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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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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9 15:2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越是老了,越是沉在旧事里不想回来。于我而言,我的回忆往往是自动分门别类的。我想起其中的一个便会牵扯起一连串与之相仿的,从而形成巨大的气流,将我推过来搡过去。


    一.

     小卖部在记忆里风雨飘摇的存在着。那天我去干什么,鸡蛋换本子还是买大粒盐,终究是模糊了。小卖部的地是粘土夯实的,卖东西的女人叫桂琴,半发头白胖的脸,小眯缝眼,爱笑。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往地上掸水,她要扫地。我叫一声太,往后挪了挪。

    我像个碍事的物件儿东躲躲又西躲躲,后来我在门口墙根底下发现了半根扎头发的绿色橡皮筋。我的心忽然跳得厉害,一分钱一根的橡皮筋,对我来讲很重要,我妈每天用它给我梳头。我低头蹲下快速捡起来团在手里,有个声音响起来:葵花,你的橡皮筋掉了?我用更低的声音回了一个嗯。后来我们村来了几十个城里知青,有个姓姚的女知青用几百根五彩橡皮筋编织杯子套,她送给了那个叫王志洲的男知青。我觉得姚姐姐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我无比羡慕她。她就住在我们院子里,我每天看着她编啊编,有时候他们两个人会吵起来,姚姐姐就发狠地拆那个杯子套。会有断了的橡皮筋被她扔去一边,我去捡,回手递给她,说一句,接上还能用。她说不能接了,接上也不好看。

    姚姐姐和王志洲最后没有在一起,姚姐姐她去了新华书店卖书,我长大了工作了去过新华书店见过她。朗声地笑,问我村里的人和事。她烫发弯曲有光泽,我心里在想她还喜欢用橡皮筋编杯子套吗?我看着她在阳光闪亮的书架前忙来忙去,喊我名字说我长大了,我一厢情愿地用斑斓的橡皮筋扎满她的头。记得那天她给我拿了一些捎给我妈的东西,遗憾的是她没有给我一根扎头发的橡皮筋。


    二..

     小时候我以为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就是我妈。那天我们小欢喜对我说,姥姥你妈妈去世了,要是你妈妈年轻,你还不吓死啊。我凝神看她,难道她的体内住着不曾长大的我?我妈一辈子都是短发,但她却固执地要我留了几十年的长发。她不在了我也不敢剪掉,妹妹说别剪咱妈不愿意,闺女说别剪姥姥喜欢长头发。

    我初中之前没自己洗过头发,也不会梳头,都是我妈一手包揽。

    水舛子烧水,热得也快,木头板凳上一只搪瓷洗脸盆,上面有喜鹊登枝图案。我的长头发散开,我妈一手攥着我的头发,一手拿着洗头的粉末,指挥我或者前后或者左右的移动着。我打小就爱犯迷瞪,方向感极差,往往是与我妈指令背道而驰。她说了往前一点,我就往后退,她说了往后一点,我就往前闯,感觉我妈想拎起我撇到房顶上去。梳头的头绳很少很单调,偶尔能有一截红绿毛线头就像过年一样。我十六岁时第一次去了市里的东风照相馆照相,长辫子往返两个来回还能搭肩。此刻这张黑白照片就在眼前,眼眸清亮唇际分明,我忽然有一种慈爱,像看着自己遗失在岁月那头的一个孩子。我爱看我妈洗头,乡下日月不能那么勤的洗澡,有个出门撂户的大事小情,还是需要光头净脸的。洗头就成了唯一的化妆。

    小时候洗头以后,梳好辫子,我妈基本上就是带着我和妹妹去姨妈家,姨妈家在姚周寨,距离我家八里地,很漫长的一段路。我穿花布鞋,一路走一路踢,踢出路边的花生角给妹妹吃,妹妹的嘴角有白色的汁水。

    我偏爱秋天,所有的记忆都被我硬生生地修改成秋的颜色。温暖而撒金,我窝在里边感觉到安全,就睡着了。


    三.

