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蝉[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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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蝉


　　蝉，在我的老家被称作知了。多年后我才从小百科知识中知道，作为昆虫类的蝉其种类很多。雄的发出尖锐的声音，雌的则不发声，但在腹部有听音器。幼虫生活在土里，吸食植物的根；成虫后吸食植物的汁。当我从理论上知道这点蝉的知识时，我已经离蝉鸣的老家很远，但在幻化了的感觉中，我总能听到不绝于耳的蝉鸣声，并随之在恍惚中置身于老家，享受着独有的温馨与宁静……
   
　　老家叫马桑坪，因马桑树很多而得名。马桑坪的唯一农户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被马桑树紧紧合围着，过着与蜂为邻与鸟为邻和与蝉为邻的相对宁静的日子。每年夏秋季节，碎白的马桑花引来热闹的蜂群采蜜，接着红红的马桑果又引来众多的鸟群采食，而树汁、树胶过多的马桑树再引来蝉群吸食。于是乎，蜂鸣、鸟鸣、蝉鸣汇合成颂歌自然的强劲交响乐，在远离人群、远离是非的山地不断上演，并由此而逐渐培养了一个农家少年在困苦的求学历程中走出群山、走向都市。
   
　　在马桑坪，听蝉岁月对我来说是很漫长的。我不知道灵敏的双耳何时最先捕捉到蝉鸣并引发了我的听蝉兴趣。但我知道在这个世界，我辨明父母声音之后的声音就是从房屋四周传入的鸟鸣声和蝉鸣声。尤其是那单调而反复不止的蝉鸣声总是伴我入眠，又总是伴我苏醒。在我 朦胧的记忆中，母亲常在我苏醒而静静聆听蝉鸣时含笑着对我说：“听见了吗？儿子，蝉在唱着‘快长，快长’呢，妈也希望你快快长大。”而到我学会说话时，我则常常否定母亲的话说：“才不是呢，蝉是在叫‘小呀，小呀’呢，我不想长大，我要永远做一个小孩子。”我每次这样说时，母亲就轻轻的拎我的双耳嗔怨到：“胡说，是你听错了。再说世间哪有不盼长大的孩子。”于是我就认真地重新听蝉，听着听着好像真的听出“快长快长”的声音来了，内心深处也真的希望自己快快长大，和父母一道下地盘田，一道上山采药，一道去山外赶集……
   
　　我在马桑坪长到四岁光景就学会了放牧。夏秋时节，在草绿树绿山绿的山地牧场，我孤独地放牧着一群牛羊，寂静地听着山间单调而又有韵律的蝉鸣，艰难地打发着一个山地少年的童年岁月。我在蝉鸣声声中，学会了在山地牧场奔跑和攀山，我的牧技因此日益精进，每天傍晚我会一头不少地把一群牛羊赶回家。而对只闻其声难见其影的鸣蝉的好奇心，又促使我学会了爬树。我因此常常对某一只音色怪异的蝉产生兴趣而上树捕蝉。在蝉声的引领下，我在树上如猴子般跳跃攀爬，可许多时候因寻不到那鸣蝉的身影而嗔怨着下树。蝉就这样把声音随意交给你的时候，却把自身隐藏得很深很深。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马桑坪，几乎每一棵树上都静栖或鸣栖着几只蝉，它们歌唱季节歌唱绿树歌唱生命之歌。每当为生活所需而砍伐一棵树时，树上的蝉就开始无声的抗议了，而这自然不会让你知道。等到一棵树轰然倒下时，你才听到一只蝉或几只蝉发出“呜呜”的声音凌空飞逝。那声音仿佛带着哭泣的味道。我甚至认为那是树之魂在远去。后来在山中的日子，每当面对一棵待砍伐的树时，我常心生矛盾，甚至失去举起刀斧的勇气……
     
　　我是在不断亲近书本中逐渐告别听蝉岁月的。如今在我生活着的城市，虽有许许多多的绿化树，但树上没有一只鸣蝉，只有树下的众夜的车水马龙。我因此时常感到一点遗憾。因为在我的感觉中，没有鸣蝉的树是失神之树，是孤独之树！我知道，在这个日益工业化的世界，我们正日渐迎来的是繁荣与喧嚣，我们正日渐失去的是鸟歌和蝉曲。有得有失或者说有失有得，人类就这样常处于尴尬的境界。
   
　　在色彩缤纷和物欲膨胀的都市，我常常自觉地清理不断混乱的思绪，并努力静听内心深处的蝉鸣声，以此来不断修正和完善自己。我明白：对自己来说，不论以什么方式听蝉，心灵都会得到适时的澄明与开敞。显然，每一只蝉都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歌手，它用一生的歌唱来再现生命的存在。人呢，也应该努力把握好自己，以一种最适合于表现自己的方式来歌唱个体生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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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雪飞

童年时常听到树上的蝉鸣声声，而现在，那仿佛已是久远的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