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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芦汀宿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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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梦里飞花】蒲公英花开,半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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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楼主| 发表于 2019-6-17 15:58 | 只看该作者
重庆霜儿 发表于 2019-6-17 12:02
小说读完,心情有些沉重。这既是因为作者重现了那样一个离我们业已久远的年代的生活缩影,也书写了一个聪明 ...

碎片化的镶嵌,点到为止。时序和结构也做了重布。
让霜儿也读累了。抱歉。
17#
发表于 2019-6-17 20:26 | 只看该作者
芦汀宿雁 发表于 2019-6-17 15:56
一种雨后生在潮湿地表的墨绿物,可以凉拌,爽滑可口。

谢谢宿雁老师!看佻文中提到的很多农产品都很熟悉,我以为地衣是我们老家一种长在草根上可以吃的野果呢,因为那个也有个地字,
18#
 楼主| 发表于 2019-6-17 20:33 | 只看该作者
重庆霜儿 发表于 2019-6-17 12:02
小说读完,心情有些沉重。这既是因为作者重现了那样一个离我们业已久远的年代的生活缩影,也书写了一个聪明 ...

人物多,形象不明,也冲淡主题,我记住了。也试着在修改,以后写文会注意。
谢谢霜儿。好喜欢这个平台,能听到真诚的鼓励和提携。雁子之福。
19#
发表于 2019-6-17 20:3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重庆霜儿 于 2019-6-17 21:16 编辑
芦汀宿雁 发表于 2019-6-17 20:33
人物多,形象不明,也冲淡主题,我记住了。也试着在修改,以后写文会注意。
谢谢霜儿。好喜欢这个平台, ...

宿雁老师客气了,这个平台是有很多厉害的老师,霜儿只是喜欢读别人写的,自己还写不好,故此慕名前来跟老师们学习的。承蒙宿雁老师不弃,咱们可以一起交流,共同进步。遥握!
20#
发表于 2019-6-17 21:42 | 只看该作者
重庆霜儿 发表于 2019-6-17 20:26
谢谢宿雁老师!看佻文中提到的很多农产品都很熟悉,我以为地衣是我们老家一种长在草根上可以吃的野果呢, ...

我们老家土话叫“地捡皮”。
21#
发表于 2019-6-18 09:01 | 只看该作者
遗忘之城 发表于 2019-6-17 21:42
我们老家土话叫“地捡皮”。

哦,我们这儿叫地“瓜儿”,只是同发音,不知具体字。那个,很好吃,市面上没得卖
22#
发表于 2019-6-18 09:38 | 只看该作者
重庆霜儿 发表于 2019-6-18 09:01
哦,我们这儿叫地“瓜儿”,只是同发音,不知具体字。那个,很好吃,市面上没得卖

霜儿来打卡了啊,地震影响不大吧,把小贩同学揪出来打个卡。
23#
发表于 2019-6-18 10:09 | 只看该作者
遗忘之城 发表于 2019-6-18 09:38
霜儿来打卡了啊,地震影响不大吧,把小贩同学揪出来打个卡。

谢谢城城,你真是好心人!我们不在震源带,只小小地震感了一瞬间。小败同学离宜宾近吗?愿她好好的!愿不幸的数据不再增递,为灾区同胞都能平安!
24#
 楼主| 发表于 2019-8-15 17:1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芦汀宿雁 于 2019-8-15 18:10 编辑