     秀兰家姐妹五个,个个都好看。我和最小的一般大,偶尔也在一起玩儿。那年月都是吃了上顿愁下顿,那天我爸去县里申请返销粮,村里好几个上年纪的女人都凑在我家里等消息,日影偏了西我爸回来了,头顶上冒着热气,嘴唇发干爆皮,有点臊眉耷眼的。秀兰他妈看一眼我爸就问一句,粮食呢?没弄来?我爸不容分说,听得一声啪,等我抬头看时我爸捂着左边脸无声地蹲下了。我妈气得不行,吼我爸:拿不来粮食你咋不死外边啊。又转脸指着秀兰妈:他也不出粮食不长粮食,县上不给他他有啥法儿?你打他干啥?有本事你去啊。我吓得腿肚子转筋,我弟弟小声哭着说,姐,她为啥打咱爸呀?那一瞬,我们姐弟之间有一股子劲儿在暗暗地升腾,这是我后来发现的。

    过了一阵子,我弟傍晚去打猪草回家,眉眼带笑神秘地和我说,姐我给咱爸报仇了。他说秀兰家菜园里有一个大窝瓜,他用小刀挖去顶盖,掏出里边的瓜瓤拉了一泡屎,又把顶盖盖上了。我说,那你喜欢我的哪本小人书,挑吧。我拿走了我的《铁道游击队》,我觉得我弟是英雄。后来我假装找秀兰玩,拿了她姐的一个紫色发套。我以为我做了对不起秀兰的事情,也就不敢戴那个发套,几年后我去镇上读书,把那个发套给了我另一个同学。当时我和弟弟说过这件事,弟弟说姐姐你别用人家的东西扎头发,被人看见她们会打你的。那时我和弟弟之间有了秘密,我们俩不曾和任何人讲过,爸妈都不知道。

    去年我回乡下,看见秀兰还留着长发,不觉心动,以为自己欠着她家一个头花。我不清楚秀兰她是否有羞愧,毕竟我爸的左边脸曾挨过一巴掌,清脆的声音至今没有散去。

    我有一个绿色的储蓄罐,邮筒模样。很壮硕很结实,我习惯了把散碎的角子币放进去,等到多了就拿出来去买各种头花发箍皮套卡子。我的心固执地认为这些头花与秀兰有关,我甚至想她有资格拿走任意一个扎她的长头发。但是,秀兰在老家对这些全然不知。


    四.

     我喜欢相框里我妈的样子。文气雅致,头发微微卷曲,眼睛里有远山一样的愁绪。我从外面玩儿,下雨了往家跑,看见我妈顶着雨抱柴备进堂屋北角。雨水顺着她的脸流下来,她边抱柴边骂我:还不赶紧死屋里去,没日子玩了。

    乡下日子有足够的干柴也算是女人的幸福。缸里有米瓮里有油仓房有柴,七七四十九天连着下雨也不怕。我妈在灶上点火做饭,做的是烫粥,或者说烫饭,菜粥。是很省事的,但需要锅底一层薄油,炒出葱蒜的辛香来,滋拉一声倒进一大瓢清水,抓一些随意的蔬菜进去,上一顿的冷饭也放进去。烧开了,稳当三五分钟得活儿。这样的饭食壮劳力不行,一泡水就没了不顶事,老弱妇孺可以吃。

    我家很少有好柴烧,玉米秸秆小麦秸秆,半湿不干的秋艾蒿,遇见雨天老天不放晴,最遭罪的莫过于我妈。撅着屁股鼓着腮帮子吹火,呼的一下子满屋的浓烟。我在屋里趴炕上写作业或者读课文,她会说一些话给我听:过的这个穷日子,灶坑烧螃蟹没处躲没处藏,你还不赶紧好好学习逃出这火坑。我坚定地认为活着就是要离开我的家,去别处过好日子。我妈为啥不去别处过我好日子呢?我妈为啥不留长头发呢?她心情好的时候,不烦我摆弄她的头发,红绿头绳扎满脑袋都是。我妈说没空留长头发,一天到晚的24块砖,哪块不搬不挪也到不了亮。

