的坟前，让奶奶看着这些喜欢的东西高兴，时间长了堆积成小山一样。
　　
　　有一天早晨我从城里回来，看到小山没有了。奶奶的坟前留下刚烧过的纸钱灰，还有被纸钱烧过的饼干、面包、点心之类的食物。我想可能是奶奶差人把这些废品卖掉，换成钱，还给我买了些零食。
　　
　　一段时间之后，果然证实了我的说法。
　　
　　我远远看见在奶奶的坟墓前，一位收破烂的大叔，正在把奶奶坟前堆积的废品装在三轮车上，然后拿出水果点心之类的东西放在坟上，又拿来厚厚的一摞烧纸，跪倒坟前，点燃烧纸，口中念念有词。最后，连续叩拜三次，站起身来，上车，启动，离开。
　　
　　我跑上去欢呼雀跃，吃着给奶奶的贡品，跳起舞蹈。
　　
　　我看到了，看到奶奶慈祥的笑脸，在朝阳下像一朵美丽的花儿绽放。

      
　　
　　

碣石清风

很久不见，欢迎回归。交流学习。问安

林小白

以前读到过一篇文章，写的是人的生活还不如贵妇家里养的狗。这篇小说给小白的感觉，又有了全新的角度：人不如狗。说的主题是孝顺，是人性。同样是写狗，不一样的感觉。有时候，人性的恶，比起动物的善来，总是让人感慨唏嘘。

另：文友的小说是首发吗？请加上版权

徐得荣

小说不错，笔力浑厚，拜读并问候文友。

毕雨民

林小白 发表于 2018-12-6 11:56
以前读到过一篇文章，写的是人的生活还不如贵妇家里养的狗。这篇小说给小白的感觉，又有了全新的角度：人不 ...

是首发，我家版权没加上呀。

毕雨民

徐得荣 发表于 2018-12-6 12:41
小说不错，笔力浑厚，拜读并问候文友。

谢谢老师鼓励，请指导一二。

夕阳无限

语言还是不错的，很娴熟老练，但主题和创意不够新颖。

临沂风铃

感人的一篇小说佳作，点赞！

毕雨民

夕阳无限 发表于 2018-12-6 18:24
语言还是不错的，很娴熟老练，但主题和创意不够新颖。

嗯，老师，谢谢你，指点一二。

野芒

总体来看是个不错的作品，实际上以动物的角色切入主题已经不新鲜，但篇确实如小白版所言写出了一些新意。同时，这个视角看老人的惨景和人性的残忍更有一定的爆发力和冲击力。
学习拜读，加分支持！

毕雨民

野芒 发表于 2018-12-7 09:15
总体来看是个不错的作品，实际上以动物的角色切入主题已经不新鲜，但篇确实如小白版所言写出了一些新意。同 ...

谢谢老师鼓励。在狗狗眼里人有残暴的和善良之分，还是好人多。狗狗能够知恩图报，人被狗狗报恩的行为所感动，恢复人的本性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