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飞花】鱼在江湖

建屋烹文

         在劳动局大院后面，有一个废弃的采石深窟。天长日久，石窟里蓄满了水，成了一口天然鱼塘。鱼塘东岸边长着一丛湘妃竹，西岸边长着一丛鸡爪枫树，水草从岸边垂下浸到水里，水面一片黝黑。谁也说不清水有多深，谁也说不清里面的鱼有多少。从三楼办公室窗户看，总看到鱼塘里黑压压的鱼头攒动，但只要走到鱼塘边，鱼就都沉到水里去了，水面上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鱼塘这几年安排劳动仲裁科的言科长管理。而且言科长偏又是个不爱吃鱼的人，所以鱼塘里的鱼，没人提起要捞几条吃。
　　
　　言科长有一个癖好。每天来单位，都要去那丛湘妃竹旁边站住，看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鱼在水面游弋，吐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水泡。在他眼里，这些大大小小的泡泡，就是一朵朵美丽的花朵，五彩缤纷地点缀着池塘。惊奇的是，言科长站在水塘边，鱼儿不但不沉底，反而游得更欢，泡泡吐得更多了。一些体表色彩鲜艳的鱼，更是时不时来个撒娇的动作，如羔羊撒欢，小鹿前跳，激起一道道波浪，朝阳里闪着碎锦的光芒。可是，每次只要当喜欢钓鱼的晏副科长也走近来看，鱼儿就一瞬间哗啦一声，全部沉到了水底，水面顷刻归于宁静。
　　
　　胖头鱼晃着胖胖的大脑袋，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一边游一边说，我说各位，你们干嘛这么任性呢？为什么不多玩一会儿？难得早晨出来透透气。
　　
　　跟在旁边的白鲢儿也是有年纪了，白色的鳞片已经有了灰黑的浸润，他接话说，胖头哥呀，咱们玩也要玩个高兴是不？虽然咱们就是玩个吐泡泡，但是吐泡泡也要被欣赏才有意思嘛。看那个晏某人，每次来岸边，虽然也装着附和言科长，但你不见他手里总拿个吊杆藏身后，随时想陷害我们某个兄弟姐妹。你还有心思吐泡泡给他看？
　　
　　我管谁看，我只要有看的就成！胖头鱼昂着大脑袋说，谁看不是看，吐泡泡就会有食吃，你管那么多呢！
　　
　　你这什么屁话！五短身材，披满粗鳞的鲫瓜子在一边大声说，我们要吐也只吐给言科长看，他欣赏我们的泡泡。而且看到漂亮的泡泡，总会投一点食赏给我们。那个晏某人，可是一心只想把我们捞起做成鱼汤！
　　
　　所以说！白鲢儿晃了一下头，摆了一下尾，瞟了一眼胖头鱼，你只知道瞎玩，泡泡吐得多又有啥用？一个个参差不齐，灰不溜秋的。倒胃口。抢食倒是积极得很。脑袋倒是大，却傻乎乎的！哪天被钩进了锅里，可别哭！
　　
　　胖头鱼遭了一顿抢白，不禁火了。说啥呢说啥呢？我是瞎玩，你倒玩个好的给大伙看看？一天到晚尽游来荡去，一个月憋不出一个泡泡，就算再好看，等着看的人早就急得断了气了！
　　
　　稀泥巴敷不上墙！白鲢儿骂了一声，游开了。
　　
　　歪瓜裂枣！鲫瓜子跟着骂了一声，急急忙忙去追白鲢儿。他怕大块头的胖头鱼冲过来用尾巴扇他两个耳光。
　　
　　胖头鱼气得什么似的，他想去找鲥鱼公子评理。鲥鱼因为有次吐出了一个彩色的圆泡泡，被言科长夸赞说，高贵的鱼吐的泡泡也是与众不同，是今早晨最好的泡泡。于是鲥鱼被默认是鱼塘里的尊者。
　　
　　鲥鱼一天二十四小时总是在散步。胖头鱼恭恭敬敬地跟在一尺远的旁边，述说白鲢儿侮辱自己头大鱼傻，说吐泡泡吐得虽然多，却啥用没有，还骂自己稀泥巴敷不上墙。那个跟屁虫鲫瓜子，竟大言不惭骂自己是歪瓜裂枣。
　　
　　鲥鱼公子默默听着。他在这聚贤潭里呆了好几年了。他是喜欢热闹的，冷清和寂静是他的克星。这潭里虽然族群繁杂众多，但作为三大名贵淡水鱼之一的他，在这封闭的潭里却是如入囚笼。下面冷，上面又太热，他只能浮在水中央。
　　
