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倪璋孚 于 2019-10-19 11:36 编辑
01
“喂,是110吗?这里好像刚发生了一起车祸,有人躺在地上,我在106国道,枫叶咀那块儿……”;晚上九点半,正值夜班的交巡大队民警胡尽善突然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报警人语气急促,并很快挂断了电话。 “小周、老杨,有活了,目的地枫叶咀,咱们赶紧出发!”胡尽善丝毫没有犹豫,叫上两个同事,立即驱车赶往电话中告知的事发现场。 正值暮秋时节,这几天又是大雨绵绵,气温很低,胡尽善走出办公室,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枫叶咀系本市交通事故高发地带,尤其是在路面湿滑的雨季。新来的小周坐在副驾驶位上,依旧是老杨开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妈的!”胡尽善坐在后座心里默念着。 明亮的路灯像火球一样迅速从眼前掠过,夜雨打在车身上噼啪作响,耳畔还不时传来呼呼的风声,他凝神地望着车窗外的夜景。很快警车驶出了市区,两排飞动的火球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黑黢黢的树影,间或飘落两枚湿漉漉的树叶。 每次出警路过此地,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总是会让胡尽善联想到秦始皇的兵马俑,齐整而阴森,令人不寒而栗,尤其是在这个深秋时节的冷雨夜。 很快,警车到达了枫叶咀,周围荒无人烟,只有一片寂静的古代墓群匍匐在山头…… 周、杨、胡三人依次下车,都握着一支手电筒,分头向地面照射、查看,柏油路面被雨水洗得黑亮如镜,却并没有什么人躺在地上,甚至连一点血迹都没有,丝毫不像是刚发生交通事故的样子…… 毕竟是年轻人,小周眼睛真敏感,很快便在国道北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块闪光的物体:玻璃片。 三人聚拢蹲下身来,细细辨识:这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玻璃,裂开了很多条细缝,仍被黏在一起。 胡尽善将玻璃捡起,并顺手翻了一个面,“机动车检验合格标志”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除此以外,还能隐约看到一串阿拉伯数字,数字的颜色已被雨水冲刷得很淡很淡。
02
清晨,雾气还未散尽,临江小镇却早已苏醒,各种车声与人声交织在一起,沿街叫卖的小贩们脸上均露出满意的笑容,连下了一个星期的秋雨终于要停了,只是街道两旁的屋檐下依然滴着小水珠,路面低洼处还积满了污水。 街道尽头是一栋三层楼,第一层是一间农业银行,二三两层都用于银行职员的居住。此时三楼靠西侧的某间卧室里正传出一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似乎还夹杂着一个女人压抑的呻吟声…… 一个女人正撅着两瓣白嫩嫩的屁股温顺地趴在床前,整张脸都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裙子被掀到腰间,身后站着的男人已将短裤褪至小腿处,正对着她的臀部猛烈地抽动着,房间地板上还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避孕套的包装袋。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雾气已经完全散尽,这场秋日里的春眠也该醒了。男人仿佛痉挛一般,身体止不住抖动起来,花心里涌入一股热流,随之整个人都融化在女人身上…… 夏感因站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舒舒服服地洗着澡,他将花洒对准自己的阴部,方才软下去的龟将军在这热水的刺激下又有勃起的趋势,很快便如宝塔般直入云霄。 “老夏,搞快点,我还要洗呢!”床上的女人发话了,夏感因不得不加快了动作,迅速关掉水阀,拧干毛巾使劲擦拭着身子。 盯着自己红亮而坚挺的龟将军,他心里一阵窃喜:廉颇未老,尚能出征。可昨夜那惊险的一幕却如雾气般将他的心紧紧地裹住了,恐惧与犹疑的情绪在胸腔里滋生、蔓延…… 就在这转念之间,坚挺入云的宝塔也迅速坍塌,龟将军毕竟还是老了,夏感因套上内裤心事重重地走出浴室。