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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散文和一个人的世界 一一吴佳俊2017年散文综合分析
文/王克楠
2018年的年底，有幸读到吴佳骏在2017年的散文。吴佳俊作为八零后作家，他的笔墨中充满了忧虑和孤独，这是少见的。笔者虽然大佳骏20多岁，散文的成长在很多地方相似。笔者当年在“散文中国”论坛中与佳骏相遇，他不事谈论文坛是非，专心写散文。那个时候就读过他的关于他的家乡的物与事，就对他的散文乡土性有了相对多的了解。
在佳骏的散文中，他是把亲情当作安身立命基础的。他的散文《躲在父亲背后取暖》，充分表达了父亲对他自己的精神滋养。父亲对作者“顺其自然，不会倾注太多心思。”父子之间有过矛盾，更多的是默契。如作者生日这天，父亲给作者买了书架，再比如父亲有病，需要做胃镜，作者就背着父亲去医院看病。作者背父亲，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父亲背着的情景。整篇散文的语言是白描的，没有太多的抒情，父子之情都浸在细节和场景中。
佳骏的《枕着夕阳西沉》也是写亲情的，选择的是叔父弥留之刻。“据说人在临终一刻，是会产生幻觉的。”全篇写的是父亲和叔父之间的兄弟之情。作者用了倒叙法，从叔父的弥留之际倒着写，追溯了叔娘和叔父的婚姻往事以及在苦日子中的相濡以沫。文本还叙述了叔父培养两个儿子的失败，尤其是长子，已经是为害一方的害群之马……这篇散文的另一条主线与亲情无关，是对偏远乡村农民生活的境遇的揭示：农民整天在田野忙碌却收获有限，有了病治不起，等死。出外打工，却难免大祸……文中有浓浓的悲凉气息。
散文《草屋.草药》分节，其中《夏屋》写了乡村房屋的矛盾性，“那屋子即是她的壳，也是她的心；即是她的监狱，也是她的佛堂。”文中叙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并没有疯，却喜欢把自己关在房屋。散文采用了“收藏法”，并没有介绍这个女人的具体状况。这篇散文通过自我封闭的女人，氤氲出了生命的孤独。《草药》写出了农村的现实：无钱买药，看病只有采草药 ，而且大家用同一个处方，“有的人吃了益寿延年，有的人吃了命归阴曹……“作者与几位老者上山采药时，有一株草像是草药，几位老人偏偏不让采，就给读者留下了谜团，也为文本增加了张力。
散文《远信》写的是作者在场的感觉：外在的世界仅仅提供了反证，而心中形而上的情愫与物象的悲哀相互缠绕，欲罢不能，这是一种觉悟的境界，也是对生活的深刻认知。文章写了一位称呼为“文婆”的老人，这位文婆的老伴因烦躁而嗜酒成性，唯一的儿子也进了监狱，确实悲惨、《水鬼》写的是悲剧，有关于溺水的悲剧。殁于水中有工匠、有青年、有女孩，还有从变压器上掉进河水的落水者，除个别是事故，大部分人属于自杀。关于自杀，自杀是高级生物所为，从社会统计看，这些年自杀的人数明显增多，这就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社会的焦灼。人死了到底有没有灵魂？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会得出两种不同的答案，由于很多人缺少了对灵魂的敬畏，就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佳骏的《叫魂》从文本上叙述了一个村庄的一位老人为孙子叫魂的事，内在却有对家国的忧虑。《谁为失去故土的人安魂》应是吴佳俊的代表作之一。此散文开头依然是属于作者的风景描写，而后带进了人物一一“我和奶奶”。工业化对于农耕文明形成了扼杀，农民的子孙大都在城市打工，家中只留下留守儿童，而失去亲情的家庭属于有残缺的家庭，乡村不可避免地风雨飘摇。这篇送散文记录了作者个人的忧伤和彷徨，实际上却为“城市化运动”失去土地所有的人发出的呼唤，可以说，在城乡转换的关口，作者发出了自己的忧虑之声。
佳骏自己一直在借助文学来“书写绝境”，用文字写绝境不仅是冒险，而且是自我增加难度。因为生活中的绝境，还不是灵魂的绝境。佳骏从底层成长过来，他把这个成长过程认为是“本”（或是初心）。在生活中，忘记对人群苦难的观察，就等于忘本。人是应该做黑暗的叛徒，而不能去做光明的叛徒，一如鲁迅先生坚决做封建礼教的叛徒，不会去做光明的叛徒。佳骏的文字是有根的，他把根扎在民间，扎在大地，不用文字去恶搞，也不屑做掉书袋的那类文人。
散文《孤独的守夜人》写的是作者叔公的魂魄与叔婆的孤独。孤独是一种人性，即使那些在风口浪尖上呼风唤雨的人，也不乏有孤独的时刻。很多人对孤独提防着。其实孤独也是一种能力。作为文学艺术家在孤独状态中，才能体会出常人不易体会到的生活滋味。《狗心》是作者写人与狗之间情感的。狗不嫌家贫，有灵性，忠诚于主人，这是共识。这篇散文又一次回忆了小狗送父亲的情节，还有大狗用叫声救了母亲的义行，以此与人类相比，人的德行有些时候不如狗类。
散文《残照》实际上写了作者的人生态度，“弱者体恤弱者”，面对大地，除了敬畏，还应该有同情心。作家只要“三观”相近 ，总能碰撞出幸福感。佳骏写过一篇《和落日相遇一一关于苇岸的札记》，在文中重申了自我与大地之间的感情，要想成为大地之子。因而必须净化自己，以“实现思想的重和灵魂的深”。佳骏是这样认识大自然和写作的，也是这样关注大自然的，他关注昆虫的生活，倾听河流的细语，以“博爱和平等包容一切，以谦逊和悲悯善待一切。”佳骏确实是大地的信仰者，他能为一棵树的“事情”而苦思冥想，去倾听树的喘息，去冥想这棵树与爷爷的相似点，去体会生命的诞生与凋零。