　　鲥鱼听胖头鱼絮絮叨叨地说完，叹了一口气说，你告诉我看看，你整天吐泡泡不亦乐乎是为了啥？
　　
　　给人看啊，有食吃啊，还为了啥？胖头鱼说。
　　
　　鲥鱼看了他一眼。吐泡泡应该是肚子里积了气，不吐不快。而不是为了博人鱼食，喝口水吐出来充当泡泡。这样吐出来的泡泡也就是个泡泡而已，既没有色彩，也没有本身的内质。这样的泡泡越多越无益。所以他们那样说你也不是没有道理。
　　
　　胖头鱼看鲥鱼公子对他的泡泡也不待见，不禁瞪圆了眼，老脸顿时一时感觉很不自在。不是说练习越多泡泡就会吐得越好。我勤快练习难道有错？
　　
　　不是说勤快有错。勤快得先肚子里有吐，肚子里没货就不要硬挤，挤不出来就喝口水充数，这就是违背了吐泡原则。不说了，我到那边望洋城找鲂鱼唠嗑唠嗑去。拜拜了老哥。
　　
　　胖头鱼找理不成，倒被教导了一番，噘着嘴一路闷闷不乐朝西游，他的窝在西边石壁洞里，他取名叫做雄头堡。别看他笨头笨脑的样子，年纪也大了，但他心地还是蛮好的，雄头堡里收留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流浪鱼，什么鳑鲏，黄鸭叫，马屁鱼等等，最近又收留了个不知哪来的魔鬼鱼，吐泡泡特别起劲，还一边吐一边神神鬼鬼的，搞得潭里一片恐怖气氛。
　　
　　胖头鱼一路越想越不甘心，觉得自己受了天大委屈。可是回去跟窝里的那帮难兄难弟诉苦，那也是等于跟墙壁说话。于是半路他掉头朝东边结庐轩游去，他要去找他的鲤鱼老妹吐吐苦水。
　　
　　胖头鱼和鲤鱼是几年前一同从另一个溃口的池塘里到了这聚贤潭的。要论渊源，鲤鱼与胖头鱼，白鲢儿，鲫瓜儿，以及草鱼和螺蛳青同属鲤科，都是宗亲。但鲤鱼是唯一跃过龙门的鱼，资格高，见识广，本身又长得讨喜，金色衣裙，红嘟嘟嘴，四根须儿点缀，娇媚盈盈。所以鲤鱼有点自拥，觉得胖头鱼一心为着吃食，俗不可耐的，不愿与其为伍。除了结庐轩的，她只与望洋城里的鲈鱼走得比较近。
　　
　　鲤鱼听了胖头鱼的诉苦，呵呵笑着说，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吐你的泡泡，只要感到了快乐就行，管别人怎么评头论足呢。
　　
　　就是就是嘛，胖头鱼说，还是老妹心胸开阔。我吐我的泡泡，没妨碍谁，没招惹谁，你可以说我吐的哪儿不到火候，但不能不允许我吐！这聚贤潭里不就是提倡各施其能，各抒其气！
　　
　　是是，鲤鱼说，胖头哥莫恼，一切以快乐第一。虽说吐泡是抒胸中之气，但是既然能兼得美食，也未尝不可。只要不是一味为食而吐就好！
　　
　　胖头鱼张张嘴，还想说什么，鲤鱼游须摆尾说声，胖头哥，我要准备吐泡泡了，拜拜了您呢！说完金色衣裙一闪，进了结庐轩去了。
　　
　　话说鲥鱼到了望洋城门口，没见城里的鲮鱼，大黄鱼，鲈鱼在。只看到鲂鱼躺着，仰着头呆望着天。鲥鱼不进去，在门口停住，喊，鲂鱼兄，怎么发呆了，是不是在聚天地灵气，准备吐个洋泡让我们开开眼。
　　
　　鲥鱼公子说笑了。鲂鱼收回望天的眼神看了鲥鱼一眼，慵懒地说，我又不是洋鱼，哪有什么洋泡可吐。虽说我和鲮鱼老弟都喜欢大黄鱼吐的泡泡，也努力学习模仿。可是终究没入精髓。我们准备潜伏一段时期。
　　
　　什么，你们要潜伏啊?  鲥鱼感到有点惊讶。你们是聚贤潭里的佼佼者，少了你们的泡泡，可就真只有些歪瓜裂枣了。
　　
　　鲂鱼翻眼看了一下鲥鱼。公子这话就在此处消化了吧。让雄头堡的鱼听到了，定然会认为是看不起他们，会不依不饶的。
　　
　　咳咳，鲂鱼兄不用担心。鲥鱼说，没有人说他们是歪瓜裂枣。不然他们胖头鱼会气得头更大的，呵呵。
　　
　　雄头堡的不说，结庐轩的青草鲤，倒还说不上歪瓜裂枣。只是他们目光囿于传统，固陈守旧，不愿放眼天下，所以也难有精进。只有那鲤鱼有博览广研之意。
　　
　　嗯嗯，鲂鱼兄分析透彻。不过我私下觉得，泡鱼多自负，总以为泡泡只有自己的好。其实你们两家互相取长补短，必然有长足进步，只是，鲥鱼随之情绪又低落开来。只是你们望洋城要修生养息了，这聚贤潭里，怕是要萧条了。雄头堡那里是些大杂烩，结庐轩里那些本土鱼们，一直以老派正宗自居，又都一个个清高得要紧，一直不愿与雄头堡的人混在一起。
