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情敌》——浪迹（十二）

司马平原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也可能是真的）

许多年以后,推开夜店的大门，步入那个震耳欲聋场所的时候，我都会想起我高中同学带我去“红色年代”的那个遥远的夜晚。

“红色年代”是我人生中去的第一家夜店，那是16年前，我高三。在这所中国西南地区最好的高中的三年，我第一次去了夜店，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喝醉，第一次好喜欢好喜欢一个女生，第一次被女生拒绝。当然也认识了我一辈子的好兄弟，饺子。

我如今的价值观，有80%是在高中时期形成的。

说到这里，不得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我十八岁之前的经历，也就是我还是处男的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

我土生土长的这座叫做成都的城市，位于中国西部，被称为天府之国，是西南地区的经济文化中心。

如果你坐飞机从成都上空飞过，你会很清楚的看到，最中心的天府广场，由内至外被一二三环依次围绕着，各条主干道又由外至内的穿过三二一环，汇聚于市中心，远远的从高空看过去，犹如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老成都有句流传甚广的话“东穷、南富、西贵、北匪”。

以前成都的东边基本都是国营企业聚集企业，改革开放以来，这些企业效益逐渐不景气，最近一二十年来关停并转的很多，因此下岗的工人也很多，居住在东边的人的收入自然也不高，此谓“东穷”。
　　
西贵：主要是说，很多达官贵人喜欢选择在西边安家置业，因为西边的环境比较好，青羊宫，文化公园，百花潭官员，杜甫草堂，浣花溪公园，清水河等等，自然和人文环境都很不错，此谓“西贵”。

南富：玉林，人民南路，紫荆这一带娱乐餐饮商业发达，是成都最早一批新兴居住区之一，很多有钱人住这一带。此谓“南富”。

北匪：因为火车北站在北边，流动人口多，治安复杂，小偷，抢劫时有发生。此谓“北匪”。

我就出生于“北匪”的北门。

我是家里独子，由于父母都是晚来得子，所以从小被呵护备至。无奈家境贫寒，在我记忆中，除了没有像穷人家的小孩那样从小就帮家里分担家务以外，其他几乎一样：一件衣服穿三五年，一个月都不会出去吃一次饭，没有任何像样的娱乐活动。生活如此清贫，我父母却很重视我的教育，省吃俭用把钱都花在了教育上面。虽然我没有被培养很多奢侈的爱好类似钢琴，马术，射击，高尔夫。但是中国最古老的“琴棋书画”我学过口琴、围棋，书法，国画。


四样中唯一好点的是口琴。因为班级要参加比赛，班里的每个人都被迫被要求学习吹口琴。我在突击训练了几个月后，居然可以吹出来好几首完整的曲子，无奈从小没有音乐细胞的我，在参加完比赛后，就把口琴束之高阁了。

学围棋的时候我天天在下面接老师嘴不听课，仿佛自己是围棋九段，后面被直接请出教室。回家跟我爸下棋，他让我九子我都还要输。虽然我对定式的领悟比一般的同学快很多，但是棋品极差。不仅经常悔棋，输了还要掀桌子。我父母无奈放弃了对我围棋的培养。

学书法的时候，心根本静不下来，让我老老实实写两个小时毛笔字更是要了我老命。不堪忍受的我把我父母省吃俭用节约下来给我买的毛笔全掰断。他们狠狠打了我一顿后，因为买不起新毛笔，只好作罢。

其实我对国画还是挺有兴趣的，据我妈说我从小就喜欢在纸上涂涂画画。我也很认真的听课，做课后作业。无奈我怎么练习，连一棵苹果树都画不像。我特别爱画我的生肖，虎，但是怎么也画不出来威风凛凛的样子，每次画出来都像猫。最后只能承认在作画这件事上，我天赋极差，无可救药。