  蒲公英花开
  一
  透明玻璃上,贴着一张变形了的五官,眼眶里盈着泪。
  我把下颚搭在窗框上,一张失血的脸朝前挤着,手指交缠着红头绳。
  钟声一响,我就准时来了。跟在我家晓晓身后,蹑手蹑脚地。
  她穿门而入,飘然就座。
  二年级的教室,顿时书声琅琅。
  五天了,她总穿那一身。开放在雪纺连衣裙上的蒲公英,都变色了。
  她侧目而视。一股寒光,匕首一样,射向我。
  散了,碎了,暗了,我的双目暗成了死鱼珠子。
  我嗅到了一股腐味,杂着丝丝甜。
  晓晓啊!一声撕心的惊叫,我扭头就跑。腰际的长麻绳,像匍匐的蛇,尾随着我。
  一群苍蝇,窃笑不止。
  ——疯——子——
  二
  空气新雨后,初夏的阳光,铺满了光明村小校园。
  我的光脚片,触到了土操场的湿滑。我是连跑带喘地来的。
  晓晓的位置是空的?
  鼻子贴着玻璃,双目充血,一脸压不住的焦躁。我奔到门口,一脚踹开了门。
  嘭——切断了朗朗书声。几十双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
  一双光脚片,一身泥点子,左手还拽着半节黄瓜。形象糟透了,我懒得管。
  我家晓晓,没来上课吗?我火急火燎地问。
  胡老师越发显怀了。她拖着双身子,向着门口走来。
  秀芝,你来了。我正想问你呢,晓晓又病了吗?
  应到40,晓晓的座位空着,实到39。班长敬小磊站了起来。
  晓晓躲哪儿了?我的眼光冷冷一瞥,死盯着小苏。
  敬小苏,今天见到晓晓了?胡老师拖着鼻音问。
  今天出门迟了,没去等她。敬小苏有点结巴。昨儿她说,就想睡觉。
  睡过头了?大家七嘴八舌,嗡嗡声一片。
  “又病了”、“睡过头了”……我鼓胀的脑子被猛刺了一下,噗噗噗的漏气。
  搞笑。晓晓几时迟到过?我甩下一句,像一阵旋头风,毫无目标地旋走了。
  我不知,晓晓会在哪?
  三
  胡老师靠着教室门,懒懒地看学生各种玩。
  青杏是现摘的,还有一点现拔的飘儿菜。尝点鲜。我笑眯眯地递过去。
  秀芝,你家晓晓评上三好了。她拈起一颗杏,送进口里。腮帮子鼓转了一圈。一攒眉,一咧嘴,冲我笑了。
  绵中带沙,甜里含酸,就这味。
  我俩的目光,几乎同时搜索到了晓晓。
  内操场一角,她正跳得欢实。
  高马尾上下颠飞,两只细腿也上下颠飞。一跳一蹦跶,轻盈地像一只小鹿。
  起跳、下落、上跳、下落……
  单脚跳、双脚跳、连环跳,哪一样都难不倒她。
  脚踝——客西头(膝盖)——罗兜(屁股蹲蹲)——腰杆——夹窝(腋窝)……一级又一级,连续跳上一小时,也是小菜一碟。把皮筋王苏草都比下去了,封了无敌“斗”鹿。
  小汽车,嘀嘀嘀,马兰开花二十一。
  高马尾,上下颠飞。颠得我的心儿也欢唱起来。
  五百五十六,五五七,五八五九六十一。
  几张汗涔涔的脸,像初绽的杜鹃花,光闪闪。
  小丫头片子,还真能。我话音刚落,晓晓的脚就勾了皮筋。
  不应该嘛?才升了客西头。胡老师诧异。我欲言又止。
  四
  老夏,前儿那旋风,你亲眼所见?
  豁你牢求。艳阳天,突然来了一阵旋头风,围着那女娃子,转了好几圈。收录机也凑热闹,卡了带,呜呜呜地,像死了人,一副哭腔。
  老夏背门而坐,翘着二郎腿,一颠一句,倒豆子似的。
  女娃子,是哪个?老殷双手划着眼眶,不紧不慢地问。
  高马尾,豆芽身板,无敌斗鹿。
  晓晓呗。一双黑眸忽闪忽闪的,可我总觉得藏了什么,玄吊吊的……
  我的脊背一阵凉,手一松,沾着水汽的菜撒了一地。
  胡老师的目光瞟向了西墙根。我的目光也追上了她。
  西墙尽头,就是光明山。傍山势建了厕所,还挖了一个不等边菜园。
  茄枝高,尖椒杆低,葱绿韭菜也青,冬瓜蔓爬满了墙头。
