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文有约】村庄·神秘故事

鲜然

                           村庄，在五谷丰登的村庄，我安顿下来
               我顺手摸到的东西越少越好！
               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
                                                  ——海子


       1
       那些祖母讲过的故事，被一个少年重述。少年爱诗，画画，具有迷人的想象力，恋上一个姑娘。

       2
       乡村的石匠从大地得到给养，又将这给养还给大地。

       3
       从前，有个人。这个人从木船来。而最后，他又归于木船。
       就像一个故事，有开始也有结束。
       就像是一首诗的诞生和完成，既无可奈何又饱含深情。

       4
       一种情绪在涌动。
       周云蓬说，“我觉得海子对我来说是一道很炽烈的光，很刺目。在日常生活中我不愿意让他经常出现。他的诗是好诗，但是我会不安。”
       只是这一次不是诗歌，而是故事。
       如果想打一支火把去看看海子。这些故事最好。如果在神像前熄灭火把，这些故事最合适。

       5
       初恋。
       这本该是每个人都有的爱恨。但事实是，并非人人都有。
       爱一个人，成全他。恨一个人，也成全他。不同是，恨叫人漂流，爱却让人回归。
       心里的火焰要燃烧到什么时候才会熄灭？讲故事的人没说。我们也就不必探究了。

       6
       有死亡就会有诞生。
       诞生，从来都是伴随着死亡而来。
       父与子，就这样代代相袭。对此，栏里的老黄牛不会说什么，但是眼眶里有泪。
       泪，是传承，是延续，是不可抵抗之命。木船消失的地方也许会有一棵树静静生长。

       7
       少年手提马灯，手握着艾，关心麦地和村庄。
       村庄里，是老早结下契约的洼地，以及准备祭祀的公鸡。
       公鸡消失之处，婴儿出现。就像是自然给予人的恩泽。实际上，就是恩泽。
       恩泽让人们互爱。让人与自然与土地互爱。村庄因此脉脉温情。

       8
       南方是故乡。游子在北方。
       北方的游子手握故乡的地图，开始回溯。
       溯源之路仿佛顺势，实则逆向。一个老人势必会成为小小孩。

       9
       那些沉默的分散各地的人们来自村庄。那村庄是古老的村庄。那里的人们有一点点非物质的爱好，尝试过听野兽的话，也学习植物的自言自语。

       10
       男人用性命取火。女人俯伏于地，接受了火种和爱情。
       村庄，得以稳固存在。

       11
       那是花一样张开在原野上的谷仓。
       那是一切的“有”，一切的“无”。
       那是村庄存在的意义。
       那是你，也是我。

       12
       那个叫海子的诗人写下一些诗句，诗句里有一段关于村庄，这样说：
       “村庄，在五谷丰登的村庄，我安顿下来
       我顺手摸到的东西越少越好！
       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

       13
       一些东西的消亡，总让人感伤于心。
       村庄里还有多少神秘故事没被记下来？
       巨大的荒凉之感，成就一个人，也损毁一个人。

       14
       保持生活的纯洁性是多么难。但一直坚持着。
       那个坚持的人叫海子，已经离去。但，仿佛还活在尘世。以一种诡异而鲜活的姿势。

       15
       那些祖母讲过的故事，被一个少年重述。少年爱诗，画画，写下一些村庄的歌。
       歌里有土地的气息，仿佛古老的村庄还在大地上蓬勃。可以相依为命。

       16
       说是，海子无法定位。那么就不要强行归类了。
       只记住一点就够了：他是村庄的儿子。从村庄中来，又回到了村庄。

鲜然

读海子诗歌全编。最被触动的，还是他的神秘故事六篇，以及补遗。
所以，偷懒了。
不忍淬读的，绕道吧。

柳藏

鲜然的句子是蒙古草原上空飘过的云朵，湿了土地，润了花儿。

鲜然

柳藏 发表于 2019-4-19 17:38
鲜然的句子是蒙古草原上空飘过的云朵，湿了土地，润了花儿。

你够快，我才刚刚完毕。
一千多页，十几天。读得头晕脑胀，依旧不能好好把握。强行敲下一些字，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雪中侠客

好的散文诗读起来总让人欲罢不能，如同当时读我的老师老王的散文诗，读了之后，让我不敢动笔，鲜然这篇也是。对于海子，我们真的不好归类，但是，恰如鲜然所言：他是村庄的儿子，从村庄来，又回到村庄去。麦子成就了他，使他的诗歌美得如同宿命，最终，又毁了他。生活不正如麦田里的的麦子吗？割了一茬，又长出一茬。有诗歌作为留念，也是一种安慰。

山笛

鲜然 发表于 2019-4-19 17:37
读海子诗歌全编。最被触动的，还是他的神秘故事六篇，以及补遗。
所以，偷懒了。
不忍淬读的，绕道吧。

这有啥不忍猝读的，写的很好。

我还没正式看过海子的诗，但看了鲜然的诗意断章，觉得他的诗肯定很好。

因为鲜然的诗意，是有遥远源头的，指向海子。

山笛

鲜然这是在说着心语，用散文诗章。

说着自己的感受，也说着海子那心流涌动的乡村之心的诗海。

山笛

鲜然终于出手了，厉害。

不错，别具一格。这种写法，来写海子的诗篇解读，更贴近原作。

鲜然

雪中侠客 发表于 2019-4-19 17:52
好的散文诗读起来总让人欲罢不能，如同当时读我的老师老王的散文诗，读了之后，让我不敢动笔，鲜然这篇也是 ...