女人见他洗完了,便也勾住一条粉红色的蕾丝内裤赤条条地游进浴室。 “老夏,怎么把热水都用完了?也不给我留点,什么都只顾自己爽,你太自私了!”很快,浴室里便传来女人略带怨怒的声音,只是夏感因无心也无暇回应女人,他套上皮鞋,抓起钥匙,便摔门而去,只留下“砰”地一声响,算是给女人的回答。 他小心翼翼地赶到江边,所幸,大桥下的芦苇从里,那辆红色汽车还在,只是车前的挡风玻璃缺了一块,而且也没有牌照。 夏感因蹲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思索着。“怎么办?到底死了没有?”他开始喃喃自语起来,望着眼前这涛涛的江水,似乎总也流不尽……
03
“五万,一口价,不卖拉到。”废品收购站的老板语气十分坚决,说完他还抿了一口茶,上下打量着来人:中等个子,壮实,还显得有点斯文,身着一套黑色西装,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中透着一股急切的情绪。 “好,五万就五万,这车开了还没两年,当初二十万买的,要不是急等着用钱,也不会卖到你这儿。”夏感因清了清嗓子,无奈地说道。临了,又补充一句:“老板,我要现金。” 收购站老板转身进入卧室,很快拿来一摞现钞,都是一百的,给他数了起来…… 夏感因走出废品收购站的院子,摸了摸上衣口袋里的钱,似乎还不放心,就扭转头提醒一句:“老板,记得一定要尽快切掉哦,拜托咯。” “知道啦,你已经说过两次了,现在这辆车归我了,我明白该怎么做。”废品收购站老板似乎有点不耐烦了,语气中透出某种鄙夷。 夏感因快步走了十来分钟,才看到一个公交站牌,便小跑了过去。真是幸运,他前脚刚到,不消一分钟,就看到一辆绿壳公交车驶了过来。 这是一条乡村公路,基本上要个把小时才能等来一趟公交。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照射到脸上,眼睛便不自觉地眯了起来,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
04
“同志们,现在开会,昨晚有人报警,说在106国道枫叶咀处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可我与小周和老杨及时驱车前往现场勘察,并未发现受伤者,只在路边的草丛里找到了一块汽车的挡风玻璃,上面贴着一张机动车检验合格标志,经过仔细辨认,已经锁定了该车牌号。”交巡大队的二楼会议室里,吴尽善正当着几十个同事的面侃侃而谈。 “嘿,老胡,这就奇了怪了,既然没有人员受伤,又是谁报的警呢,不会是耍我们吧?” 坐在吴尽善斜对面的贺莫林语带惊奇地说了一句。 “昨晚,我和胡队长及杨师傅三人都去了所谓的事发现场,甚至路面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尽管那时下着雨,但也不至于一点痕迹都不留哇,我当时就觉得是有人假报案,可是这块玻璃又该怎么解释呢?”新来的小周头一次在会议上发言这么长时间。 “很好解释嘛,有人搞恶作剧呗,事先弄一块贴有机动车检验合格标志的汽车挡风玻璃,然后砸碎扔到草丛里。”副队长贺莫林白了小周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 胡尽善正欲说话,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他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接听,并示意大家安静, “老杨,查得怎么样了?” “老胡,几家大医院的急诊科都问遍了,昨夜并没有收治出车祸的人。” “那殡仪馆呢?”胡尽善急不可耐地追问。“也没有。”电话那端的语气很坚定。 “好,那你赶紧归队吧,咱们一起再研究研究。”吴尽善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手机。 “胡队,你昨天让我查的那串报警号码,归属者已经找到了,是一家美发厅的老板。”小周一脸认真地望着胡尽善说道。
05
