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淡淡不如风 于 2018-12-14 22:16 编辑
那时候学你会了网购。激动不已，终于可以躲避那些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的商家，不用再揣测她要价的高度，也不用再盘算自己还价的尺度。你想寻找一种最方便最快捷还省去了讨价还价这个过程的购物方式——网络实现了！后来，开始“光棍节”、后来“情人节”、后来“双十一”、后来“双十二”……哦哦哦，按需购物变成了按“节”购物。大把的时间换来了大包小裹，才发现网上逛店比现实中更有味道，于是讨价还价的阵地转移到了阿里巴巴，转移到了微信上；于是商家开始抬价，又在你讨价的过程中伸缩自如；于是满世界的“亲，下单了吗？”“亲，给个好评吧！”于是你把新的包装盒打开时，才发现衣柜里堆满的还是新衣新鞋；于是你刷光了银行卡高喊着“剁手”，却又在下一秒盯上了一件并不需要的“新款”；于是你花费了整晚的时间和客服在斗智斗勇，终于在天亮前对方妥协之后说了句“不买了，卡里没钱！”对方咬碎钢牙说“亲，没关系，下次再来光顾小店！”时，你已经在描你的黑眼圈，上班路上你睡着了，到单位的时候差点摔倒，走错房间后你忘了该去办公室还是去洗手间，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就走形了呢？开始大家只是想方便快捷，把逛街的时间省出来。现在呢？逛街是不需要了，因为你已经被网购锁死，锁链把你全身箍了十八道扣，又紧紧地卡住了你的脖子上，而你没有钥匙……
那时候，初衷真的不是这样的，是吧。
那时候你写出第一篇文章的时候，手发抖，心发颤，是一双泥腿将要踏入圣地的那种震颤，是一双脏手将要触摸玉体的一种惶恐。每个字敲出来都带着自己无上的敬意和心血，如斯虔诚，仍然害怕被她嫌弃和鄙薄——在她面前无法不自卑，因为她代表着人类历史上最神圣最纯洁的产物——文字。何德何能啊，作为一个卑微的粗俗的人敢去接近她？那时候你没有发誓，但心中的信念却比誓言还要坚定：一定善待文字，尊重写字的人，崇拜真正的作家。
后来你才知道，想方设法让自己和文字靠拢、靠“文学”两个字为自己贴金的多了去了。卖菜的卖X的修车的掌鞋的，有写打油诗的还有写打油词的，每个人都恬不知耻地炫耀着自己已经戴上了光环。后来你认识了真正的作家，看到这些造了一辈子垃圾的沽名钓誉之徒一本正经地在台上胡说八道，喝花酒泡老妞玩得不亦乐乎，还能义正词严地告诉别人：想做文先做人！——老前辈们最大的本事不是搞破鞋，而是会用文字演绎出自己为了安慰悲苦的女性而甘愿受胯下之辱。听到这些话时，你要不郑重其事地点头同意，都能得罪一批人。
后来你不断地书写，不断地发表、签约出版、挣稿费。05年接到18块钱稿费的时候流了一场泪，18年接到1088元破口大骂，又TMD的克扣作者了！你变得会嘲笑那些不会写字的人了，你总觉得有些人写出流水账是一种罪过，你要是当皇帝一定会斩了他们的手。瞧吧，你会讽刺写字的人了，也会讽刺文字了，而且还时常得意着，恨人有笑人无难道不是公理吗？你写作成绩不俗，就应该理直气壮地嘲笑那些二五眼呀！当然，有时候也会问问自己，刚上道的时候真是直溜溜的，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形了呢？
那时候，初衷真的不是这样的，是吧。
那时候，总是在向往爱情。构想着一种宁静的背景，那时候天总是很蓝，天上总有白云在飘，河水总是清清的，河边总有一块大石头，刚好坐了你，刚好坐了她，她的裤脚绾在小腿处，白腻的小脚丫总是会伸进河里荡着水，有小鱼游过来，轻噬她的脚底板，她格格地笑，醉了你的心……
你相信现实中有爱情，或者有爱情的延续，为此你经常为心底的影子痴迷不已，即便你人过中年仍恍若少年。当影子飘到千山万水之后，你又相信网上有爱情，你把影子的故事讲给人听，希望隔屏的女人相信你的痴情，并且也相信你痴心不改。你不会在爱上别人了！但这话很快被网友的柔情淹死，再美的影子也不如有形有声有色——尤其有色。于是你享受了爱情，弥补了爱情，并且很好奇这样的爱情能否重演。于是你很快发现，网络里可以拥有各种各样的爱情，各种方式的，一开始走你的心，动你的情，你会为之流泪。到后来不走你的心，你假装动情，假装流泪到天明。再后来你明明知道和爱情无关，却能用文字来演绎出比真实的爱情还要真实的爱情。偶尔照照镜子你恍然大悟：你和当年鄙视的一本正经搞破鞋的老前辈，竟然长相雷同。
你的爱情没了，连影子都没了，在青春的余烬蹦出最后一点火星时，你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身边恰好坐了她。她的裤脚绾在小腿处，脚丫伸进河里荡着水，有小鱼游过来，轻噬她的脚底板，她嘎嘎地笑，醉了你的心……你轻抚着她浑圆的肩头，一双胖乎油腻的手想顺着衣服往里伸，“你还是那么美！”你轻语呢喃。
“你可真虚伪！”她回眸一笑，一张核桃皮上绽放出一朵食人花。
你触电一般，“老婆子，怎么是你！”
核桃皮伸脚把你踹进河里，“老不死的，你咋老成这样了！”
那时候天还是很蓝，天上总有白云在飘，河水却是凉凉的，“啊欠！”你重重打了个喷嚏。
那时候，初衷真的不是这样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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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13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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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13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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