　　
　　果真，一天天过去，聚贤潭里的泡泡每况愈下。雄头堡里的泡泡除了杂乱无章之外，魔鬼鱼连日不断地吐的都是些惊悚泡泡。还有那只独来独往的锦鲤，间或赤裸裸地出来亮一次相，吐个泡泡便不闻不问地离开。再其次就是几个游鱼细虾弄出几声水响。
　　
　　我们是不是该离开这里。草帘子深处，鲤鱼对草鱼和螺蛳青说，鲈鱼昨天跟我说，望洋城里不屑与俗流为伍，在休养生息。而现在魔鬼鱼和锦鲤搞得这聚贤潭忠不忠，贤不贤的，实在不忍睹。
　　
　　轩主稍安勿躁。草鱼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说，我们不应被他们所乱。看现在这状态，我们可暂将胸中之气蓄积起来，待时日一吐为快便是。离开这里也不见得就有更好的地方。我们是鱼，走到哪里也是要吐胸中之气，吐气必要水，而有水的地方就有鱼，而鱼总是在江湖之中。
　　
　　螺蛳青咔的一声，咬碎了一只螺蛳，慢条斯理地嚼着，一边淡然说，随遇而安吧。贤者云，有容乃大，无欲则刚也。
　　
　　鲤鱼瞟了螺蛳青一眼，少来点之乎者也，讨厌你这温吞的做派！我可没有你这么高洁。我一天不吐泡泡，我心里憋的慌。憋急了，我也去跟着去胡吐瞎吹算了！
　　
　　老言，咋那些名优鱼都不见了呢？看这些泡泡好似都是出自臭鱼烂虾之口。晏副科长走近湘妃竹，挨着言科长站着，脸上表情很是生动。
　　
　　也是怪，平时早晨挨挨挤挤的，花花绿绿的圆泡泡此起彼伏。现在简直是惨不忍睹！
　　
　　是不是被人偷了？那真是可惜了！局长听说潭里有很多味道鲜美的珍贵品种，很感兴趣呢！晏副科长脸上转而显出懊恼。
　　
　　言科长转过身来，眉头紧锁地盯着他。晏副科长看着他说，咋啦，我可没有告诉局长这些哦！我是提醒你呢，老言。要是局长来看的时候，好一点的鱼一条也拿不出来，可不好吧？
　　
　　绝对没丢！言科长坚信地说，你是不知道这水有多深，他们只是暂时沉到水里去了。
　　
　　那得把它们赶上来！晏副科长说，这一天天的藏在水里不冒泡，咋行呢！这事我替您安排。
　　
　　清晨，聚贤潭水剧烈地震荡起来。潭水像旋涡一般旋转，水花四溅。一条拥有梭型体形，披着致密白色鳞片，动作粗猛的大鱼，在潭里一边箭一般穿梭，一边唾沫飞溅地高声叫嚷。
　　
　　潭里的鱼们都听好了！从今以后，凡是吐出的泡泡都必须先过本尊的眼，良好的酌情打赏，差等的加以训示，歪瓜裂枣一律砸个稀巴烂！
　　
　　聚贤潭里所有的鱼儿都被吵醒了。雄头堡的大杂烩，结庐轩的青草鲤，望洋城里的鲈鲮鲂，以及一些独来独往的流浪鱼等，黑的，白的，软体的，硬骨的，肉食的，素食的，都一齐出了窝穴，挨挨挤挤黑压压一大片，都在看着这条大鱼大放厥词。
　　
　　以后潭里实行一条新规则，取消鱼食按劳分配制度，凡是吐泡质量名列本尊评选前五的，才有机会获得美食专投！没有上榜的自谋生路！连续半年内没有上榜泡泡，将逐出聚贤潭！
　　
　　此言一出，众鱼们嘘声一片。结庐轩的倒不在乎，他们栖息在潭水中下层，有的是觅食之处，不要靠上榜获得鱼食。也不屑追求什么名次，不担忧什么评选。至于上榜问题，他们相信轮到驱逐结庐轩了的话，那潭里也将水清无鱼了。望洋城的自感是聚贤潭里的佼佼者，闻听此举不但不惊，更有窃喜之状。雄头堡的鱼们可就不镇定了。他们一贯以泡泡数量取胜，质量是他们的软肋。现在不看数量只看质量了，岂不是绝了他们的食啦！
　　
　　一条方头长腰的鱼从雄头堡队伍里窜出来，大声质问道：喂！聚贤潭一贯讲究的是自由平等和奉献精神，不是这般冷漠无情！正因为吐泡泡是共同爱好，大家才在这里共聚一潭。若定要以高低好坏强弱行赏，岂不是成了商贾之地！完全违背了吐泡泡是直抒胸意，愉悦身心的本意。本鱼坚决抗议！
　　