    我没有爷爷奶奶没有姥姥姥爷,我妈一个人带着我们姐弟仨个,我爸又不是个心细的男人。我问妈墙上的照片是你吗?我爸喜欢磨刀,年轻时他的那块磨刀石刷刷地响,他老了喜欢给我磨刀,为此我的手指甲总被削去一块。

    我八八年结婚,到二零零六年搬进去138平的房子。我爸妈过来看,我爸说我大闺女再也不用抱柴火烧火了,我妈说我大闺女是下晚时的马,饱槽子有福的人。手头宽裕的时候,我喜欢交足了水电煤气费,喜欢准备足够的米面粮油,让爸妈知道我在人间活得有滋有味儿。

    我有过最无助的时候,一个人在商场里买刀,最好的刀摆在案板上,我也有一把暗红的瑞士军刀,跟随我到处跑。我算是一个有心理隐疾的人,只不过我有药。


    五.

     她名字里有个茹字。我叫她茹姐,老院子太长了,她就是紧里头那家的大儿媳妇。茹姐嘴唇有点厚,她会织毛衣,我小时候愿意找她学织毛衣。我的第一件人字花毛坎肩就是她教的,我珍爱了很多年。

    她男人是我们一个院的,因为年龄差得多,也没怎么搭过声儿。我和他家老四一般大,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他当兵走了,等他退伍回来就和茹姐结婚了。茹姐的男人我该叫华子哥,长得一表人才,好干净,出来进去从没见他的衣裤有过褶皱沾过污渍。那时我小,大人们说话有时是背着我的,隐约听说她男人那方面不行,天一见黑就干仗。时间久了,茹姐的婆婆传出口风,说茹姐在娘家就疯得厉害。

    我老家骂女人很邪乎的字眼就是浪和骚。翻来覆去组词,花样百出,能将一个女人所有的尊严都踩烂了。茹姐的老公会骂人,各种骂各种揍,茹姐身上脸上常带着淤青。后来我也结婚了,偶尔回家遇见茹姐,她很瘦,嘴唇显得更厚了。有个女儿先天智力缺失,还有个儿子嘴唇和茹姐很像。

    听说茹姐和我们村的一个男人好了,他男人打得她嗷嗷叫,也管不了她。我们的院子早就四分五裂各自散开了,我路过茹姐新盖的房子,她在晾茄子干,叫我进去坐坐。我有很多问题想问问她,终是没说出口。我看她眼角有泪痕被风干了,额头有伤口结痂了,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茹姐,你去离婚吧。茹姐呜呜地哭,过一会又笑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梳长发脑后盘一个紧致的髻,别一根簪子。怎么看她都能算得上一个有姿色的小媳妇儿。眉眼腰身都好。她说离婚了都会说她是为了夜里那点事儿,她怕孩子们没法活。她和我说了一个人的名字,蔫蔫巴巴的一个人,看上去和华子哥差远了。茹姐的眼睛望着屋顶,轻声说一句:他对我真好,真好啊。我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到喜悦,只有无边的空洞和绝望。

    去年阴历十月我又回老家,听说茹姐的两个男人打得头破血流,那家媳妇还薅掉了茹姐的头发。我有好久没见茹姐了,有人在集市上看过她,说剪了头发,给她男人买旱烟呢。


    六.

     在乡下,有很多怪异的计时手法。比如冬子月初八,腊月完了,或者说霜打红了地瓜秧子,起大白菜的时候。我要说的就是霜打红了地瓜叶子的时节,我老家发生的一件旧事。

    我妈最爱说立秋十天懒过河,她是想让我多穿上一件线衣。几十年前的一个日子,我们在哪里做些什么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只是感觉村里的人们噼里啪啦的往东边跑,说照她妈跳了大口井。那年我十六,照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她有个妹子叫亮,和她挨家的,村里说照和亮是十三月俩。照她妈这个人不好说什么性格,听说在生亮的时候因为大出血切除了子宫,婆婆便隔三差五的指桑骂槐,说一些阴阳嗑儿。照的小婶子是两个儿子,以为母凭子贵便也趾高气扬。一照一亮也没能让这个乡下女人的日子闪出光来。

