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千年烽烟

冷晰子

      前两日重读了钟立风的《短歌集》，以前和绿腰的《沉默也会唱歌》一起读过，第一遍，似乎没什么感觉，重读，居然读出了“四月的裙摆”之味道，很奇怪，不过一些零散的文字而已，大抵因他的歌罢。喜欢那种跳跃的思维以及语言表述方式。一点浪漫，几分诗意。由此写下《四月的裙摆》，找找语感。

       好几年不写分行，对语言的音韵很是迟钝。所有能挑动感官刺激的词句，忽然之间，千里行舟，与我远隔重洋。鲜然说我曾经在某地做过诗歌版的版主，我居然不记得了。但硬盘里留下的无数分行，也许可以证明她的话是真的。

       大约是生活过于安静与简洁所致。在异乡的地盘，无论它有多么阔大，在我的心里，都没有故乡，更无故乡的苍天古柏深深插入泥土之下的盘旋之根。一如某天偶然兴起的，随意涂画的《杏花春雨江南》。粉红的杏花桃李，占据了画面的半壁江山。水汽氤氲，雾霭烟岚。给一个朋友看，朋友说：你看你画的房子与山，随时都可付之东流。画也跟你的人似的。

      随时都可付之东流？一震之下，刹那恍惚：这多像一路走来的漂泊。

      不写字的时光，闲暇的打发，便在书中盘亘。多是一些与绘画有关的书籍，这些书籍，摈弃了文学意象的营造，和词句的华丽装饰。一副素朴模样。

      真正喜欢素朴的人，少极。在厚重的脂粉敷出的绝世容颜和单薄的清丽面前，站着许多对素朴叶公好龙的人。我非例外，读得辛苦。但苦中有乐。

      在素朴中隐居久了，不再适应脂粉的昳丽之香。逐渐的远离，导致文学语言的贫瘠。当然，素朴也是文学语言的一种，只不过，文学语言一定不能是单一的素朴，倘若是单一的素朴，那么你一定要博杂，且将博杂可以耍得如周杰伦的《双节棍》，否则，素朴容易流于枯燥。张宗子的《此岸的蝉声》就是《双节棍》，在古今诗坛史坛游刃有余。
或许，这只是自己在为诗歌语言的不敏感找一个牵强的理由。

      几年前，在没有介入绘画课程之前，我对生活之外的唯一要求，就是有书可看。婚前甚至与先生约法三章：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让我没书看。还和先生玩笑：假如我们穷得需要在一碗粥和一本书之间选择，要允许我选择书。现在想想，玩笑颇为幼稚，连一碗粥都无法保证的生活，书，多么奢侈。

      书读多了，自然心有所动，文字表述，便成为心愿的寄托。08年以前的文字，均属小家碧玉的闺阁针绣，私人得很，也琐碎的很。如今读来，甚多羞惭。08年末，方有了些许变数，09伊始，才略略懂得，必须走出小家碧玉的闺阁针绣，而又不脱离小家碧玉的淳朴真挚，才有那么一点点懂得文字的妙处。

      几年玩儿下来，文字没有让我失去兴趣，而文字的呈现与文字背后人的种种表现所产生的严重的“分裂症”，却让我对文字这个东西存了悬念与疑心。或者，我本不该如此认真。历史上，文字与人之间的“极度分裂”并非现代的产物。软骨头的明进士王铎却能写一笔刚硬的书法，降清的东林党领袖钱谦益却能著得一手风流文章。倘若以他们失之家国大义比起来，现代文人的种种诟病，实属小巫见大巫。

       对野夫文字的喜爱，证明了我的书写态度。《江上的母亲》令我几度哽咽。那是一种从骨缝中崩出来的疼痛，撕心裂肺。《逝者如斯咒山川》，与世俗握手言和，是一种无奈的中庸。否则，你只能为俗世，所隔离。时代造就的悲剧，在野夫的文字中，毫不隐晦地被叩问，而叩问的同时，也是他自己无法摆脱的挣扎。这种挣扎，来源于他文字的真实。因为，他的文字里，并无过多华丽的叙述，只是翻开历史，重新面对并赤诚书写。他自己在凤凰网的专访中说：我写作是为了揭示这个时代的真相。这样的写作方式，让我为之担忧。倘若，黑暗中有枪或者匕首刺过来，他是否有抵挡的能力？因为，真实的书写，往往会成为居心不良者的工具。不知道什么时候，横里刺过来，让你措手不及。

       文字本来是自由的产物，命运际遇，生活经历，生存体验，等等，具有不可复制，美丽非常、特立独行的个体特征，只是，因为居心不良者的存在，令如今许多的文字，成为千遍一律的复制品。律定的格式，陈旧的叙述、死板没有任何灵气的语言，带着同一张空洞无物的苍白面具，让人生厌。

       无法入世。又无法出世。在虚构与真实之间，找不到切入口与连接的纽带。只能将所有的语言，和情感一起，深山隐居。一任懈怠成懒水静山，清风明月。

       绘画，是对沉默的美丽表达。由此沉迷。

      壬辰年底，跟自己说：好好沉下心来看看书，不再画画。可是却停不下来。它甚至超越了阅读和写字带给我的快乐。
      写字的停滞令单一的书籍阅读，显得轻巧，让我有了对闲暇偷懒之意。于是，愈加地沉入涂鸦中。如今，并不能在这个领域自由穿行，只是一个蹒跚学步者。两年的黑夜行走，无多大成就。却令我步入一个与文字完全不同的世界。摈弃冗长的叙述，笔墨勾转之间，已是轻舟飞过万重山。

