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树

微风轻行

　　度假回老家的时候，记忆中的院子里面的柿子树，静静地在那儿站立着，那些果子到中秋的时候会红起来……

　　我在树下盼望着，一天天地盼望着，渐渐地有几个柿子微黄了……

　　有个夜晚下了一场雨。雨一直下，滋润着万物。

　　雨后的早晨，我想到了院子里的柿子树，就在下面走了走，抬头一看，感觉好象少了些什么。那天微黄的那几个微黄的柿子应该更红了吧？可是突然感觉不见了。不仅没有红些的柿子，连黄的也找不着了。我于是问爱人，爱人说那天看到有人上树采柿子了。我说那你制止了吗？　爱人说没有。我对爱人所说的话半信半疑。因为我不相信院子里面的租户采柿子。但是那些儿个红柿子真的没了。一个也没有。本来我等待着它红了采两个尝尝鲜，却被人捷足先登了。但我还是真的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我打电话问了妈妈。妈妈说，可以在中午的时候观察一下。我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差事。没谁会专门出来盯着自家的柿子树吧，这多难为情。可是，随后几天，树上的柿子却一直没有变黄起来的。这是不符合自然规律的。因为柿子快要成熟了，前几天有了黄的，只会一天比一天有更多的黄柿子。

　　我心中疑惑，但还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也没有按家人的要求出来观察。但突然有一天傍晚，吃完饭出来，听见院子里居然有人喧哗。我在楼上往下一看，柿子树上果然有一个人，象猴子一样，爬在了最高的枝上。他一边攀折着树枝，一边高声地叫其它一个人去采。那个另外的人径直到院子外面去了。我见状，就在楼上对他高喊了一声：”爬那么高干什么？“

　　我以为他听见了就会很快下树来。结果他还是不依不饶，继续在树上采着。不得已，我只好拿着手机，装作不经意地慢慢地走下楼去，走到院子里，站在树下。我看着那人，那人还是继续在采，并不愿意下来。

　　我于是开口又说：”师傅，这柿子树枝很脆弱，我们自己也是不爬树的。您要是采，就搬个高凳子，站在凳子上采就行了。我们自己都是站在凳子上采的。“师傅不动。我又说”您爬那么高，万一真的有个意外。“

　　那师傅见我一直站在树下，也就准备下来了。可是，却因为树干有些高，一时间不知道是跳下来还是怎么爬下来。我看他手中拿着个食品袋，天哪，还用袋子装哪。我们自己都是采一两个就了之，毕竟还没有成熟哪。我看他下不了树，就说我帮您提。他顺从地将袋子递给我。

　　我看着袋子里的柿子，师傅采了四个柿子。里面有一个好诱人，红红的，亮亮的。　师傅跳下树来，对我说：”老板，你要一个不？“

　　我对老板这个称呼有些不习惯，但我还是回答了他说：”不了，您自己吃吧。“　他看我还在树下逗留着，迟疑了一下，走过来，在树下弯下腰来，在树根下捡起了什么。原来树根下还有一小堆柿子。我不发一言，看着他捡起柿子，放在塑料袋里。然后他转身走下他的屋子。原来，他是住在楼下，他是来得比较早的租户了。

　　前几天听说有人采柿子，是新房子楼上那家。而现在是老房子里一楼的。他们是两户人。看来，采柿子的人还真不少。我后来打电话又问了下家人情况，家人说他是最早来的租户，其它那家采柿子的也是他介绍过来的。让我不要太在意柿子树被人采了。

　　我想想也是，自己不就是担心自己吃不到柿子了吗？随后的几天，有越来越多的人采水果。不仅柿子被人采了，其它的水果也慢慢地变得稀少。本来是满满的几树水果，压得沉甸甸的。后来渐渐稀少了。有天我从树下捡到他们遗落了的果子，放回家里桌子上，放了很久，一直没动，后来都坏了。给人吃也好。但是他们采摘的时候，也有不少果子还小，却被采了扔下来在地上，或是放在果树里面的枝桠上。

　　中秋节的夜里，租户都几乎回家去了。突然有个人来打招呼，原来正是那个爬在柿子树上的人。他热情地和我们打着招呼。原来他没有回家。他的屋子里的灯光亮着。静静地亮着。我看着他的屋子，想着他一个人在，是否该给他送点月饼去。可是当我提出这个想法时，有人却说月饼不用送，他们会自己买的。我没有给租户送月饼。