    深秋的水有入骨的凉,我没有跟着跑过去看。我在照她们家的院子里走过,屋里很空荡,照怀抱小妹子倚着门框,她们每个人都扎着一对红绫子。光滑的头发是不久前刚梳好的,还留着一个母亲的余温。

    我十八岁的时候去村小学教书,照就在班上,看见她我心里隐隐一凛,像是有极凉的水漫上胸口。又像是有几片轻薄的雪花开在眼前,不肯融化。我时常和照多说些话,班上孩子不多,十冬腊月教室中间的红砖砌成的扫地风总是忽冷忽热。我一边带着读课文一边去鼓捣炉子,闲时我喜欢用一把大水壶烧水,给孩子们洗手洗头理发。轮到照,她会小声对我说:老师我想把亮也叫来。照和亮模样很像,个头也差不多,黑乎乎的脸庞,每人都上都有一根红绫子。我用温水把两条红绫子洗干净,毕竟暗淡了,感觉灰突突的不那么水灵了。

    后来我离开了老家,从镇上又到了市里,许多年过去了。某一年暑假开学,照师范毕业分配到了我们学校,看见我之后照羞涩地喊了一声老师。偶尔照也会到我办公室和我聊聊天,说说她的婚姻还有她妹子,我问起老家她说老院子就剩他爹守着呢。有一天下午放学后,我去找她说点事,她在靠近西边的窗台上托着下巴发呆。我没有喊她,她的头上已经没有了红绫子,她的头发不多,又细又软,紧贴着头皮。

    去年学期初始开会,她忽然辞去了班主任,听说她离婚了,听说她家爷们挣钱从不给他,赌博又输了房产。大水又漫过来,这一次比先前还要汹涌,像是带着初冬的冰冷。我不敢去找她聊天,不知怎么去触碰她的悲伤。上个月我在电脑前也不知敲些什么,看上去很忙,照来我办公室,我喊了一声照快坐下。我没有停下手边的事,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

    上周一升旗的时候,有人对我说照休假了,是抑郁症。隐秘的雷终于炸响,我和照仿佛都碎了,分不清哪一片是我哪一片是她。我不敢联系她,听说她已经说不好超过两个字的句子,好几次她妹子都回答我姐姐吃了药睡了。

    又快到霜打地瓜叶的时节了,我描述的也不只是旧事,是一对红绫子扎在照和亮的头上,是一些情绪不弃不离的与我如影随形。


    七.

     后来,我越发看重母亲留给我的这支发卡。很多重要的场合,都会用它束起长发。用得多了,便会加速磨损。水钻丢了几个,别棍两端锈渍斑斑。母亲不在了,我忽然就有些舍不得戴了。此刻发卡就在手边,上午九点的光线斜斜地打在上面,有一点光阴凝结的微黄,有一点失真的恍惚。

    母亲个头不高,又胖,在人流熙攘的街巷,她发现了簇新的发卡被人不断地踢。她俯下身子拿起来,她迅速的装进衣兜,那时她是狡黠的。她像捧着一件宝贝,她将这件宝贝给了我,事实上她给过我很多宝贝。她和我说在商场的柜台发现过这支发卡,标价69元。

    母亲走后,世间很多的好都随之而去了。我常常感到莫名的孤单,觉得无所依附。

    生病住院,拿了单子交了费,被引领着去做核磁。女儿在身边,发现我手心潮湿,抓住她的手不停地发抖。她说妈妈没事的,这机器是最先进的。平躺被缓慢推进,头进入肩进入,胸口进入,我的手臂忽然扒住筒壁,失声痛哭。女儿给爸爸打电话,他赶过来责备我,说你有什么怕的,多大的人还哭啊。我觉得一生的委屈都涌入心头,呼吸急促恐惧窒息,除了哭再说不出别的话。