      书籍的嗜好，逐渐转向，从历史文学与音乐，转而绘画领域的阅读。更见深山幽谷、清泉石上的妙不可言。从高居翰的《隔间山色》、《江岸送别》一套从元代起始探索中国画风的书籍，到元明清的名家范本再到《雅债》，从董巨到李郭，一路追随，竟觉花鸟的孤寂与单薄，而更喜山水的宏伟壮阔。

       远古的风里，有倪瓒的疏离意境，更有而今金陵画家孙建明老师，让我的这种追寻，天远海阔。一支笔，一张宣，几笔色，竟能成就我梦里的桃花源，惊呼感叹之余，愈加向往前路的风景。在这条路上，我始终记得最初的梦想：能在方寸之间，随心所欲地表达眼中心底的所见所念。这是我画画的唯一目的。

       然而，人生总是充满着无数的不确定，也或者，文字的岩溶，依然在内心翻滚，只是轻易不再示人。

       翻出了董桥的《英华浮沉录》，这一套书，在初迷恋董桥的时候读过，当然，如今也迷恋。翻出来，是因为这一套书里，有无数文字的可人儿。董桥在以他多年的写作经验逐字逐句地告诉我如何用文字说话，说好听好看又不乏味的话，即使穿红着绿也雅静的话。章章节节，都不长，却字字珠玉。

       钟立风在《短歌集》里提到郑逸梅和张宗子，一直知晓但并不熟悉。没有深入了解。或许，是由于对董桥文字的迷恋，再则书海浩瀚，而精力不过一叶瘦舟。

       钟立风的再次提起，忽然让我生了兴趣，买了张宗子的《此岸的蝉声》和郑逸梅的《艺林散叶》，果然柳暗花明又一村。“青旗沽酒趁梨花”，一读钟了情。

       “欹枕聊城烟水梦，抱书谁得稻粱谋”，那又如何？借你千年烽烟，换我一世沉迷，哪怕如沧粟过桑海，终究温暖过他乡静月。
      
      

枕石问天

旧书常读出新意。痴人，宁吃书不食饭。我要学晰子，每天在梦里品大家之精粹，赏千古之奇文。如同韩公笔下“啄啄庭中拾虫蚁，哺之不食鸣声悲。彷徨踯躅久不去，以翼来覆待狗归”的公鸡一样，爱屋及乌的爱书。我呸，麻将桌上千万不能输。

礼县雏燕

读千古奇文，赏锦绣文字！

幸福小草

仿佛《红楼梦》里走路的女子，有着古雅的妆容，诗琴书画无一不通。厉害了晰子!

柳藏

今天陪领导一起去看会场，他在车上看股票走势，便说起了股票。他问我，总的赚钱吗？我说都是亏，估计我只适合看看书码码字。他说我看也是，读书的还是不要碰财务管理的好。

冷晰子

枕石问天 发表于 2019-8-29 12:32
旧书常读出新意。痴人，宁吃书不食饭。我要学晰子，每天在梦里品大家之精粹，赏千古之奇文。如同韩公笔下“ ...

那个，你今天下午和晚上打麻将一定赢。

冷晰子

礼县雏燕 发表于 2019-8-29 12:41
读千古奇文，赏锦绣文字！

问候礼县雏燕。



.

冷晰子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19-8-29 14:54
仿佛《红楼梦》里走路的女子，有着古雅的妆容，诗琴书画无一不通。厉害了晰子!

我属于那种什么都不过脑子的。看起来都会，实际上哪一样都上不了台面。

冷晰子

柳藏 发表于 2019-8-29 15:20
今天陪领导一起去看会场，他在车上看股票走势，便说起了股票。他问我，总的赚钱吗？我说都是亏，估计我只适 ...

要不，下海经商给他看看？

奉洁

冷版，现在你转不转身都不紧要了，因为你的美已无关乎你的容颜

柳藏

冷晰子 发表于 2019-8-29 15:55
要不，下海经商给他看看？

韬了几十年奋还能游泳？

牛老伍

拜读学习！   

柳藏

冷晰子 发表于 2019-8-29 15:55
我属于那种什么都不过脑子的。看起来都会，实际上哪一样都上不了台面。

这就够了，王语嫣也就那样

鴳雀

晰子的日子，读书写字画画。
柴静说野夫一半像警察，一半像土匪。我知道野夫不喜欢熊召政。熊召政《张居正》（第六届茅盾文学奖），我认为好看的小说。那么，野夫的字好看不好看呢？我在读《身边的江湖》，但我知道柴静泪涟涟。

冷晰子

鴳雀 发表于 2019-8-30 10:43
晰子的日子，读书写字画画。
柴静说野夫一半像警察，一半像土匪。我知道野夫不喜欢熊召政。熊召政《张居正 ...

那个，小鸟老师漏了最重要的一项：赚钱。
野夫与熊召政的恩怨情仇他曾经写过。其实外人读来都不过是吃瓜。非常期待小鸟老师读《身边的江湖》之后的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