  过得好快,一茬幼苗又是蓬长时。侍弄孩子,咋这么难呢?我言不由衷。
  旋头风之兆,不必在意。秀芝,你的爱,晓晓懂得。胡老师摸摸自己的大肚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一声叹息,分明裹了一种噩兆,刺啦啦入侵。
  一地的菜,咋个了?晓晓蹲下身子,耐心地捡,一片一片。
  我憋着心事,逃离了现场。
  五
  欢迎进行曲响起来了。
  内操场,一排排条凳高高低低,人面热热闹闹。
  主席台下,东西向摆了几张讲桌,评分老师已就坐。胡老师一袭黑裙,站在办公室前。玻璃窗内,一张张粉扑扑的小脸,神气活现。
  王点长的开场白,敬村长的贺词,简短,有力。
  优秀少先队员,三好学生,优秀班级……在激越的进行曲中,一个个红领巾有序地上了台,列队,站正,肃立。晓晓手捧奖状,笑弯了眉。
  一拍一合,我跟上了合奏的掌声。
  明天的我又要到哪里停泊?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心中的火再没有一点光和热……一把手风琴,年轻的夏老师,单身汉的抒情。
  诗朗诵,男女声小合唱,《第七套广播体操》集体表演……台上台下,欢声笑语。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世上只有妈妈好》催泪刚完,压轴歌舞《我是一朵蒲公英》就登场了。
  我是一朵蒲公英,一朵小小的蒲公英/我要去远方,流浪。
  白裙子的晓晓,手捧一簇蒲公英,又唱又跳,伴舞的是敬小苏和苏草。
  隔着热闹的人海,胡老师颔首而笑,一身荷色连衣裙的我满眼放光。
  六
  乖乖,过桥了。
  是一岁的晓晓,用小树枝搭起小桥,引渡小蚂蚁,逃离水洼。
  妈妈,妈妈——
  是三岁半的晓晓,淹在深深浅浅的花丛中,采花,挖野菜,自编自唱。
  妈妈,蹲下……左摆弄,右摆弄,蹭了我一身香,一朵野菊插在我的耳畔。
  仙女下凡了!她像只小喜鹊,拍手后退,一个仰八叉倒在了花丛中。
  奶奶,奶奶——
  雨过天晴,她拽着奶奶去青冈林淘宝,捡地衣,拔豆鸡公菌。
  五岁的晓晓,认得苦苣菜、清柴胡、蒲公英,会打猪草,扯燕儿衣给兔子喂。
  下苗了。爷爷扛了犁铧,牵了水牛,赶来耕翻。
  晓晓拎着布鞋,在爷爷和水牛的影子里闪来闪去。
  驾、嘚儿、稍、吁、翘、抬、咿-咿、喔(wǎo)……爷爷吼一声,晓晓脆生生地接一声。
  满谷满山,都是风带起的童音。
  远远的老槐树下,奶奶叉着腰,跟几个女人闲磨嘴皮子,挖苦生不出带把儿的我。
  平土,挖坑,施肥,栽苗……来帮工的人,闷头干活,我也闷头干活。
  丧德败兴的,吵个逑!该打尖了。爷爷扶住犁,吼了一嗓。
  驾……咿—咿……吁……驯牛声远了,小了。
  灶门前干活——煽风点火。晓晓舞着烧火棍,忙着给奶奶打下手。
  白家院里,炊烟起,童歌声也起。
  七
  小兔儿乖乖。少吃,慢长,多运动。别学笨猪,自己催肥,让人算计了肉肉。
  月色清明的天井,晓晓给兔儿喂燕儿衣。爷爷坐在水磨沿,抽叶子烟。
  生来就要挨一刀,畜生的命啊!
  畜生的下辈子,变人,还是成仙?
  听着有一搭没一塔的俏皮话,我剁猪草的手腕添了力道,剁出了节奏感。
  咚——咚——咚。
  哎哟。妈妈,我的手……晓晓倒在了地上,小身子筛糠一样。
  双手抽筋,牙齿挫咬得咯吱咯吱,喉咙口咕咕噜噜……混合的浊响,冷颤的触感,炙烤着我的五脏六腑。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恐慌,煎熬,一刻钟,就是一个世纪。