　　大鱼哗地一扭身，冲到抗议者面前，恶狠狠地说，你这个讨厌的船钉子，竟然敢跟我作对!话刚说完，往前一蹿。众鱼来不及看清，只听一声惨叫，船钉鱼的方头被大鱼一口咬下吞进了肚子。船丁鱼身子像一根钉子，直直地掉进了潭底。
　　
　　哗！众鱼大惊失色，一齐退回到窝边。那些四处游荡，没有固定窝穴的鱼儿，也赶紧躲到潭边岩石缝隙和草丛里。
　　
　　且说鲥鱼一早正在溜达，忽然感觉水体动荡，不觉心旷神怡。自从稀里糊涂进入到了这潭里，他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久违的感觉了。直到刚才目睹这一幕，才明白聚贤潭要乱了。作为潭里尊者，面对血腥暴力，他觉得自己必须挺身而出。
　　
　　这位先生何方来历！鲥鱼拦在大鱼面前，昂首说，是谁赋予你资格在聚贤潭里发号施令？又是谁给你权利滥杀无辜？我要上报言科长，按律治你！
　　
　　呸！你这条哈巴狗！有本事你去告啊，我就是言科长派来管泡泡的！乖乖地一边去，不然我也把你吃了！大鱼恶狠狠地盯着鲥鱼，作势欲扑。
　　
　　鲥鱼公子小心啊！这家伙大号鱤鱼，别名水老虎，手段毒辣，残暴得很的！胖头鱼刚才目睹船钉鱼惨死，心里难过极了。怪自己一时大意，没有看出这是一头水老虎，不然就会阻止船钉兄弟贸然出头了。现在鲥鱼公子不惧危险为雄头堡兄弟出面，他又感动又为其安危担心。
　　
　　鱤鱼回过头来眼冒凶光。你这个吐不出好泡泡就只会抢食的老杂毛！物以类聚，鱼以群分。聚贤潭是聚贤的，不收纳你们这帮头大无脑的杂碎！一年半载憋不出一个好泡，要你们何用？以后你们的任务就是排好队编好号，让本尊每天吃一个大脑袋补脑!
　　
　　胖头鱼毕竟年纪大，见识多，知道这家伙可是什么事情干得出来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一边怒骂，一边领着本群躲进了雄头堡。
　　
　　鲥鱼审时度势，也感觉不能和这家伙硬来，他悄然一个转身，飞快地沉到水下。虽然水下太冷，不是他栖息之地，但是眼下保命要紧。
　　
　　至此，鱤鱼在聚贤潭政变成功。鱼群畏于他的淫威，敢怒不敢言，稍有异议者，即招来追咬。他先自己吐了几个泡泡做榜样，然后以此标准评判鱼群的泡泡，每隔段时间选出五名优胜者，鱼食分配也就默认是这些名额。
　　
　　望洋城的鲈鲮鲂，和结庐轩里的青草鲤，本来都属于淡水鱼。但是因为鲮鱼喜暖，靠近南方近海，而鲂鱼生活在通海江中。潜移默化，他们都偏好海外舶来品。自从大黄鱼客居望洋城，他们更是以吐洋气泡泡为荣。只是当中的鲈鱼，吐的泡泡土中有洋，洋中带土。因此，结庐轩主张博采众长的的鲤鱼和她交从甚密。望洋城和结庐轩，一直保持着互不相干的态度。
　　
　　现在，鱤鱼把持了聚贤潭，他的吐泡样品，原则上和望洋城的大同小异。因此望洋城寻机复出，每一次的褒扬，吐出的泡泡总是占据榜首。而雄头堡吐出的无数泡泡每次被踩个七零八落，还遭到无情嘲弄。一直以来，对于雄头堡的泡泡，不论是望洋城，还是结庐轩，还是居无定所，终日游弋的白鲢儿锦鲤等，都不待见。现在呢，情况更是雪上加霜。胖头鱼悻悻然，想联络鲤鱼老妹子合力抗衡，奈何鲤鱼说，鱤鱼虽然独裁粗暴，但是对吐泡见解还是有些道理有水平的。老哥还是潜心吐好泡泡吧。
　　
　　胖头鱼一声长叹。吐泡唯优论，不看懒与勤，世风日下，鱼心不古。雄头堡不吐也罢！
　　
　　话说鲥鱼呆在水下太久，又冷又饿受不了。这天傍晚他瞅了个机会，浮到了水面。他游到鸡爪枫树阴影下，对枫树说，请你报告言科长，就说鱤鱼专横跋扈，鱼儿吐的泡泡很多都被鱤鱼糟蹋作废了。潭里的泡泡寥寥可数，虽然都是几个好泡泡，可红花也要绿叶衬，明月也要众星拱啊。更严重的是，好几期领鱼食的吐泡佼佼者，一上到水面，就失踪了！
　　
　　枫树点头说，鲥鱼公子说得对。可是言科长每次来都是站在那丛湘妃竹旁边，我跟他说不上话呀。你去跟湘妃竹说说。对了，刚才我看见潭中央好像还有一团鱼食，看你饿的吐酸水，你去吃点吧！
　　
