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纪事》——刀斧岁月深（3）
一 郑意诚掐掉了林饭饭的电话，却挡不住她的微信。当他看到她微信上说黄老师说则星在学校出了事，让家长下午过去一趟，心里就一沉。郑意诚立马给儿子郑则星发微信：“黄老师说你在学校出了事，你能先跟爸爸说一下吗？”郑则星很快回复说：“没啥事。”郑意诚又说：“没啥事就好。爸爸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恐怕抽不出身去你学校。”郑则星没有再回复。 二 樊如影的父母满脸怒气地坐在黄老师办公室里。黄老师给他们的杯子续了好几次水。 “岂有此理！孩子不懂事，家长也这么不懂事么？闯下这么大祸事，难道就这么算了？”樊如影的爸爸把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顿，怒气冲冲地说。樊如影妈妈翻了他一个白眼，又蹙着眉头看了看黄老师，然后表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黄老师调整着脸色，她搓了搓手，找着合适的字眼，字斟句酌地说：“其实……如影的成绩还可以的，考进一所重点大学不成问题的，那个，郑则星就不去说了，他家里父母关系也很紧张，你看，我电话也打了，微信也发了，父母都没来，他爸爸还不接电话。” “他们的儿子废了，不能叫我们家女儿也跟着去废了！真是岂有此理！”樊如影的爸爸又顿了下杯子，高声说道。 “你嚷嚷什么呀？嫌别人不知道吗？轻点！”樊如影的妈妈压低嗓门道。 黄老师又继续搓手，她说：“那个，呃……听如影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要是能不扩大影响，还是低调处理为好，毕竟咱们家如影还要高考呢，孩子的底子不错的……” “黄老师，您这是怎么说的？这就叫解决了？这我们家如影吃的亏，上的当，就没法说，也没处说去了？”樊如影的爸爸又生气地说。 办公室的门就在这时候被敲响了，是樊如影。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她走进来对她父母说：“爸，妈——如果你们还想让我在学校安心学习，还想让我考大学，你们就快回去吧！我和郑则星的事儿，是我错了，是我主动找他的。他身上有些和别的男生不一样的地方，吸引了我。我们也不是只冲着你们成年人所说的肮脏的生理冲动去的，我只是觉得他需要安慰……” “他是你谁？他需要什么安慰？他需要安慰你就把身子送上去啊？你还要不要……”樊如影爸爸咆哮起来。 “如影爸爸！请注意您的言辞！”黄老师断然发声喝住了樊如影爸爸。 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没等里面开门，来人就推门进来，是郑则星。他给黄老师和樊如影爸爸妈妈分别鞠了个躬，然后低声说：“这件事也不用找我爸妈了。事情是我做的，也是我带樊如影去处理的，现在，你们想怎么处理我都行。” “你自己也是个半大男子汉，你怎么可以这么伤害我女儿？”樊如影爸爸又激动起来，他抖动着手指指着郑则星。 “我没想要伤害她。我们只是在一块说说话，喝了点酒，那件事……真的是如影要做的。”解释到后面，郑则星嗫嚅起来。 “你住口！你自己占了便宜干了好事，还要反过来讹我们家如影……” “爸爸，求你不要再纠缠了，就是我要他做的。”樊如影说，她的脸显得愈加苍白了。 “你……”樊如影爸爸拧着双眉，把手指头指着女儿，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樊如影妈妈，这时倒很亲切对郑则星说：“那则星，以后，你还会和如影好下去吗？两人先一起好好考上大学……” 但她亲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郑则星打断了，“不会的。樊如影可以继续读书考大学，以后再找个合适的男朋友，我要退学了。”他说得非常之平静，不像个孩子。 郑则星又对黄老师和樊如影的父母鞠了一躬，就走出去。这时候，樊如影忽然提高声音对他说：“郑则星，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郑则星就回头冲她笑了笑，然后走了出去。 三 天色渐渐暗下来。郑则星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他看见前面一个微胖的披着长发穿睡衣的妇女，他心里想，她背影真像妈妈。前面走着的那个妇女好似有心电感应，忽然回了下头，冲着郑则星温柔地笑了笑。原来她其实和妈妈长得一点也不像。空气里传来隐隐的花香，在最后的暮色天光里，郑则星在脑海中映出妈妈的脸庞。那是他很小的时候，她有一张细腻粉白，总是充满笑意的温柔的脸。后来，他长大了一点儿，开始蹒跚地独立行走了。妈妈的脸好像胖了一点儿，脸上多了几块不细看不是特别明显的斑块。她不太笑了，偶尔笑也是恍恍惚惚的。她有时候会生气地喊爸爸的名字——“郑意诚，你给我听着！”有时候，她又会有些花痴似地发嗲喊爸爸的名字——“意诚，来嘛……”郑则星那时候还不知道妈妈喊来嘛是啥意思。再后来，他越长越大了。小时候他喜欢搂着妈妈睡，但不晓得从啥时候开始，爸爸喜欢搂着他睡了。有时候，妈妈总是在夜间追着爸爸，他不晓得妈妈追着爸爸要干什么，但爸爸总是把他搂在怀里当挡箭牌：“别，别吵醒了则星……”再后来，他是一个少年了。有一天，他忽然看见胖得不成样子，脸上身上白癜风也发得不成样子的妈妈，在一个大白天的下午，死死拽住爸爸腰间的皮带，眼里放着异样的光亮说，“意诚，来嘛，来嘛……”然而，爸爸推开了妈妈，大步流星从屋里走了出去，妈妈跌坐在地上，一边呜哇哭着，一边把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睡裤。郑则星那时候，是希望自己眼睛瞎了的。 天色正式暗了下来。一个身材高瘦的少年，在黑下来的世界里，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双眼，眼泪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淌出来。他在心里凄哀地呼喊了好几遍，“妈妈……”然后，他稍微平静一点儿了，就掏出手机给妈妈发了一条微信：“妈，你在哪？” 郑则星回到家，爸爸和妈妈都不在。他在抽屉里翻妈妈在医院看病的资料，他找到病历，看到上面有一个机写的英文单词Hysteria。歇斯底里。他轻念了一遍，掏出手机，滑动到百度页面，他输入“歇斯底里”，停了一会，颓然退出，放弃搜索。 有一条微信消息，是樊如影发来的。“郑则星，你真的要退学了吗？” “是的，我会跟我爸妈提，因为我觉得上学很不快乐。” 又过了一会，樊如影又发来一条消息，“郑则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说，我们，算不算经历过了爱情？” “不算！为什么你们女生总是要逼着男生去动你们的身体，然后还要拿所谓爱情去绑架他？”郑则星有点气急败坏。 “你们女生？” 郑则星突然觉得樊如影很可厌，他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可微信还是固执地钻进来。 “你以后不要给我发消息了！”郑则星想这么恶狠狠地回复樊如影。但这次不是她，是妈妈，妈妈说：“我很快就回来。” 啼妃 2019.4.6 （注：不参与加精与计酬谢谢，没有一一回复的习惯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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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6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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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孩子，可恨的父母。
:victory::victor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