菲林时代美发厅位于临江小镇尽头一栋四层楼的的底层,上面三层都是宾馆的客房,标着同样的名字:菲林时代。这栋楼属于一个名叫张侠的中年男子,人如其名,张侠确实颇有些侠气,不管怎么说,这一块儿的混混们都管他叫一声大哥。 菲林时代与农业银行斜对着门儿,中间隔着一条马路,不到五十米。张侠与夏感因彼此熟识,一个是开宾馆的,一个是银行经理,总会有些业务上的往来。 其实美发厅的业务也不止于头部,还可以继续沿着脖子往下延伸,穿过胸部、腰部直到脚部,事实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办不到的。 以前在秋冬季节,洗脚的客人很多,他们往往刚在一楼洗完了脚,就搂着各自的洗脚妹到二楼或者三楼去开房,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了…… 农业银行的经理夏感因就是在一次洗脚的过程中认识了殷红,他觉得这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女子挺对自己的胃口,一口一个“经理”的叫着,其实那时候夏感因还只是个副经理。加之在床上,她也很懂事,令自己白天在客户及同事那里受的鸟气得以尽情地释放。 所以,洗了两次脚以后,夏感因便找到殷红的老板张侠,准备把她带走,当作金丝雀养起来。当然,殷红作为菲林时代的头牌,也不是那么好要的,夏感因在帮张侠完成一次贷款后,才得偿所愿。 张侠年轻时因聚众斗殴失手打死了人坐过几年牢,按照银行的规定,像这种有案底的人是不给提供贷款服务的。但是,夏感因毕竟在银行混了这么多年,这口饭也不是白吃的,硬是帮他完成了这次贷款。 这应该算作张、夏二人结交的起点,此后,两人走得越发密切,尤其是在张侠开始做古董生意后。
06
临江小镇的北部就是滚滚的万里长江,其西南部则有一条国道过境,国道中段有一座荒山,因为在地图上看起来像极了枫树叶子,所以得名枫叶咀。 由于国道的修建,枫叶咀被人为地一分为二,南北几乎成对称分布。据有些参与过修路的农民工说,在枫叶咀挖出过古墓,墓室里头摆满了值钱的玩意儿,哪怕弄到一件,这辈子也不用再出苦力讨生活了。 当年市文物局都出来辟谣:枫叶咀因修筑国道,挖山过程中确实出土了好几座古墓,经考古人员查勘,墓室里出土的文物并非稀世珍品,不过是古人的日常用具。大意是让人们别起那个心思。 虽然文物局言之凿凿,但是仍止不住求富者们的幻想,心动不如行动,此后盗墓事件时有发生,尤其是在行人稀少的雨夜…… 那些确实挖到宝贝的农民总会轻手轻脚地把这些东西藏起来,然后选择一个傍晚送到张侠手上,请他帮忙鉴定鉴定,顺带着估估价。 张侠也的确眼光毒辣,看到好东西总会把价格压低,还装作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双方经过一番心理较量之后,对方多半会因急于出手而败下阵来,他就以较低的价钱把古董从盗墓的农民手里买来,之后再通过秘密渠道送到海外高价出售。 尽管对于倒卖古董一事,张侠与那些献宝的农民达成了某种协议:彼此都要守口如瓶,不然消息泄露,下半生就可能会吃牢饭。 但世上毕竟没有一堵完全密不透风的墙,这些事还是被夏感因得知了,可能是到银行里存款的某个农民,觉得发了笔死人财,志得意满,碎嘴便漏了风声。 夏感因也聪明,他还暗示存款者不要到处声张。紧接着,他便找到张侠,想趁机捞点油水。
07
某个夏日黄昏,他与张侠一道在长江边散步,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张哥,兄弟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发了不少财,本行的贷款要还了吧?” 张侠撇撇嘴:“夏总,你这是哪里话,我的生意不都在你眼皮子下嘛,最近扫黄扫得紧,我损失不小,是不进反出啊。至于贷款,不是还有半年才到期吗?急什么!” 夏感因听张侠这样说,只好把锣鼓再敲重点儿,干咳了两声,继续说道:“张哥,当初我为你办贷款可是冒了很大风险呀,难道就不能给兄弟一点补偿?” “补偿?夏总说笑了,贵人多忘事啊,小红不就是补偿吗!”张侠的语气中已经透出了一丝不满。 此时江涛涌动,江风送爽,两人也走到江滩上,并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余晖点染着粼粼的江面,半江瑟瑟半江红。 沉默,依旧是沉默,只有江水的潮汐声,间或远处的芦苇从里传来几声鸟叫,这里很荒凉,基本没有什么人来。两人都没有开口,似乎再为下一次舌战积蓄力量。 天色一点点地暗了下来,夏感因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火红的烟头很快便会刺破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的窗户纸。 “张哥,你知道前几年枫叶咀修筑国道,挖出了好几座古墓,出土了不少东西。”