　　中秋节过了三四天以后，却突然听说那个租户搬走了。他不仅没好好结清一些费用，而且把房门的钥匙都带走了。他留言说他放在门口的桌子上了，可是我去找了三趟都没有找到……

　　他的那间屋子，晚上就没有灯光了。可是有邻居又说是他晚上会回来住。我一直没见着他。他的屋子上挂着一把锁。我一直没见着他。但是我想着他可能已经搬走了。

　　院子里的柿子树依旧静静地立在那里。上面的柿子一天比一天黄，也一天比一天少。低矮的那些枝上的柿子已经没有了。只剩下空空的枝……其它租户仍然会在来来去去的时候，以迅速的姿势采走一两个果子。但是我绝对不会再说一声，而是善意地避开，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渐渐地，我也忘了外界的存在。柿子树虽然是父亲种下在自家院子里的，但是来了的客人就是家人，他们采几个柿子，就象是自家人在采柿子，记挂着这件事情干什么呢？如果我早些悟出这个道理，那个住在我家的老房子一角的客人，是不是就不会伤心地离去呢？

　　因为柿子树，我伤了一个人的心。虽然道理上说来，他是不该没有打招呼就摘柿子。但是善良地想想，他只不过是把我家的柿子树当成了他自家的，或是把我家院子当成了他家，所以象孩子一样采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虽然我事后向家人解释说当时我也并没有说过份的话，只是善意地提醒了他。万一真有个什么意外，他要是摔到了呢？

　　可是，意外真的来了，那就是他搬走了。

　　昨夜又下了一场雨，院子里雨过天晴。树木繁荣，果子有的黄，有的红……

　　可我的心里总还是少了些什么。

重庆霜儿

散文化的叙事，阐释了人与人相处要宽容与待，少计较利益得失的道理。叙事流畅，立意深刻。拜读学习。问好！

微风轻行

重庆霜儿 发表于 2019-9-21 12:07
散文化的叙事，阐释了人与人相处要宽容与待，少计较利益得失的道理。叙事流畅，立意深刻。拜读学习。问好！

能当作一篇短篇小说吗？

感谢版主阅读与留言。

香薰古琴

重新排了版，整齐多了，明天再细看。

云中彩虹

我家院子里也有几棵果树，每年都会有人偷偷地来摘，难免的，我并不太往心里去，有时还会摘一些主动送给邻居尝尝。

微风轻行

香薰古琴 发表于 2019-9-21 23:44
重新排了版，整齐多了，明天再细看。

说的也是，整齐多了，视觉效果好多了，感谢！

微风轻行

云中彩虹 发表于 2019-9-22 07:25
我家院子里也有几棵果树，每年都会有人偷偷地来摘，难免的，我并不太往心里去，有时还会摘一些主动送给邻居 ...

起初也没有悟出这点，想想突然看见一个人在树上爬得老高，而且高声喧哗，心里是有些气的……

微风轻行

云中彩虹 发表于 2019-9-22 07:25
我家院子里也有几棵果树，每年都会有人偷偷地来摘，难免的，我并不太往心里去，有时还会摘一些主动送给邻居 ...

要是我像您一样，知道“难免的”，这样不就好多了。凡事不要太往心里去~多么洒脱的人生~

野芒

散文化的叙事，也可以讲这篇就是一篇散文，但是字里行间作者的写作功底还是很扎实的，只需变换一种叙说的方式，就是一篇不错的小说作品。原本散文和小说的界限就不是绝对清晰，所以有时候我们自己也分不清是可以理解的。

微风轻行

野芒 发表于 2019-9-22 09:21
散文化的叙事，也可以讲这篇就是一篇散文，但是字里行间作者的写作功底还是很扎实的，只需变换一种叙说的方 ...

有道理，界限确实不是很清楚，写的时候是想写一篇小说，但是抒情味儿还是比较象散文~
是一篇散文化的小说，和小说化的散文哈：）
感谢野芒~

云中彩虹

微风轻行 发表于 2019-9-22 09:10
要是我像您一样，知道“难免的”，这样不就好多了。凡事不要太往心里去~多么洒脱的人生~

是啊，有些事你太在意也与事无补，莫不如就自己想开，不生气，对自己身体也有好处。不是有句话吗: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也是后来才慢慢想通的。

云中彩虹

微风轻行 发表于 2019-9-22 09:09
起初也没有悟出这点，想想突然看见一个人在树上爬得老高，而且高声喧哗，心里是有些气的……

当着主人的面敢这么放肆是有些过分了。

重庆霜儿

散文体小说也很多，比如汪曾祺、废名、沈从文的小说，都带有明显的散文化风格。

微风轻行

重庆霜儿 发表于 2019-9-23 11:27
散文体小说也很多，比如汪曾祺、废名、沈从文的小说，都带有明显的散文化风格。

哈哈，谢谢，抒情加思考习惯了，反正上来凑个热闹。

孙姜

深夜来品柿子,好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