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喜欢的几米漫画发给一个同事,她愉快地回复:经常看看挺好的,可以保持童心。哦,童心,是的,看几米的画总好象让人想起许多东西,那些遗落在童年的记忆:一个消失在床下的彩色弹珠,奇怪地再也找不到;一个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伤心下午,映衬着路边老树上那只小鸟的奇怪哀鸣,还有,一个人每天孤零零走过的肮脏小巷子,一个用小发夹教给你人生最初友谊课程的朋友……
本以为,这些美丽忧郁的意象只能在文字里自由飞翔,但奇怪地,居然有人看到了这些梦,这些在别人梦里上演的剧目,而且那样准确地画出来,清楚又似是而非的,真实又虚渺的,这就是几米漫画的神奇,画出了那个充满梦想与不确定的童话国度。
可是,在我看来,几米的画并不只画给儿童,他画给所有成年的人,所有遗失了童年梦想,在城市里失去飞翔翅膀的人。飞翔是他画面中一个很重要的主题,总让你想起什么:走在喧闹的菜市,那尾死去的鱼让你想起什么?儿时,家乡清清池塘里那些欢畅游动的鱼曾经就是你以为的自由;鸟也总是出现,陪在孤单的人身边,不远不近地。有了翅膀的鱼和会飞翔的鸟,还有落寞的人,这些画面好象就在昭示人失去童真翅膀后的无助与无奈。
他的画关乎童年,关乎许多逝去的和正在做着的梦。他的画很象梦,那些梦里,你孤单地向着一个地方走去,找不到一个可以陪伴的人,你模糊的意识里知道你要寻找家,但不是现在的家,是童年的家,是父母给的家,是童年给的无限想象空间,往回走的这条路上,它们好象愈加空旷,只有你的寂寞在轰然回响。
他的画面总能打动人,细细想,是那如丝如缕的孤寂。他的人物总是孤单的。在图书馆的窗台上眺望远方的小女孩,走在路灯阑珊街头的成年男人,在无人树林寻找什么的小男孩……总是一个人。有一个小女孩应该不是,她可能刚和伙伴们野游回来,可以看到车座上,有同伴的和她的帽子、背包,东西不少,绝不是一个人的,但画面上同伴们都不在,只有她一个人歪着头疲倦地靠在椅背上,似已入梦。走近一点看,仔细一点看,这些小小人的脸上的表情是快乐的,平静的,离开画面,细一回味,心里满满的,却都是化不开的忧伤。
好象所有的忧郁与渴望都容易在夜晚绽放,他的画里月亮比比皆是。
月亮是他喜欢的意象,成为许多画面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走在月亮下的人,被回忆灰重的外壳压抑着,填满画面和心房的满是回忆。没有月亮的时候,有灯,纯黄的,似带着光圈的,没有阳光的炽热,只有小小的一点点温暖,好象,这就是人世真实的存在。
我总有一个想法:几米不是学画出身的,他的画不涉世俗,不带匠气,是自然慷慨的馈赠,这样的画老师不会教。曾有一个学过画的朋友对我的爱好不以为然,觉得几米的画并不好,因为比例不好,甚至根本不能叫漫画,接着他告诉我漫画是如何定义的。这让我无比吃惊也无言以对,不过我相信了:不是学过艺术的人就懂艺术,或许在受教育的过程中,人的灵性也会丧失。
与他人交流过几次以后,我开始把几米的画藏起来,把它们给我的美好想象当作心里的小秘密,一个自己的唯美小世界,不再轻易和人分享。
( 2010-5-3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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