    医生说,你们家属也别逼迫她了,我们遇见过这样的患者,她有幽闭空间恐惧症,属于抑郁症的一个分支,强行做这个检查会出事的。

    某一年情人节,女儿送的礼物是暗红的条绒布做的发套,装饰着不规则的用铁皮冲压而成的器眼。很乡气很笨拙,却是着实的让我喜欢,她说妈妈是我一辈子的情人。

    妹妹请客,我推开雅间的门,就感觉到不对头,我强压住自己,坐下。妹妹说,姐这房间有点小,要不然咱们换一间吧。我说不用换,没事的。我借故看着两个闹腾的孩子,在过道里来回徘徊。

    我的卧室在阳面,有宽阔的落地窗,窗帘常年不拉,就在两侧悬垂着。葱绿的底色布满枝枝蔓蔓白花,我的卧室外是硕大的鱼缸,人工打氧装置有淅淅沥沥的水流声,我房间的门常年不关。我将所有的闲暇都交给了一片菜园子,在那里晒太阳看蚂蚱在秋白菜的叶子上谈恋爱。

    我信母亲一生的苦楚多如树叶,我信迎面走过来的众生各有各的故事。人活着,快乐和烦忧都是自我找寻而得,这是一种能力。

    我和家人说,别用各种封闭的空间囚禁我,百年之后那一捧骨灰我要掺杂花瓣撒入大海。


    八.

     遇见他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惊讶,他是瘦长的,像寒露过后将要倒架子的黄瓜秧。在泛黄的光阴里描述他,他是一表人才的典范,擅长男高音,把《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牡丹之歌》唱得能混淆原声。他媳妇小巧玲珑,嫁给了一贫如洗的他。当岁月磨灭了激情,他看上了别的女人,他们在同一所学校任教。出来进去的时候往往是成双成对的,他的媳妇在家里也是有耳闻的,不断地退让隐忍。他不知收敛,仿佛天老一他就是老二。

    当我听说老家有一位男老师跳了新修的水库大坝隔天才被发现的时候,心中一紧。又传闻他已经早就不想活了,尝试各种死,往海水里走被人发现拉回来,想跳天桥被警察察觉送回家。他终于如愿了,他的媳妇就是那个一表人才的男高音看上的女人。

    谁伤害了谁,谁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听说男高音后来又换了女人,那个早逝男人的媳妇再没找人。

    人不作就不会死。男高音嗜酒如命,酒后时常吹嘘自己的风流韵事。方圆十里他的名声也算是臭不可闻了,某夜他醉酒,闯红灯,酒精含量179毫克。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褪去所有的光环,在家里陪伴媳妇侍弄菜园子。

    曾经沧海再除去巫山,他的身边只有那个小巧玲珑的女人。岁月剥蚀了她的清秀,她看着他,眼光里没有嫌弃,有的是满满的怜惜和疼爱。她莫非前世欠着他,用一生偿还才算完?

    乡下人忌讳多,那个早逝男人的媳妇倒成了不祥之物。人们说起来总会挑出她这样那样的错,吊梢眉高颧骨薄耳轮。她是自卑的羞惭的,她是抬不起头来的。自以为是的正经女人与她擦肩,也会呸上一声。

    那些在我心头盘旋的人和事,依附着旧时的屋檐瓦梁,不断地提醒。一个各色的人,偏偏爱上了文字,将如烟的往事当做一样器物不断地摩挲。风过发间有丝丝的凉意,那是哪一年的长出的白发,固执的在黑发中间闪着刺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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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19-10-9 15:43 | 只看该作者
简啊,你这好像是地震的连锁反应,一大片都受伤。
这拽起来不少小时候的记忆,炊烟里飘散的故事,带着一股泥土气息,看着都挺亲切的。

点评

于我而言,我的回忆往往是自动分门别类的。我想起其中的一个便会牵扯起一连串与之相仿的,从而形成巨大的气流,将我推过来搡过去。  发表于 2019-10-9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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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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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019-10-10 09:50 | 只看该作者
      旧日子里的时光,点点滴滴娓娓道来,颇有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的味道,其实这也是一篇别具风格的小说,如果拍成电影也会相当不错,主线是作者的意识流动,语言也很美。谁有钱,来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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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楼主| 发表于 2019-10-10 09:53 | 只看该作者
艾林的冬天 发表于 2019-10-10 09:50
旧日子里的时光,点点滴滴娓娓道来,颇有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的味道,其实这也是一篇别具风格的 ...