中国国学琴棋书画看是不行了，我爸又开始把我往体育上发展。

我爸先带我去了篮球馆，无奈我实在太矮了，在身高上就毫无优势。教练又看了看我的手，比同龄的女孩儿还小，从而断定我不适合篮球。

于是我爸让我去学了不需要身高也不需要手大的足球。那时候每周四、六我爸都会用自行车载着我骑很久去西郊体育场练习。可惜我不喜欢足球里面的前锋、中场、后卫。我每次踢比赛都最先举手抢着当没有任何人愿意当的守门员。我认为守门员最清闲，不用满场子乱跑，如果运气好分在了厉害的那一队，那几乎全场都不用摸球。我可以尽情的在球门边玩泥巴。我的这种行为把我爸气了个半死，又无可奈何，在我记忆中，去了两个月，他就不让我去了。但是却培养起了我对足球爱好。五岁的时候学了两个月足球的我，长大后不再喜欢当守门员，经常在院子里面欺负比我小的小朋友。

一切对兴趣爱好的尝试在小学一年级终结，我还记得那一天，游泳兴趣班的老师来学校的每个班级选人。因为下午五点要训练，这样就可以不用上晚自习，让很多同学都报了名。我们的班主任脸有点黑，但是碍于游泳老师在一旁不好发作。

第二天班主任就让每一个报名的学生家长来学校谈话，在她软硬皆施之下，我们班所有在前一天报名的同学都放弃了，除了我。

我爸仿佛没有听出来班主任“你娃娃想去游泳我们还是支持他的，毕竟小孩子的爱好应该鼓励！但是游泳耽误的学习，我们是不会私下帮他补的，你们家长只有自己想办法。”话背后的意思，他无所谓的回道“没得事，每天只是不用上晚自习而已。”

气的我班主任从那天起，就没有给过我好脸色。

后面回到家中，我问我爸为什么那么坚持我去游泳。我爸才告诉我一个之前不知道的事：

我有家族的遗传哮喘病，我出生就没有爷爷是因为爷爷四十多岁就因为哮喘去世了。在两岁的时候我犯过病，让我父母确认我也被遗传了。我从小瘦弱，身体也很差就是这个原因。

游泳老师说游泳可以锻炼肺部和呼吸道，对我的哮喘有极大裨益。所以就算我手小脚小，被游泳老师不看好，我爸仍然顶着班主任的压力要我去。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从那天起，游泳就成了我最没有天赋但是最坚持的兴趣，我从一年级，到五年级，整整游了五年，每天下午五点去七点回，风雨无阻。

因为坚持和努力，我三年级末蛙泳就达了游泳国家三级，并在四年级末被选入了体校。

我对能换个新环境认识新朋友这件事开心万分，但我父母有点犹豫不决。

因为在体校每天需要训练半天，意味着文化课只能上半天，相当于半休学。

但是体校对我这样小小年级达级的种子队员有些许补贴，而且我文化课学的很好在三年级的时候都经常考双百，我父母想着应该不会被拉下很多，最后还是同意了。

我在体校度过了一年，无奈我的身体底子太差，我的家庭也没有额外的钱给我加餐、买营养品。每天晚上我的那些队友喝着牛奶吃着钙片及各种营养品的时候，我都只能吞吞口水，眼巴巴看着。

最终我成绩止步于成都市第四名。我们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我训练的很刻苦，但在游泳这一行，我真的没有天赋。

五年级结束了，我便从体校退训，回到了原来的小学。体校每天只上半天课，而且里面的同学都不爱学习，我被影响了很多。回去后才发现，学业被拉下了很大一截。虽然这样，但是在这四年的游泳训练中，我的身体得到了极大的锻炼，我不再生病，个子也向上蹿了一个头。但比起身体素质的提升，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体育精神提倡坚持不懈顽强拼搏，这种精神让我在每一次坚持不下去想放弃的时刻挺了过去，一次又一次的超越了自己，极大的磨炼了我的意志，让学会了拼搏和坚持。同时，游泳这种个体竞技运动还培养了我的竞争意识，让我渐渐形成永争第一的态度。

我以中下之资，在市比赛中多次取得名次，这大大的建立了我的自信，并让我明白了坚持努力就会有收获的道理。

也许我不去体校，成绩不会落下，也许也不会最终被电脑分配进成都最差的初中，然后养成许多许多影响了我很久的恶习。也许我可能会去到一个还不错的初中。但是也许我会成为一个柔弱的读书郎，而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我从不后悔去体校的这一年。