  我嗅到一种苦苣菜,涩苦在舌尖打转,冷颤在周身游走。
  那一天,是春分。
  真实的梦魇,阴魂不散。
  抽筋,晕倒……病一次,人恹一节,记忆也减退了。
  卫生所、乡里、县上、市中医院……看西医,换中医,我的腿杆都跑细了。
  牌桌上不见了爷爷。他守着堰塘钓鱼,做药引。
  老槐树下,奶奶带了她去庙会,赶场子一样,祈平安福。
  生怕外人打商快。一家子做贼似地忙。
  吃维B,啃有盐没味的清蒸鸽子,喝羊角天麻煨鲫鱼汤……吃药,拜菩萨,做家务,病一过,就撑着上学。我苦命的晓晓啊。
  我的苦水,决了堤。胡老师眼里也积了亮汪汪的一滩。
  秀芝,你得挺住。她递了一杯水。去省城医院,看神经内科,会好起来的。
  八
  窗口有一缕阳光逗留,室内人声淡。
  我要喝水。晓晓醒了。她扫视了一下,就明白自己至少昏睡了一个小时。
  妈妈不哭。她伸出小手,给我抹泪。
  我今天丢丑了,老师对不起。晓晓低着眉,小脸回了一点血色。
  蒲公英得了二等奖。胡老师展来了奖状。你睡着时,王点长亲自送来的。
  一个田字格本和两支带橡皮的花铅笔。你妈妈放包里了。
  全给你。花花绿绿的糖,一下子包围了晓晓。游园活动,你若在,会赢更多的奖品。敬小苏一口气说了一长串。
  劳烦大家了。晓晓低应着,一双眼半开半合,斜瞄着门口。
  一个高大的身影进了屋。从乡里开会的白桦,径直来了村小。
  爹爹来了。晓晓的眼神倏地亮了。
  九
  炊烟,从一座座小四合院升起。
  晌午时分,晓晓鼓涨的尸身,浮上了水面。
  各种流言与谶语,像一只传递腐臭的苍蝇,嗡嗡不止,搅翻了白家院。
  猫头鹰连叫了好几夜,就在白家的塘前屋后。
  围着晓晓而旋的旋头风,旋出了诡异的气息。
  水鬼替身说,应在了晓晓身上。积古老人的碎嘴,翻出了一出女鬼恩怨记。
  1991年6月6日,晓晓整八岁。
  两颗生日蛋,一根红头绳,原封不动地在案桌上。翻开的田字格本旁,卧着一只削好的花铅笔和花布书包。
  家里没人。学校没人。晓晓在哪里?
  燕儿衣漂在水面上。晓晓沉在了塘底。
  六月六,晓晓走了。
  我成了一具行尸。在学校、房前、屋后、堰塘、山坡之间,我疯跑,游荡,以赤脚丈量着晓晓亲近过的每一寸土地,来来回回。
  十
  妈妈,我好冷。
  一个熟悉的童音,一片汪洋的水……我惊恐地醒了。从堂屋拽出长麻绳,绑在腰际,破门而出。
  连日的雨,到处都是水。
  不怕,妈妈来了。我光着脚丫,边跑边尖叫,往水塘而去。
  水塘涨水了。淘洗的石板,没在了水里。白家院门口的水塘浑浊着,我的梦魇浑浊着。
  耳边有风声,脚下生扬尘。晓晓在我的前头,领跑。她的马尾,一飘一荡,像一只秋千,轻击着后脑勺。
  我的身后,她爹穿着裤衩,穷追猛赶。
  一个黑头晕,我栽倒了,再次沉入无边的梦魇中。
  晓晓怕水呐。我咋就忘了,叮嘱她不要淘洗燕儿衣。
  晓晓怕黑呐。我咋就忘了。
  蒲公英花开了,满山的绿。
  阳光惨白。远远的,晓晓站在惨白的花丛中。她的手心,捧着一簇蒲公英。鼓腮一动,绒球飘,一朵一朵。她也轻如绒球,飘了起来。
  她惨白的指缝,凝出了晶亮的珠子,一粒又一粒,沉降而下。
  滴滴答答,四个字。救救晓晓。
  我的心开始冰裂。我保持仰卧,张开了嘴。
  一粒水珠,准确无误地滑落进了我的口中,淹没了叽里咕噜的梦语。
  一股清新,杂着丝丝甜,复苏着我的记忆。
  一切声响,停在了晓晓八岁的命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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