　　鲥鱼作别鸡爪枫树，掉头朝东岸有气无力地游去。到了潭中央，饿得头昏眼花的他果然看到一坨美味鱼食，便急忙一口吞下。瞬间他觉得喉咙一阵刺痛，接着觉得一股力量猛然把自己拉出了水面。这时，绝望中的鲥鱼听到岸边湘妃竹的痛心地叫道，鲥鱼公子！
　　
　　鲥鱼公子遇难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传遍了聚贤潭。鲥鱼公子曾经日日夜夜在潭里巡视，为潭里的安定和繁荣付出过很大心血。现在遭受这样的结果，鱼儿们纷纷落泪。
　　
　　胖头鱼幽怨地宣布，聚贤潭已经不值得留恋了，他准备带领雄头堡的难兄难弟们远寻他乡，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天早晨，言科长终于发现了鱼塘里的水老虎。难怪鱼塘里的泡泡越来越少，名贵鱼也已经很少露面了。引狼入室啊！言科长后悔不及。如果不采取果断行动，别说那些珍稀品种，就算鲫瓜子鳑鲏也会难保。可是这么深的水，捕捉一条行动迅猛，生性凶恶的鱤鱼，谈何容易！不过有句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一水不栖双龙。看来只能以牙还牙了。
　　
　　又是个公布评选的日子。鱤鱼这天新吐了一个泡泡样品，外表粗造，质地坚硬。望洋城的鱼们热情围观，一致叫好，赞叹说大象无形，大巧似拙。鱤鱼故作矜持，谦虚地说，好说，好说！
　　
　　突然，在一边晃悠的白鲢儿的跟屁虫鲫瓜子，对鲂鱼大声说，算了吧！你别把你们那一套奉为圭皋了！技巧固然重要，感官愉悦也需兼顾的。这等外形粗糙的泡泡，哪怕里面晶玉满堂，也没谁有闲心去琢磨！
　　
　　一语既出，石破天惊。谁也没料到，小小的鲫瓜子，竟然敢对鱤鱼的泡泡如此否决。鲂鱼闻听此言，不禁恼红了脸，身子都气扁了。你个乳臭未干的小跟屁虫，你懂个屁呀。在这瞎嚷嚷什么！
　　
　　你这么气急败坏地维护干啥？鲫瓜子毫无怯意。所谓泡品即鱼品，一个口出狂言，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家伙，吐出的泡泡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好不到哪里去。再怎么淫威浩浩，也改变不了事实！
　　
　　鱤鱼眼珠子瞪得溜圆，他将身子竖起在水里，浑身肌肉绷紧，皮笑肉不笑地对鲫瓜子说，小兄弟，不错不错，有胆量，有见识，过来，仔细给本尊说道说道！
　　
　　鲫瓜子警惕地盯着鱤鱼。我虽然不怕你，不过我才不会过去送死。别以为没谁奈何得了你，马上会有英雄来收拾你的。孙子！
　　
　　鱤鱼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血来了。他正要蹿过去一口吞了鲫瓜子，忽然一道白光一闪，一条大鱼跳在他面前。这鱼体型比他差不离，身体如同柳叶般，浑身鳞片致密，闪着银灰色刀光，嘴巴上下颌坚硬厚实，极度上翘，像一把斜朝上的铡刀。
　　
　　鱤鱼先生。大鱼说，闻听你吐泡泡无与伦比，特来一会。呵呵！说完，大鱼一个跳跃，激起一片浪花。
　　
　　滚开！婊崽子！鱤鱼骂一声，再看鲫瓜子时，鲫瓜子已经逃到水下去了。
　　
　　大鱼一听鱤鱼开骂，不由大怒，径直张嘴朝着鱤鱼肚皮狠狠咬去。
　　
　　鱤鱼一晃腰肢，堪堪躲过。狗杂种，你怕是活久了！他猛一摇尾，箭一般冲向大鱼。霎时，两条大鱼张牙甩尾，凶猛地打了起来。腾挪跳转中，哗哗水花四溅，潭水急剧翻腾，像开了锅一般。
　　
　　雄头堡的鱼们这段时间活得实在憋屈，胖头鱼本来要领着他们离开聚贤潭，可是思来想去，没有更多鱼食的地方可去。鲤鱼对他说，鱤鱼会呆不久的，他这样到处树敌，目中无鱼，必将激起众怒，你就暂且忍耐一时吧。
　　
　　现在，这一天果然来了！胖头鱼认识，这大鱼叫做翘嘴红鲌，在淡水鱼类中也是个凶猛的角色。若说鱤鱼是水老虎，那么翘嘴红鲌就是水狮子。
　　
　　翘嘴红鲌，加油！加油！咬死他！咬死他！雄头堡的鱼们在一边大声呐喊助威。不一会儿，老虎和狮子都挂了彩，血把中上层的水都染红了。