也许是被拉下了太多，也许是我不够努力，六年级一年的追赶并没有帮我在小升初的考试中取得好成绩。我没有考上重点中学。只能等待命运的选择：摇号。

我那个片区有好几个重点中学，但是我摇号却被摇进了成都最差的中学，不得不说命运对我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因为没有钱择校，在我父母的叹息声下，我进了成都这说数一数二，差，的中学。

相信大家在上学的时候都看过很多日本动漫，会描述一些学生逃课，早恋、沉迷游戏、打架、斗殴，老师上课没人听，教师闹哄哄干什么的都有的校园生活。大部分人都会认为那是刻意夸张，这种学校只会存在于漫画中，不可能出现在现实。

而我的初中，居然跟漫画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前排打牌的同学，如果像中间看漫画的同学那么安静的话，就不会影响后排睡觉的同学了！”这不是段子，这是真的，如果这节课不是班主任的课，大部分都是这样的情况。

下课后，操场的角落你可以看到在接吻的未成年男女，男厕所的某个的单间，烟雾弥漫，挤满了关着门抽烟的同学。学校门口一到放学就堆满了不良少年，有叼着烟接女朋友放学的街娃，也有成绩太差辍学后等着之前同学放学一起去游戏厅台球室的学渣，还有把甩刀耍出花等着找麻烦的社会青年。我每天放学都要尽量低下头，回避这些人扫视的目光，推着自行车小心翼翼的穿过他们，然后骑上车快速离去。

这样的环境中，我也开始期待早恋，但是我们学校的小太妹们没人喜欢我这个带着眼镜呆呆的“学霸”。于是我学会了去网吧上网聊天室撩妹，初二那年14岁的我给自己取了一个网名叫做“风间苍月”，还自以为很有文采的给这个名字配了一首诗，作为我QQ的个人简介。

《风间苍月》---风间苍月，14岁作。
“夜与伊人漫风间，
携手相游傍湖畔
朦胧苍月天边明
依稀倩影湖中现”

我还给自己取了一个自认为很酷的英文名字：why，“你为什么叫为什么？”很多女生问我。“因为why=王环宇”，每次我都会自以为是的微笑的打字告诉她们，然后追问“是不是很酷？”

同年，风间苍月why在网易163同城聊天室认识的一个叫作水晶女孩的同龄女生，四年后他们见面，她成了他的初恋。

同年不久，风间苍月why又在和讯聊天室认识了一个叫作小小的时年18岁的女生，他们在某个周六的下午相约王府井后面的一家叫“QQ”的水吧见了面。坐了两小时后小小提议去旁边的王府井电影院看电影并主动买了电影票，缓解了包里只有五元上午好不容易才找妈妈要的零花钱的风间苍月的尴尬。那天风间苍月为了耍帅没有带眼镜，以至于那部叫作《透明人》的恐怖片在他高度近视的眼里看来模糊万分，一点都不恐怖。

这让小小觉得他是个小小男子汉。于是她倒在他怀里献出了她当天的初吻，她在后来才知道，那却是风间苍月真正的初吻。

她写了一封情书给他，还给了他她的话。在某一天放学的时候，他的同学看到了比他大四岁的她，取笑她找了个大姐。这样他感觉很丢脸，一气之下让她别再来找他。

她真的再也没来过。于是，风间苍月结束了他算不上早恋的早恋。

上中学没多久，就习惯每天放学去游戏厅玩游戏，初一下期开始，无论游戏厅老板如何改难度，一个叫做《三国战纪》的游戏我都可以一币通关，仅需两毛五，我就可以玩一个半小时。在游戏的最后一幕，我还要调皮的用BUG把游戏机弄死机，才心满意足离去。以至于被学校周边所有有这个游戏的游戏厅封杀。从初一到初三，我快要毕业了，我妈都认为实际五点放学的我是六点半放学。

在班里同学的反复怂恿下，我初二的时候学会了抽烟，因为有哮喘，更因为没有钱，导致这个恶习没有被养成习惯，这是我一辈子唯一觉得贫穷也有好处。

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仅仅是不早恋打架逃课玩游戏，上课听讲按时完成作业，就很轻松了成为了这个学校的优生。年少无知的我，极大的错误的认识了自己：我认为自己是个天才，与众不同。

于是，我做出了个现在想起来也很惊人的决定，我要考这个城市乃至中国整个西南区域，最好的高中。

风间苍月是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