有的评论家说，吴佳骏散文“鲜活的人物背后直指复杂而简单的人生与人性。”确实是这样的，佳骏不是简单地为故乡作传，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更关注的是时代中的人性嬗变。散文《星月》在淡淡的忧伤中，叙述了晚归的矮小妇人，受到家暴后的情景……美好的自然风景就成了一次悲哀的反衬。散文《庙劫》面对寺院中菩萨泥像，重点描写了礼神的三个人：中年妇女，老妇人，孩子。三个人来到寺院敬奉各有各的系因。文中神的超然与人境无形中形成对比，令人黯然。进入笔下的人和物，不再是作为审美对象，已是有了人世中的挣扎，而这样的挣扎，恰恰是很多人所忽略的。《梦冬》写了这样一位老人，老人在刨地基，准备制造一场房屋倒塌，而后为后人赚取一笔意外死亡的赔偿金，多么惨痛的人生啊。
散文《紫阆村笔札》写的是人的孤独：一条狗所具有的高贵气质，一个人于一个院落的融合，一个人就是一片草原的联想，戴草帽肩扛锄头的男人，古井与太阳之间的有趣联想，两个女人的说话姿态……景物是镜头式的，是散文透视，作者並没有聚力于某一个风景或某一个理念 ，他的生活理念和审美风格全都沁浸在风景里。风景不分大小，只有与心灵碰撞，就能呈现出，从这个角度说，吴佳骏的散文是心学，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散文《星月》在淡淡的忧伤中，叙述了晚归的矮小妇人受到家暴后的情景……就这样美好的自然风景就成了一次悲哀的反衬。《梦冬》是写听觉的，去听细小的声音。因为作者本人“愿意与寂寞相处，与内心相处”，于是就和刘亮程笔下的乡村形成差异，由于作者内心有更多的悲悯，进入笔下的人和物，不再是作为审美对象，而是有了人世中的挣扎，而这样的挣扎恰恰是很多人所忽略的。《梦冬》写了这样一位老人，老人在刨地基，准备制造一场房屋倒塌，而后为后人赚取一笔意外死亡的赔偿金，多么惨痛的人生啊。散文《夜哭》是写物象的一一夜中的哭声，“树肯定哭过”，“土地肯定哭过“，“夏天肯定哭过”，一个“苦“字，由形而上进入形而下，把一位心存怜悯的写作者对世界的情怀凸现出来。
散文《雪花落下来》是写意的，写下雪的感觉，写下雪与人心情之间的关系，下雪与时间的关系，当然作者十岁时春节守岁遇到的那场大雪，是作者描写的重点。对那场大雪中的亲情刻骨铭心，可以说那场大雪对心灵的慰籍。散文《去信丰赶秋》分了十七节叙述了对信丰这个地方的感觉。文本汪洋着作者大海一般的叙述才华：雨水如陈年老酒，从高处成为信封的一棵树，剥苞谷的手以及羞涩，花开的声音，游子一般的水鸭，老牛和草的缠绵，一棵树生长在贫瘠的土包上，荷叶的凋零美，脐橙的诗意，对于大圣寺“皱纹”的想象……这篇散文采用的是“现在进行时”，在结构上用的是“物理移动法”，不是写回忆，突出“第六感觉”。一个地方也许本来是普通的，经过作家的审美过滤，就变得鲜活起来。
散文《雪花落下来》是写意的，写下雪的感觉，写下雪与人的心情之间的关系，下雪与时间的关系。当然，作者十岁时春节守岁遇到的那场大雪，是作者描写的重点。那场大雪中亲情刻骨铭心，那场大雪对心灵的慰籍。散文《百里竹海的风》，写的是竹子。竹子是文人笔下的常客，要想写出新意很难。作者的巧妙之处在于凝笔力于竹子和大风之间的关系。什么关系呢？竹子对风有一种态度一一致敬。当然遇到强悍的风，也只能一种选择——抵抗。文本可贵的是病没有单纯写竹子和风之间的关系，而是把“我”摆进去，“置换”成一棵竹子，全身心体会“百里竹海”与大风之间的关系。
散文《一个虚幻的初夏》写的是氛围，其中《朝霞》写村庄里的生物和静物，虫子在草叶上活动，旧房子发处乱不惊，一位驼背老人在朝霞中提水……散文的写景不是目的，写景的意义在于景物后面的“意义“。文中的老人的提水和挑水，一如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揭示的生命存在的价值。村庄里的生物和静物描写，在于彰显生命的美好和价值。《听蝉鸣》的写作目的不在于写一种夏虫的叫声，而在于表现蝉与夏天的关系，写的是人和虫的生命意识。散文《萤火》写的是一棵被虫蚁蛀空的柑橘树，面对植物，心存悲悯，并不容易做到。
对佳骏的散文解到这里，不由就想到了“拯救”的话题。人生需要拯救。无论是有幸得到神的眷顾 ，还是人的自我救赎。在这个历程中，有实现“伟大裂变”的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成为殉道者，笔者要说的是，愿和佳骏一起走下去，写出一些真正有价值的文字。 2018年12月于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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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11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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