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得梅骨侍墨寒（章回小说）

弄月之喵

【  修得梅骨侍墨寒  】

       寄尘又坐回窗边整理手卷，废弃的旧年诗抄是不最能留的，他说过那些东西最易惹火烧身。想到这儿寄尘又是一阵难过，都说是物是人非才能事事休的，可现在物还是人未非更难得是情亦如初却已然这般秋风乍冷事事休了。窗口的光又转淡几分时候，火盆里那些满含当初热血的诗稿多半已经化作灰烬，寄尘仍旧坐在窗边一张张翻检着。想着这样恓惶的日子也不知要到几时了，两年前的意气风发和慷慨陈词如今只做鸟兽散……


    之一·他亦有名难落笔

    算起来他应该是寄尘的导师。那一年他风尘仆仆从渡船的旋梯下来时提着巨大的藤箱，略显狼狈的叫到一辆黄包车还是个毛头小子拉得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在弄堂拐角处撞到了刚从女校散学的寄尘。说起来这种初识也的确不够美好，可妙就妙在他略显狼狈的洋装搭配的是那张极易因羞涩泛红又略显忧郁的书生脸。这对尚未涉世的寄尘有多致命也对他自己有多致命，只是当时两人懵懂。
    “姑娘没事吧？”
    ……
   （这里插几句题外话，如果真没事又哪儿来的小说呢？所有种种这才是“事儿”的真正开端）
   他自然也是有名有姓且有一个很好家世的贵公子，才能在那个闭锁的年代远渡重洋到当时的日不落帝国游学。也许是西方更先进的思潮冲击吧，让他越来越不满足于仅仅汲取一些洋人的知识反而是对改变当时国内压抑守旧气闷的环境更加热衷。游学三载他对思辨早已有了一套自认为已趋于完美的计划，只等归国后大展拳脚，即使开创某种新纪元太过宏大不够切实但至少是可以改变些现状吧。当然他也明白这种改变必定会阻挠重重，就是家父怕都是难以容忍的——毕竟这些计划无一不是削减了当朝政府的那些脑满肠肥的“大元”们的油水，即使是家父的祖业和生意也会受到不小的冲击。从那一刻起他只能隐去自己的名讳，那个卓城响当当的姓氏和他充满书香的名就成了一个不便提及的词组。




       之二· 寄往尘嚣应有痕

   “觞梅亭一别已有数日，上海报馆渐已规模不日将出首刊，暂定《自华新报》。今日自老师处听闻你亦有来沪之意，甚喜！念念……”
      收到这封辗转月余的寥寥数字，寄尘早已料理好卓城的一切只等白师母来家中相邀结伴便可一路向东去到她那个令她心心念念又欲说换休的花花世界了。只是这卓城的早春实在恼人，檀木箱子每日需要悄悄打开整理衣物书籍还不算太过繁琐，最令寄尘纠结的还是那些他这一年半中陆陆续续寄来的信件。虽说只薄薄一打，虽说里面也没几句体己话甚至根本就没几句话，且每次落款处都是隐去名讳的“念念”二字，但一到梅雨季节怕是连家中的猫儿小环都要发霉，这薄薄的信儿更是天天恨不要能挤出几滴泪般湿湿软软的，又不好拿出在天井晒书的架子上晾晒。倒也是寄尘聪明隔一两日就借着烫衣服悄悄将几封信也烫一次再细细折叠起来，塞回信封又收进绢帕缝制的小袋子里。白日藏在贴身的学生装内，晚上再掏出来掖进绣枕下。
        
     这样的日子直到多年后，寄尘坐在遥远的莱茵河边和我说起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时脸颊依旧会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红晕。那时我却有些心痛她的。虽然我一直没能听寄尘提到那个他真正的名字，她对那个名字也许有太多忌讳也许有太多复杂的情感便也不得而知。
    寄尘和白师母站在上海繁华的十里洋场街头时，他和老师一人一边像是护卫一般又像是两个殷勤的大国接待使节不厌其烦的介绍着自己早已享有主权的各种新奇事物。如果时光可以倒回，也许以寄尘的聪慧倒是可以从那日的行程、交谈、神态甚至肢体语言中觉察到一些蛛丝马迹，但这世界从来都吝啬任何一次如果的机会，没有人可以从假设里得到慰籍也没有人可以借假设做些微挽回。



  之三·  辞章春风都是错

    在上海办报馆的日子过得充实而匆忙，寄尘的成长也是如他们的《自华新报》一样迅捷。
    一切似乎都按部就班的在既定轨道高速推进，他们的报纸印数已经比初刊时翻了近十倍俨然也是在报馆街占有一席之地的拥有了自己话语权的新兴知名报馆。他的应酬多起来总归是需要一个响当当的名头才好的时候了，那个落在给寄尘信笺末端的“念念”自然到了需要改换的时候。有时候虽说姓名不过是一个代号，可总是冥冥中带着某种暗示，如他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亦是如此——曲无铭，无名无姓才得取一，可这曲折的样子和无法铭记的又是什么呢？是他略显天真的一腔热血，还是遇到挫折便后所显出的那份令人扼腕的懦弱？当然这些也不过是后话了。取了这个化名后，曲公子在上海滩还是很有了一些名头的人物——直到一年后《自华新报》被推到两种思潮碰撞的峰巅，“站队”一事已经逼迫着曲无铭这个新闻界响当当的人物时候，他最先想到的竟然早非当年游学时那些不切实际的激情。
     他从租借出来时候轻轻捏了一下贴身的西装裤袋，里面那把铜制钥匙还泛着微微凉意，和几分钟前他接下时候一样让人内心无端就生出一些厌恶来。可这一把小小的钥匙也许可以开启他曲无铭的一个时代，一份不算假的独家新闻采访，不过是帮当局维护几个官员形象，顺带着散布一点点略有出入的行程信息应该不算违反他的职业道德，而他所能获得的也许除了政府的支持还有南京那边的重用……想着都是想做梦一般。只是这报道回去怎么对寄尘说才是他心中最大的结，如今的寄尘亦非刚来上海时少不更事需要他手把手领入组织且一脸崇拜的看他慷慨陈词的女学生了。如今寄尘早已在组织内拥有和他一样高的职位，且对各次会议的精神领会比他还透彻。虽然他偶尔也觉得寄尘有些太过激进，但每每争论总是他败下阵来。




（未完待续……）





         

断肠崖居士

中财看长篇的读者不多，感觉这里好冷清！坐沙发慢慢看。

弄月之喵

断肠崖居士 发表于 2019-2-14 19:05
中财看长篇的读者不多，感觉这里好冷清！坐沙发慢慢看。

欢迎，最近忙也一直没能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