还是夏感因先开口,“我听说你最近做起了古董生意,怎么,发了活人的财,又准备再发发死人的财?” “夏总,这话可不能乱说,枫叶咀的古墓是省级文保单位,盗墓可是要坐牢的,我张某人还不敢冒这个险。”张侠依旧稳坐钓鱼台,不紧不慢地说道。 “张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入你的股,怎么样?赚了钱,你拿大头,我只要百分之三十就行了!”夏感因以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 他们彼此都不看对方,并且几乎同时转过身去,背对着背坐在夜幕下的江边石块上。 “算了吧,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也再不好隐瞒,我确实是在从盗墓的农民手里收购古董,但是从事这一行风险极高,夏老弟是不合适的,我欠你们银行的贷款会尽快还清。现在天都黑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张侠说完这话,站起身便离去。 “张哥,我最后再叫你一次张哥,贷款算我的入股金,你不用急着还,还有半年呢。好好考虑考虑,这笔生意咱哥俩一起做,肯定是稳赚不亏。” 夏感因的话语被江潮卷走,拍打在堤岸上“澎澎”作响,张侠丝毫不理睬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身影很快溶入夜色之中……
08
仿佛转眼间,树叶就由深绿变作淡黄,时已入秋,走在江边,阴风袭来,阵阵刺骨的寒意在身体的每一根神经中蔓延。 “阿虎,你记住,一定要演好这场戏,事成之后,我给你一百五十万,你给我消失,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做个点小生意,娶妻生子,不要再回来了。”张侠拍了拍平头小伙子的的肩膀,徐徐说道。 “您放心,侠哥,一切按您说的办。反正父母都已经入土为安,我对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事情办妥后就走,绝不回来。”平头斩钉截铁地回复他。 “嗯,一定要记得打报警电话,然后把卡片扔掉,我安排你出境。一百五十万应该够了吧?”张侠把平头的手紧紧握在手里,望着他说。 “侠哥,一切听您的,毕竟阿虎这条命都是您给的,当初要不是您出手相助,我恐怕早就病死了!”
09
夏感因刚吃过晚饭,就接到一个电话,是张侠打来的,让他来靠山凹,商议入股事宜。张侠的古董收购点就设在靠山凹,自从市里准备举办青运会,扫黄运动便一阵紧过一阵,他的宾馆业务也日渐萧条,索性便住到这里,一门心思倒腾起文物来了。 接完这个电话,夏感因的内心泛起一丝涟漪,自己最近两三个月的努力总算是有了回报。他和小红(他对殷红的称呼)吻别之后,便匆匆下楼,驱车前往靠山凹。从临江小镇前往靠山凹,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前些年新修的国道。 这段时间一直下雨,路况很糟,夏感因一边驾车一边想:这个老张,先前我好说歹说不同意,怎么今天突然开窍了,难道是还款日期近了,他感觉吃不消? 汽车很快便驶向枫叶咀,因为临江小镇有深水码头之便,而枫叶咀则是通往码头集装箱港口的必经之地,所以很多运货的客车会从此经过,尤其是在夜间,交警查得松。 一想到自己到了枫叶咀,夏感因不自觉地放缓了车速,自从前几年此处的国道修成后,基本上每两三个月都会听到该地发生交通事故的消息,或车毁,或人亡。 他的心里开始发毛,尤其是此刻,车外冷雨淅淅,寒风萧萧,加之地处荒僻,附近山头上都是古墓,手心里竟然渗出了一层油油的汗,实在是太紧张了。 最令他不满的是的:此处竟然没有设置路灯。 “他妈的,一帮吝啬鬼。”夏感因在心里暗暗骂道,眼睛却直盯着前方,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出什么意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小汽车正进入一段弯道,说时迟那时快,前方不远处竟然闪出一个人影,这个人影打得他措手不及,赶紧踩刹车,可还是慢了一步,汽车嘭的一声响,挡风玻璃飞出去一块,同时人影倒地。 