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味

夏冰

　　楼下那家人家在一出门靠墙的地方放了一只铁桶，里面装满了东西。是什么东西李沁不知道，只从大面上看去，感觉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实际上该扔的东西。是临时放几天呢还是打算长期放，李沁就更不知道。没几天，楼道里就一股子怪味道。上楼下楼的看到这只铁桶，李沁嘴上不说，心里就老是“咯噔”一下。


　　李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几个月了总跟气味过不去。这不，今天跟姐妹们到街上一家新开的店里吃火锅。李沁本来不想去，拗不过姐妹们一再叫，就去了。店在一个院子里的南房，图清净，姐妹们想在院里摆桌，是个大日头天，大部分地界儿晒，就靠店窗户底下摆了桌子坐下来，可是厨房正好在窗户跟前。这就让李沁心里堵得慌。一开始她忍了忍没说话，但是不说话不等于这事就完了。吃饭的过程中，那股油烟的味气一股一股往外冒，熏得李沁胃里一个劲儿的翻。对面的马红还格儿格儿的笑，打趣说，李沁，你莫不是响应国家号召，怀上二胎啦？


　　李沁恨恨地瞪了马红一眼，再冲姐妹们笑一笑，说一句，我胃里难受，先走了。便起身离开。


　　一出那所院子，李沁蹲在路边“哇——”的一声，就全吐了。


　　李沁一路往家走，一路还打着嗝儿。其实自己并没吃多少东西，全是那油烟味闹的。李沁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想起前不久丈夫跟她说，你莫不是胃病又犯了吧，抽空去医院瞧瞧吧。李沁说，老毛病了，对付几天就好了。一直拖着没去。现在，李沁一边走，一边想，要不，就去医院看一看？


　　正想着，听见前面哄哄嘈嘈的，马路边围了一圈的人。李沁走过去时，人还没散开。人们一个个探着脑袋张望。


　　原来是一辆电动车跟一辆小车撞在了一起，小车的头部凹回去了一大片，电动车车把是彻底不见了，只剩下了车身横在马路上。一大摊汽油淌在路面上，李沁一走过去就后悔了。转身就逃，却忍不住又一次在路边呕吐起来。因为来得急，李沁没顾上找个地儿。一个穿着橙色环卫服的老女人用不满的眼神看着李沁。李沁没心思理她，赶紧离开了这个弥漫着浓郁的汽油味的地方。


　　李沁也没心思去医院了，她出来时间不能太长。她担心一个人在家里的老妈。


　　回到家时，一推开老妈那间屋，李沁再次崩溃——老妈把大小便拉在被窝里了。


　　老妈八十多岁了，因为李沁的两个哥哥都在外地打工，顾不上照料老妈，已经退休的李沁就责无旁贷地担起照料老妈的重任。关键是老年痴呆的老妈失去了自理能力，虽说是亲娘，李沁也是很烦，这正应了“久病床前无孝子”那句老话。有时候李沁也想，自己小时候，还不是屎一把尿一把让老妈给养大的？老话说人都是往下亲呢，这话一点不假。李沁想是这么想着，手里没停下动作，她取出干净的衣裤被褥，动手收拾着替换着老妈弄脏的衣裤被褥。然而让李沁没想到的是，以前能正常处理的事，今天无论如何也无法做下去了，那股子刺鼻的大小便气味冲击着她的鼻腔，咽喉，胃里，搅扰得她一再往卫生间跑。


　　等稍微消停下来，李沁躺下来，想歇一会儿，可是老妈不消停，一直说着一句话：


　　着火了……着火了……


　　李沁烦得要命，她坐起来，问：哪里着火啦？


　　老妈指着墙边那个红色的书柜，还是说：着火了……着火了……


　　李沁试着去搬，哪里搬得动。腾那些书吧，李沁又发懒。等丈夫回来再说吧。结果丈夫回来听李沁一说，根本不搭茬儿，说：搬啥搬？往哪搬？


　　这是咋啦？李沁发现，最近丈夫总爱无缘无故发脾气，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后来，老太太老是说，着火了。着火了。