　　
　　鱤鱼凶猛到底名不虚传，渐渐地，翘嘴红鲌落了下风，速度也慢了，力量也焉了。鱤鱼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竟然敢跟本尊作对。不咬死你有辱本尊水老虎威名！婊崽子！狗杂碎！臭流氓！你以为本尊不晓得你底细，四到处充当打手，有奶便是娘！今天让本尊替你那狗娘狗爷清理门户！
　　
　　鱤鱼正集聚最后的力量，准备一口咬掉红鲌的翘嘴。忽然，几条黑鱼在白鲢儿的指挥下，从水底冲过来，狠狠地朝它肚皮咬了几口。哎呦！鱤鱼痛得大叫一声，扭身咬伤两条黑鱼。这时背后又冲过来三条马口鱼。别看马口鱼体型小，它们咬起肉来绝不含糊。鱤鱼遭到围殴，疲于奔命，缓过来的红鲌乘机又咬了鱤鱼两口。混战一会，鱤鱼终于不敌，扭身逃跑，躲到了鸡爪枫树的阴影里。敌暗我明不可贸然进攻，白鲢儿指挥翘嘴红鲌的队伍也鸣金收兵，准备明日再战。
　　
　　鱤鱼躲在鸡爪枫下喘息。想到刚才自己孤身奋战之时，平时待其不薄的望洋城里的鲈鲮鲂却袖手旁观，真是养了一群白眼狼！鲂鱼鲮鱼你们不会咬鱼，可在一旁一句助威鼓劲也没有，再不济骂他两句婊子养的会死啊？更可恶的是鲈鱼，不但不帮，还说什么吐泡泡的居然骂娘打架，有辱聚贤潭名声。我呸！
　　
　　鱤鱼抬头问鸡爪枫，可否让晏科长派几条洋打手来。这狗日的翘嘴马仔众多，真是双拳难敌四手。鸡爪枫说，远水救不了急火，你水老虎纵横江湖，从未辱名，明日奋起神威，定然打败翘嘴，再次扬名立万。
　　
　　水体渐渐平息，天色渐暗。躲起来的鱼群慢慢地出来了。胖头鱼带领难兄难弟打扫战场，白鲢儿和鲫瓜子在给翘嘴红鲌舔着伤口。
　　
　　鲤鱼从结庐轩里走了出来。今天聚贤潭斗翻了天，他们青草鲤呆在结庐轩躲避。这场战斗，翘嘴红鲌看来是蓄意准备的。不然那个鲫瓜子也不敢那么挑事。只是翘嘴红鲌这些肉食者，他们平时很少露面，而且对吐泡泡并无什么兴趣，今天为何忽然跳出来和鱤鱼作对？事出反常必有妖。听鱤鱼骂他有奶便是娘，似乎有什么内幕。唉，都是一潭之鱼，都是鲤家后代，为何要这么自相争斗？
　　
　　鲤鱼正在怅然四顾，忽然发现有条鱼悄悄跟在身后。她一惊，壮起胆子喝道，谁这么鬼鬼祟祟，不是光明磊落之鱼！
　　
　　轩主，是我。螺蛳青从暗处走近来。今日聚贤潭血腥冲天，轩主天黑独自在外，我不太放心。
　　
　　鲤鱼呵呵笑道，青兄心思缜密，行事机警。谢谢惦记啦。话才说完，斜刺里又冒出一条鱼来。螺蛳青闪上去截住。什么鱼？
　　
　　老熟人啦。来鱼说。原来是望洋城里的鲮鱼。鲮鱼一贯自命不凡而又放荡不羁，鲤鱼和螺蛳青都懒得搭理他。
　　
　　鲮鱼没有注意鲤鱼和螺蛳青对他淡漠的神情，继续说，明天继续开战的话，你们准备帮谁？
　　
　　为什么要帮谁？鲤鱼反问鲮鱼。聚在这里就是和志同道合的一起吐泡娱乐。这么争强好胜，违背吐泡原则和初衷。
　　
　　你们难道不知道优胜劣汰是自然规则。只有通过不断的洗礼，才能成长和进步。你们结庐轩就是不开窍！
　　
　　那你今天这么大好机会为什么不参加洗礼，还躲到一边去？螺蛳青带着嘲弄的语气反问鲮鱼。
　　
　　我们自有我们的决策。鲮鱼噘起嘴舔刮了一下岩石上的藻衣，瞟了一眼螺蛳青。你们难道还希望回到过去那浑浑噩噩，毫无生气的状态中去吗？
　　
　　怎么说？鲤鱼问，难不成你知道一些内幕消息？
　　
　　鲤鱼妹妹！鲮鱼忽然换了亲密的口气说，你是聪明鱼，又是吐泡能手。应该明白，翘嘴就是专门来制衡鱤鱼的。为的是要让聚贤潭的吐泡事业重新回到良莠不齐的状态中去，麻木地自我陶醉，温柔而死！
　　
　　噢，我明白了。鲤鱼说，你是说，鱤鱼就是要把所谓良留下，把莠清除掉。
　　
　　鲤鱼妹妹果然冰雪聪明！鲮鱼说，你们难道没发现，聚贤潭里这段时期泡泡整体质量显著提升。虽然数量有点少，但是个个都根正苗壮，俗话说，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梨半筐！妹妹你认为我说的对也不对？