夏感因的身体随着呼吸颤动起来,整个人瘫坐在座椅上,大概两分钟后,他才打开车门探身出去,赫然发现一个人躺在车前湿漉漉的路面上,无声无息,只有风雨声刷刷作响,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慢慢附下身去用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没有丝毫热气,估计已经死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已经不容他多想,夏感因旋即上车并绕过尸体,汽车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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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汽车开到了长江边,停在一大丛芦苇里,他知道这里几乎不会有人来。靠山凹早已被抛在脑后,夏感因此时仍心有余悸,眼镜片也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迅速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一套雨衣快速穿上。 随即又摸出了一个工具盒,取出一把钳子,将汽车前后的牌照都拉扯了下来,揣在怀里,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停下来。 他知道这里水深流急,便用力地把两张牌照投入江中,并暗暗发了一个愿:祈望两张铁牌永沉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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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小红,我回来了,好想你,让我进入吧!”夏感因并不清楚到底自己走了多久才回到家里,如果天气很好,并且心情也很好,从江边走到小镇银行,只需要四五十分钟。 可现在,此时此刻,他打开手机,显示屏上是零点,这说明自己足足走了两个小时。他将殷红紧紧地抱在怀里,一秒钟也不愿意松开,女人被他弄醒了,嗔怪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我硬是等你到十点半才睡。” 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没什么,路上出了一点意外,咱们睡吧!”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与此起彼伏的轻微鼾声。
12
枫叶咀附近的国道上,一个黑影蹲在路边的草丛里,正在打电话:“喂,是110吗?这里好像刚发生了一起车祸,有人躺在地上,我在106国道,枫叶咀那块儿……” 交巡大队的值班室里,一个中年男子接听着报警电话,正准备问些什么,那头却突然挂断了。 中年男子名叫胡尽善,是交巡大队的队长,今晚刚好轮到他值班。胡尽善稍微捋了捋思绪,迅即招呼着一起值夜班的同事:“小周、老杨,有活了,目的地枫叶咀,咱们赶紧出发!” 黑影挂断电话后,随即取出手机里的卡片,走了几步扔进路旁的水沟里,然后向着靠山凹方向一路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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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哥,事情已经办妥了,接下来怎么搞?”阿虎一边用干毛巾擦拭透湿的头发一边兴奋地说道。 “阿虎,真是辛苦你了,这尊瓷瓶你拿去,连夜赶往广东,尽早出境,去香港。” 张侠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发话了,手里握着一尊白色瓷瓶,古色古香的,看起来是有些年头了,“还是老路线,这件古董买出的钱就算作我给你的酬金,最少值一百五十万。” “侠哥,我明白。”阿虎连连点头,并迅速接过白瓷瓶,放进行李包。 “阿虎,交易完成后,你打算在哪儿生活啊?”张侠睁开眼睛望着阿虎,幽幽地说道。 “一切听凭侠哥您吩咐。”阿虎仍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那这样吧,拿到钱以后,就去越南,然后进入广西边境,你看怎么样?”张侠直盯着阿虎,眼中射出两道寒光。 “行,侠哥,那我就走了!”阿虎拎起行李包准备离开。 “好,慢点走,路上要小心,罗湖口岸千万莫大意,到了香港才算安全。”张侠挥一挥手,算是与阿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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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你回来了,咱们赶紧分头行动,我和小周去找临江小镇找报警电话号码的归属者——张侠。你与老贺去昨晚的事故现场,看看是否遗漏了什么线索。其他同志就在枫叶咀至临江小镇的国道上一路设卡,凡是进入市区的车辆,务必认真检查,马上市里就要举办青运会了,不能出一点差错,尤其不能让外地来的媒体大做文章。”会议室里,胡尽善开始分配起任务来了。 老杨满脸皱纹,眼神黯淡,显得很憔悴,毕竟一个晚上没有怎么睡觉,但是听到胡队长分配的任务,依旧强打起精神。 贺莫林开着车,老杨坐在副驾上,眯着眼打盹儿。后面跟着几辆警车,准备去设卡。二十多分钟后,老杨与副队长贺莫林到了枫叶咀,站在国道上,他们又仔仔细细地查找起线索,依旧是一无所获。不一会儿,在前方设卡的协警来报,拦截了一辆公交车。
15
夏感因靠在座椅上正昏昏欲睡,突然感觉公交车停了,还有什么在推搡自己的肩膀。 “喂,醒醒,醒醒,检查。”夏感因用力睁开眼,看到一名身着警服的男青年站在自己面前,嘴里嘟哝着。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夏感因惊醒了,心里咯噔一下:糟糕,警察行动这么快呀,自己这次可死定了。 尽管内心恐惧不已,表面上仍需佯装镇定。 “哦,您好,警察同志,请问检查什么呢?”他满面堆笑地冲检查的人问道。 “哎,没什么,上级指派的任务,从今天起,半个月内,凡是进入市区的客运车辆都要检查的,看看是否携带有危险物品。”年轻的警察不冷不热地回答。 “为什么呀?”车上另外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乘客笑着问道。“青运会呗,还有为什么。”没等年轻警察回答,同样年轻的公交车司机便不请自答了起来。 警察颇为尴尬地冲司机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他的的答案。 “原来是因为青运会才来检查,看来我还安全!”夏感因心底默念着,端坐在座椅上,依旧显得从容而镇定。 “好了,可以了,没有什么问题。”警察对司机说道,示意他可以开车了。 “以后记得别在车上睡觉啊,容易感冒。”警察又冲着夏感因笑了笑说道,便下了车。 公交车重新启动后,夏感因望着窗外五彩斑斓的阳光,心里却反复回味着刚才那个警察的微笑,“这个临别的微笑意味深长啊,他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16
临江小镇上,依旧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行人沿街买卖。胡尽善在小周的陪同下来到了街道尽头的菲林时代美发厅,只见大门紧锁,“怎么搞的,大白天的锁什么门?”他转过身对着小周问道。 “胡队,我也不清楚,不然咱们去别处问问吧!”小周很年轻,也很羞涩,虽然已从警校毕业四个月,身上的学生气仍未褪尽。 两人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发现马路对面的农业银行正在营业,便径直走了过去。 “您好,请问二位需要办理什么业务吗?”小红露出自己职业性的微笑,谦和地问道。 今天出来调查走访,胡尽善和小周都穿着便装,就连开的车都没有警务标志,旁人自然不清楚他们的职业。 “嗷,我们来向你打听一件事,对面的菲林时代怎么关门了?”胡尽善开口说道。 见他们不是来办理业务的,小红随即离开,将自己的热情投注到其他来人身上。 是的,她必须以漂亮的业绩向夏感因证明,自己并不只是徒有其表的洗脚妹,认起真来,她并不比银行里其他职员差。 “那地方已经个把月没有营业了,准备迎接青运会,扫黄扫得严嘛。” 银行大厅里的一个中年保安接口回答。 听完这话,胡尽善和小周便掉头离开银行,准备去镇上的派出所查问。
17
