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行走,都会有所见闻;每一次写作,都会有所呈现。最理想的情形是,在移步换景的行走中,灵感的花朵如人群中花瓣般的脸,自动显现。
山中之行,要以山开头吗?山中之行,不以山开头吗!我想了又想。
文章开头难。即便知道“凤头豹尾”的所谓写作技巧,临到时却总感觉苍白无用。因为“理论是灰色的,而生活之树常青”。
文章的开头是一件颇费踌躇的事情。往往是到了末尾才忽然有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开头,或者是在正文完成之后才有了文章题目。
这篇文章的开头,写成了这样的一个弯弯绕,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也许是写作对象的性质决定的。制高点的雨雾铺陈了一种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山峦连着山峦的美景,而美景之上是更高意义上的焦虑。
还是从行程的开始说起吧。行走中的我始终怀着淡淡的焦虑,眼前开阔浩荡的自然风光,又使我失去了那山岚一样游走变幻着的淡淡焦虑。
南充的凤垭山,本身是指一座山,还是一系列的山(或者说一群山)?人家不说,我也不问。观望着,揣度着。
车行至风景区门口,人就瞬时置身群山之中。四周没有什么高远的山峰,只有一些可以拾级而上的缓丘。
面对视野里的一片连绵青山,我站在孝心桥的此岸,不免感到茫然:是不是我的立足点此刻不够高,以至于看不到一座形象突出的主峰凤垭山呢?
摘下帽子,敞开外衣,爬过999级孝心梯,站到孝心阁的最高处时,也并没有听见什么人指点着什么山说,那个就是凤垭山。
无法坐实凤垭山的所在,我只好转而探求凤垭山的得名。看看手头的资料上,倒有一个传说。传说两位风水先生斗法,斗到难解难分的时候,凤凰吉祥鸟出现了,于是这个地方就顺便命名叫做凤垭山了。两位风水先生是谁呢?他们的名字叫袁天罡、李淳风。他们也是号称“风水之都”的阆中古城的贵宾,阆中建有他们俩的墓地。许多年过去了,我也接触过风水学,听了许多他们的故事,但至今不记得他俩到底谁师谁徒。对于这样虚无缥缈的传说,我实在是又敬畏又糊涂。我只是相信,作为唐代天文学家、数学家,他们也许是中国最早的自然科学家。但是他们俩与凤垭山得名有什么渊源吧,我就不太相信了。
中国人造景的方法很多。一个是虚拟的、文艺的策略,一个是实在的、物质的道路。
凤垭山的得名,传说继之以造像。
凤垭山一定有一只凤,这是理所当然啦。我虽然没有看见,但是别人都已经认出来了,孝心桥头有一只敛翅的长颈鸟儿,那是凤凰无疑了。这个凤凰的造像吸引了游客的眼光,人们拍了许多美丽的照片。一进入凤垭山就看到凤凰,这给人多么美好的心理感受,这是一种多么完美的设计啊!
要是造像是一只开屏的凤凰,该有多美!有人的意见是这样的。要是可以任意设想的话,干脆造一个动物园得了,造一些开屏的凤凰,一些敛翅的凤凰,凤垭山就是凤凰的乐园。但是那样的话,凤凰就不是神鸟,而是家禽了。失去了神力的鸟儿,对于喜欢幻想的人们来讲,还有什么吸引力?
不知道哪一种场景更能满足人们的审美需求。是实际的单只凤凰雕像,还是想象之中的凤凰乐园?但是我们可以肯定地说,凌空蹈虚的想象都是来源于实实在在的生活,实是虚的起点,虚是实的升华。
关于虚与实的辩证,我还想拿凤垭山的另一段行程加以印证。
孝心梯,据说有999级台阶。没有人数得过来。也没有人确信不疑。参与景区建设的一位朋友解密道:当初是计划修999级台阶的,但是最终没有修到那么多。虽然没有999级之实,大家却欣然接受999级之虚:登梯的世俗意义,是节节高升,稳步发展;999级更有登峰造极之寄意。
凤垭山风景区,是承载孝主题的文化体验区。所有的风景点都贴着孝主题进行打造。孝心桥,孝心梯,孝心阁,每个景点,都因为孝的民族精神,而得到了思想上的升华,那些极普通的景点,也都闪动着感情的光华!
虚出于实而胜于实,虚出于实而高于实:这就是凤垭山景区呈现给我的虚与实的哲学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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