　　
　　完全不对！鲤鱼严肃地说，首先，聚贤潭里的泡泡，只有优劣之差，没有良莠之别。再差，也是泡泡，也还是良的一类，所以不存在清除一说！其次，所谓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梨半筐，是针对个体的喜好而言，而不能作为群体口味来统一要求。常说，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才繁荣。所有的花，都是用生命绽放的花，所有的泡泡，也都是付出了心血的泡泡。好泡都是经过吐出无数次不好的泡泡才慢慢得到的。再有，常言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们望洋城一贯不看好的，也许正是你们需要弥补的！
　　
　　鲮鱼被鲤鱼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只好装作觅食，一下一下地舔着岩石。对于鲮鱼刚才开口闭口对鲤鱼称呼妹妹，螺蛳青心里莫名其妙地恼火。此刻看到鲮鱼这等作相，不由挖苦道，鲮兄饿成这个样子，光秃秃的岩石也啃得津津有味，莫不是近期吐出的泡泡都不是仙桃而都是烂梨？
　　
　　鲮鱼瞟着螺蛳青，冷冷地说，懒得理你！接着他转过头对鲤鱼说，这么说来，你们明天准备站在翘嘴一边了？
　　
　　我们谁也不站！草鱼冷不丁从黑暗中走过来答话道，刚才我都听到了，轩主的话，就是我们结庐轩的态度。泡鱼是吐泡的，只为吐泡而生，不靠吐泡而活！
　　
　　鲮鱼气哼哼地骂了声，迂腐！转头悻悻地游走了。
　　
　　结庐轩的青草鲤一起往回走，路过翘嘴红鲌的队伍，看到红鲌一边在清点着自己的马仔，一边抚摸着自己的伤口。
　　
　　又是一天清晨到来。湘妃竹旁边，言科长看着鱼塘，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一下湘妃竹竿，转身走了。
　　
　　决战时刻终于到来。仇鱼相见分外眼红，鱤鱼瞪着的眼睛里冒着复仇的火焰。翘嘴红鲌一行虽然鱼多势众，但气势上不及鱤鱼。今天，鲫瓜子和白鲢儿，也亲临战斗前线。
　　
　　鱤鱼经过一夜休整，活力四射，决定速战速决。他箭一般冲向毫无防备的白鲢儿，一口就咬掉了半边肚子。白鲢儿都没来得及惨叫，就一团鲜血裹着沉到了水底。鲫瓜子吓傻了，赶紧沉到水底，钻进泥窝，再也不敢露头。马口鱼和黑鱼因为体型小，又多有受伤，加上刚才白鲢儿的惨状，战斗意志很快瓦解，死的死，逃的逃。
　　
　　翘嘴红鲌感到了失败的绝望。他浑身是血口子，且战且退，不断受伤。退到了湘妃竹阴影下时，他已经无力抵抗。不知什么时候，一根竹竿悄悄倒伏在水里。翘嘴红鲌围着竹竿转圈，鱤鱼在后面紧紧追杀，但是竹枝竹叶似乎专门绊着他的鳍，遮着他的眼。鱤鱼终于暴怒了，他张开嘴，疯狂地朝竹竿咬去。只听吧唧一声，竹竿断了，与此同时，断头也深深扎进了鱤鱼的口腔。他想挣脱，却越挣扎刺得越深。他痛苦地翻腾着身体，潭水被搅起冲天的水花。最后，他一动不动漂浮在了水面上。
　　
　　红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游到湘妃竹阴影里，说了句，告诉言科长，要兑现承诺。说完肚皮一翻，也玩了完。
　　
　　劳动局大院里鱼香袅袅，鱤鱼和红鲌被大锅熬成了鲜鱼汤。言局长端起碗，微笑着对各位说，辛苦了！
　　
　　两具硕大的骨架扔进了聚贤潭。聚贤潭底里的鱼们，把这两副骨架陈列在潭底的岩石上。鲤鱼在岩石前高声说，各位泡友！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我们不应该再苛求一些无畏的名声和得失。因为每一条鱼都是在江湖里，都在漩涡之中。我现在郑重宣布，凡入聚贤潭泡鱼，皆须文明吐泡，各安其份。再有骄扬跋扈者，污言秽语者，挑衅滋事者，有此为例。