喜欢你这么说。我喜欢镜头感,往事如烟细节如芒。
5#
发表于 2019-10-10 10:00 | 只看该作者
秦皇岛简枫 发表于 2019-10-10 09:53
喜欢你这么说。我喜欢镜头感,往事如烟细节如芒。

对,你这篇不如就叫《往事如烟》,虽然笼统,但原标题《头花》觉得把握不住这么大的篇幅。意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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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  发表于 2019-10-15 08:19
6#
发表于 2019-10-10 10:14 | 只看该作者
迟迟没有回帖,不是因为写得长,而是喜欢得不轻易下笔。
乡下的平俗日子,从简枫的笔下一过,变得那么儒雅,包括往倭瓜里面拉粑粑,也包括男高音的劣迹。
其实是,简枫用乡下的日子把自己熬成儒雅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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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评绝了!  发表于 2019-10-15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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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楼主| 发表于 2019-10-10 10:41 | 只看该作者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9-10-10 10:14
迟迟没有回帖,不是因为写得长,而是喜欢得不轻易下笔。
乡下的平俗日子,从简枫的笔下一过,变得那么儒雅 ...

每一次伤痛都是堆积起来的稻草,不堪重负了就成了隐疾。
8#
发表于 2019-10-12 23:34 | 只看该作者
头花,是头上的花。头上开花,就有了色彩。每个女女都与头花结缘,与头花相关的那些事,本质上从美开始,由感受划了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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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花在此,暗指女人。多谢槐安,苦难与欢愉,我们也说不清那个更美。  发表于 2019-10-15 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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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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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9-10-13 14:02 | 只看该作者
艾林的冬天 发表于 2019-10-10 10:00
对,你这篇不如就叫《往事如烟》,虽然笼统,但原标题《头花》觉得把握不住这么大的篇幅。意见而已。

艾林,拟题真不是你强项,往事如烟不如烟的,早就烂大街了。。。还是《头花》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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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真好,那么他会不会生气?只有烂大街的题目才会被更多的人想起。  发表于 2019-10-15 08:21
10#
发表于 2019-10-13 14:02 | 只看该作者
是我喜欢的款,加分点赞:vic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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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看见夜空中闪着辉光的月牙,我便想起你,如何?  发表于 2019-10-15 08:22
11#
发表于 2019-10-13 14:35 | 只看该作者
月牙 发表于 2019-10-13 14:02
艾林,拟题真不是你强项,往事如烟不如烟的,早就烂大街了。。。还是《头花》好,喜欢。

完了,让人抓住短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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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略去九十九个微笑一个拥抱三朵鲜花。  发表于 2019-10-15 08:23
12#
发表于 2019-10-13 14:54 | 只看该作者
简的回忆里也有很多沉重的东西。像长篇一样丰富,让人合卷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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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姐姐,你们都那么勤奋,那么优秀,我自觉羞愧呢。但是江天对我而言是回家,有了文字不论丑俊总是习惯了贴上来。  发表于 2019-10-15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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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9-10-15 20:29 | 只看该作者
好久未见简的美文了,今天读来还是那么的美……
14#
发表于 2019-10-15 20:58 | 只看该作者
简简的文字,常在旧事中升华,有着与众不同让人不敢触碰的美。
而我,断然写不出这样的文字,所以特别佩服。
问好简简!
15#
 楼主| 发表于 2019-10-15 22:05 | 只看该作者
秋实 发表于 2019-10-15 20:58
简简的文字,常在旧事中升华,有着与众不同让人不敢触碰的美。
而我,断然写不出这样的文字,所以特别佩服 ...

虽然我不能免去,我仍然觉得这样的点评有些夸张棵。但我还是要抱抱你,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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