这段关于海子的评论说得好。
赞一个，先。

鲜然

山笛 发表于 2019-4-19 17:54
这有啥不忍猝读的，写的很好。

我还没正式看过海子的诗，但看了鲜然的诗意断章，觉得他的诗肯定很好。 ...

说实话，腿甲读海子不过心念一动，随口一说。
而读后随感，心里根本没底。原来是不打算写的。因为海子不好归类，亦很难把控。说老说去，还是能力不逮呀。

但是读过来，觉得这次读，还是畅快的。就想，读书愉悦也是收获。
而海子，是绝对值得一读的。

鲜然

山笛 发表于 2019-4-19 17:57
鲜然这是在说着心语，用散文诗章。

说着自己的感受，也说着海子那心流涌动的乡村之心的诗海。

海子绝对是个多才的人。诗歌具有经典性不说，其他也不赖。比如他的神秘故事。这么多年之后，读来依旧叫人沉迷。



附海子诗几首：

新娘

故乡的小木屋、筷子、一缸清水
和以后许许多多的日子
许许多多的告别
被你照耀

今天
我什么也不说
让别人去说
让遥远的江上的船夫去说
有一盏灯
是河流幽幽的眼睛
闪亮着
这盏灯今夜睡在我屋里

过完了这个月，我们打开门
一些花开在高高的树上
一些果结在深深的地下

1984


房屋

你在早上
碰落的第一滴露水
肯定和你的爱人有关

你在中午饮马
在一枝青桠下稍立片刻
也和她有关
　　
你在暮色中
坐在屋子里不动
也是与她有关
　　
你不要不承认
　　
那泥沙相会 那狂风奔走
如巨蚁
那雨天雨地哭得有情有义
而爱情房屋温情地坐着
遮蔽母亲也遮蔽孩子
遮蔽你也遮蔽我


九月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镜高悬草原映照千年岁月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




女孩子


她走来
断断续续走来

洁净的脚
沾满清凉的露水

她有些忧郁

望望用泥草筑起的房屋
望望父亲
她用双手分开黑发
一支野桃花斜插着默默无语

另一支送给了谁
却从来没人问起

春天是风
秋天是月亮
在我感觉到时

她已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里雨后的篱笆象一条蓝色的

小溪      

鲜然

山笛 发表于 2019-4-19 17:58
鲜然终于出手了，厉害。

不错，别具一格。这种写法，来写海子的诗篇解读，更贴近原作。

这是偷懒的做法，趁着刚刚读完，赶快揪住那残存的感觉。所以，有一些零零碎碎。
也许，这样对我，可能更容易一些。

鲜然

海子神秘故事之一：

南方
　　　　
　    我81岁那年，得到了一幅故乡的地图。上面绘有断断续续的曲线，指向天空和大地，又似乎形成一个圆圈。其中的河流埋有烂木板、尸体和大鱼。我住在京城的郊外，一个人寂寞地做着活儿，手工活儿，为别人缝些布景和道具。我在房子中间也得把衣领竖起，遮蔽我畏寒的身体。那好像是一个冬天，雪花将飘未飘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木轮车把我拉往南方。我最早到达的地方有一大片林子。在那里，赶车人把我放在丛树中间的一块花石头上，在我的脚下摆了好些野花。他们把我的衣服撕成旗帜的模样，随风摆动。他们便走了。开始的时候，我不能把这理解为吉兆。直到有一颗星星落在我的头顶上，事情才算有了眉目。我的头顶上火星四溅，把我的衣裳和那张故乡曲折的地图烧成灰烬，似乎连我的骨头也起了大火。就在这时，我睁开了眼睛，肉体新鲜而痛苦，而对面的粗树上奇迹般的拴了一匹马。它正是我年轻力壮时在另一片林子里丢失的。这，我一眼就能看出事情非同小可。为了壮胆，我用手自己握住，做出饮酒的姿式。这匹马被拴在树上，打着响鼻。我牵着它走向水边，准备洗洗身子，忽然发现水面上映出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气得我当场往水里扔了块石头。就这样，北方从我的手掌上流失干净。等一路打马，骑回故乡的小城，我发现故乡的小雨下我已经长成二十岁的身躯，又注入了情爱。我奔向那条熟悉的小巷。和几十年前一样：外面下着雨，里面亮着灯。我像几十年前一样攀上窗户，进屋时发现我当年留下的信件还没有拆开。突然，隔壁的房间里传来她吃吃的笑声。我惊呆了，只好跳下窗户，飞身上马，奔向山坡。远远望见了我家的几间屋子，在村头立着。我跃下马，滚入灰尘，在门前的月下跌一跤，膝盖流着血。醒来时已经用红布包好。母亲坐在门前纺线，仿佛做着一个古老的手势。我走向她，身躯越来越小。我长到3岁，抬头望门。马儿早已不见。

山笛

鲜然 发表于 2019-4-19 18:15
说实话，腿甲读海子不过心念一动，随口一说。
而读后随感，心里根本没底。原来是不打算写的。因为海子不 ...

海子也是太可惜了，青春年华，再给几十年，成就不可限量。

现代诗我偏爱台湾的几个，洛夫郑愁予杨牧几个。国内的，北岛张枣看了一点儿，觉得还可以吧。

海子还没读过，回头读一读。

山笛

鲜然 发表于 2019-4-19 18:27
海子绝对是个多才的人。诗歌具有经典性不说，其他也不赖。比如他的神秘故事。这么多年之后，读来依旧叫人 ...

这几首，感觉现代诗的味道很浓呀，写的很好。

一些句子，带了象征的意义。

他最广为人知的那首春暖花开，我倒觉得一般，有点儿口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