重庆霜儿

这个这么长先亮起，晚点来细读。今天家里杂事多，都没空来学好好赏花

莹莹子期

一个字，夫子牛！两个字太牛了！这么，这么长怎能不牛！

清风剑

莹莹子期 发表于 2019-5-20 21:12
一个字，夫子牛！两个字太牛了！这么，这么长怎能不牛！

四师妹啊，数学谁教的啊？你这是要把数学发扬光大吗？

草舍煮字

这篇是夫子平时郁积之气，一吐为快，一书胸臆，偌大一个五彩钻石泡。
当赞当赞！

随玉

哈哈哈哈哈
又一篇动物庄园出现，作者乔治·奥威尔·夫子！
不过夫子，笑完了我问一句，当初你一直嫌弃这种热闹文，怎么你也堕落了？
呜呼哀哉，走也，回去烧水喝茶。

重庆霜儿

看了大半夜，终于看完。 夫子真了不起，认得这么多鱼，每条鱼还个性十足，这需要很强大的专业知识。这鱼塘搅得一片乌烟瘴气，昏天黑地，惊心动魄，无非就是争名夺利，逞强好胜，利令智昏了。寓意深奥的寓言小说，大赞！

草舍煮字

好多鱼。光是知道这么多鱼和他们的习性，就不容易。
每条鱼都应该有吐泡泡的机会。

香薰古琴

吐泡泡是聚贤潭里众鱼的共同爱好，既然是爱好就有雅有俗，有优有劣。小说演绎了一群爱好吐泡泡以抒胸中之气的鱼的江湖众生相，它们或清高、或势利，或休养生息做着冲天的梦。但是这个格局有一天被打乱了，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晏副科长做了安排：一只大号鱤鱼现身聚贤潭开始发号施令，以后吐泡泡一律论质行赏。结庐轩可以自食其力，望洋城里多是佼佼者，只有那些质量不高数量惊人的雄头堡的鱼们不镇定了。鱤鱼吐了一个泡泡当做评判标准，符合他口味的鱼得到了奖赏。这样鱼塘的泡泡越来越少，严科长终于发现了这个危机。不久，聚贤潭多了一只更加凶猛的翘嘴红伯，潭里发生了一场恶战。鱼们将如何站队？原来翘嘴的红鱼是严科长放进去制衡大号鱤鱼的，故事的最后，这两条凶猛无比，被人类利用的大鱼成了美味鱼汤，成了陈列的标本。
作者熟悉鱼类的生活习性，构思出这么一篇妙语横生让人读后顿然大悟的作品。鱼的江湖里泡泡良莠不齐，人的世界又何尝不是如此。谁要想代表某些意志，破坏这个平衡，不仅歪曲了吐泡泡的本身，最终也会被炖了鱼汤。
每个鱼都有吐吐泡泡的权利，这是鱼汤和谐的根本。
作品构思严谨，寓意深刻，得益于作者对鱼类的观察和人的世界的思考。美文欣赏，给作者加分支持。

小贩

夫子写这么长，想要哪样？

夏冰

嗯，鱼在江湖，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看得眼花缭乱。

欧阳梦儿

池子深了，啥鱼都有。鱼儿多了，事故多故事也多。池中的鱼看人，人在池边看鱼，各有目地各有心机。池子就是江湖，江湖便是一个大池子。人似鱼，池子便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在欧阳读来，更似某网络平台的影射。池子的鱼斗得天翻地覆，两败俱伤，池子边的人丝毫无损，相反乐享现成。好在，池子中的鱼终于觉醒。
作者对鱼的种类如数家珍，对各种鱼的习性也甚为了解，足见很下了一番功夫。把鱼做为意象，发心底之忧思，也算百般吻合，心血之作了。

遗忘之城

太虚的同学们快移步到这里看斗鱼直播啊，很精彩。

重庆霜儿

加精理由：一篇具有讽喻性的寓言小说，如同乔治.奥微尔的《动物庄园》。一个鱼塘就是一个江湖，一个名利场，一个舞台。在这篇小说中，一群争夺吐泡泡获利的水下生物，如同工于算计的权谋术士，斗智斗勇，各显神通，展开了一场场激斗与厮杀。作者整体把控能力强，情节层层推进，人物粉末登场，十多种鱼，几个派系，几场争斗，有序地展开，毫无杂乱之感。且文笔老道，描写生动，人物传神，情节紧凑，很有成熟度的小说。

建屋烹文

莹莹子期 发表于 2019-5-20 21:12
一个字，夫子牛！两个字太牛了！这么，这么长怎能不牛！

子期最近进步神速。让我刮目相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