　　李沁对她妈的话置若罔闻。就连来串门儿的邻家二嫂也沉不住气了，说李沁不把她妈当回事。李沁就说，不是我不把她当回事，是她纯粹就是胡说八道。说着话，李沁又忍不住呕起来。她跳起来就往卫生间跑。这次不是别的，明明白白是邻家二嫂满嘴的大葱味惹逗的。可李沁还不能说。

夏冰

什么时候不能编辑了，一编辑修改就得审核。这都快一天了

千幻烟

夏冰 发表于 2019-6-8 17:37
什么时候不能编辑了，一编辑修改就得审核。这都快一天了

夏老师，您是不是发帖太晚或者太早了？

草舍煮字

一个人如果处处遇到问题，那可能就是个体的不适了。
比如，人在饥饿时闻到油烟味，犯烟瘾时闻到香烟味，应该是香的。

夏冰

千幻烟 发表于 2019-6-9 09:21
夏老师，您是不是发帖太晚或者太早了？

发出去时候是正常的，发现一个字错了，改了下，超过十二点了，就进入审核状态了。

夏冰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9-6-9 11:02
一个人如果处处遇到问题，那可能就是个体的不适了。
比如，人在饥饿时闻到油烟味，犯烟瘾时闻到香烟味，应 ...

个体在生活中的尴尬与无奈，有时候会在某些细微处呈现。

香薰古琴

夏冰老师特别善于捕捉生活中的一些细微，把它加工成小说。主人公李沁对气味比较敏感，好像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一个人专注于什么，就好像世界上很小。生活是海洋，人就像一滴水。一个人的好恶，之于整个社会那是很没有办法的，你改变不了。
作品借鉴了外国文学的写法，着重于人的情绪的描写。主题非常棒！
我就是觉得少了一些细节和心理活动，不然这将是一篇无可挑剔的作品。

香薰古琴

前几天看了几篇外国作品，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叙述了一定环境下主人公的孤独，恐惧，厌倦等情绪化的表现，看得非常过瘾。老师这个我也很喜欢，这是个非常新颖的话题，叙述角度也很给力，是一种尝试，也是突破，很多像我一样的初学者无法达到的境界。
老师，我说的加强主人公细节和心理活动的描写，作品就盖了！
必须支持这样的作品，给老师加分！

野芒

没有人知道生活该是什么样子的，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不该是什么样子的。作为一个底层人，一个无法改变什么的人，她的所有苦痛都是必须经历的折磨，躲不开。
夏版又撕开一个生活的口子……

夏冰

香薰古琴 发表于 2019-6-9 17:36
夏冰老师特别善于捕捉生活中的一些细微，把它加工成小说。主人公李沁对气味比较敏感，好像到了寸步难行的地 ...

琴版对作品深入的理解让人信服。关于细节和心理活动的意见，说得好。有些时候可能由于追求作品的空白简洁等，造成某种缺陷。

夏冰

香薰古琴 发表于 2019-6-9 17:40
前几天看了几篇外国作品，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叙述了一定环境下主人公的孤独，恐惧，厌倦等情绪化的表现， ...

多谢琴版鼓励。外国文学里有好多东西值得借鉴。我会加心琢磨你的意见，争取有所突破。祝好。

夏冰

野芒 发表于 2019-6-9 18:04
没有人知道生活该是什么样子的，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不该是什么样子的。作为一个底层人，一个无法改变什么的 ...

嗯，好像是一种天意吧，不由得就会形成这个结果。也许跟自己的生存环境有关。问好老朋友！

重庆霜儿

夏冰老师写的不是物质的匮乏，是灵魂的匮乏与疾病。气味的这个切入点很好，隐射面也广，值得学习与借鉴。我在想，如果加点冲突性，不知效果怎样。向老师学习。问好！

草舍煮字

夏冰 发表于 2019-6-9 12:03
个体在生活中的尴尬与无奈，有时候会在某些细微处呈现。

这个主题表现得可能欠明显。

夏冰

重庆霜儿 发表于 2019-6-9 21:20
夏冰老师写的不是物质的匮乏，是灵魂的匮乏与疾病。气味的这个切入点很好，隐射面也广，值得学习与借鉴。我 ...

嗯，冲突性是小说的一个好东西。让我想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