不是冤家不聚头,正在这时,张侠驱车赶到临江小镇,他风风火火地往银行里走,小红拦住了他:“张总,您怎么有空来这儿?个把月都没有看到你了。”他趁势把胳膊往小红肩头一搭,笑嘻嘻地说:“我来还款,不行吗?” 小红对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很不适应,便将张侠的胳膊拉了下来,仍旧微笑着说:“张总发财啊,菲林个把月没有营业了,竟有如此底气。据我所知,您的贷款还有三个月才到期,干嘛急着还呢?” 张侠听罢,把老脸一沉,干咳一声,小声问道:“小红,是不是夏总跟你说了啥?”“呵呵,老夏跟我几乎从不谈工作上的事,虽然我如今也在银行工作,但是彼此的业务界限分明,基本的职业操守,我小红还是知道的,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小红的语气中夹杂着一股子不屑以及三分愠怒。 说话间,夏感因走进了银行,他还在酝酿那个年轻警察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乎自己的秘密全被其知晓,“或许是作贼心虚吧”,他自我安慰地想。 “夏总,张总来找您还款呢。”看到夏感因走了进来,小红高声喊道。 夏感因抬起头,这两个男人的目光便不期而遇,一瞬间,空气似乎凝固了,他只觉得窒息,张侠立马把目光移到别处,这才化解了两人之间些许凝重的尴尬。 “嗷,张总来了,好久不见。”还是夏感因先开了口,接着就露出职业性的微笑,然后把张侠带进了经理室。关好隔音门窗后,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夏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要多少股份?昨天在靠山凹,我可是等了你一宿啊。”张侠单刀直入,抢先说道。 “嗯,张总,咱们公事公办,既然你是来还款,那就莫提别的事,入股的事就当我没说,最近市里要搞青运会,查得很严,我劝你也最好歇一歇。” 夏感因一想起昨夜的情形,仍心有余悸,加之今天上午在公交车上的经历,早已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他清了清嗓子对张侠正色道。 很快,张、夏二人便办完了还款事宜。 夏感因送张侠出银行大厅的时候,仍然抿着嘴笑了笑,张侠也摇了摇头笑笑,彼此之间什么话也没有说,似乎对昨晚以及更久之前的事都心照不宣……
18
胡尽善与小周来到了派出所,这个派出所的位置实在是偏僻,距离街道足足有五公里。据说是以前派出所的领导不愿意受到街道领导的过多钳制,才在这个地方选址,建了新的办公楼,而老派出所的建筑早已拆掉,新建了一家百货商店。 由于今天是周日,派出所照例休假,所里的领导都不在,他们只好向值班民警出示警官证,并详细说明了来意,值班民警自称姓赵,与小周年纪相仿。 在小赵的带领下,胡尽善与小周进入了户籍档案室,仔细翻找起来,很快,他们便找到了与张侠有关的资料,“居然还有案底”,小周小声嘟哝了一句。 “小周,你确定昨晚的报警号码是这个人的?”胡尽善慎重地问道。“没错,我今早到电信营业厅去调查,那串手机号的归属者就是这个张侠。”小周以相当肯定的语气回答。 “哎,即便找到这个张侠也就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毕竟还没有发现任何人员伤亡,甚至连肇事汽车都还没找到。”胡尽善接过小周的话头说道,“我越来越怀疑这他妈就是一个恶作剧,是有人存心耍咱们。” “不会吧?胡队,难道他们不知道谎报警情是违法的吗?”小周愣愣地看着胡尽善问道。 “嗯,算了,把这最后一步走完吧,下午一定要见见这个张侠,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胡尽善咬紧牙关,恨恨地说道,双眼布满了血丝。
19
“你是叫张侠吧?”胡尽善坐在派出所的办公室里,望着对面站着的中年男子问道。 张侠努努嘴,不耐烦地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张侠,临江小镇也没有几个张侠嘛。” “那好,昨晚的报警电话是你打的么?”胡尽善继续问道。 “什么报警电话?我从没打过110,你肯定是搞错了。”张侠一字一顿地说。 “不,我们经过了充分的调查,这个手机号码就是你的。”胡尽善开始步步紧逼。 “搞笑吧,那个号码我都大半年没有用了,早弃号了。”张侠针锋相对地回答。 很快,这场谈话便无疾而终,或者说是不欢而散了,因为的的确确,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张侠打的这个报警电话。
20
胡尽善走出派出所的办公室,钻进小汽车,回程是由小周掌舵,他很谨慎,开得很慢。此刻天也已经暗了下来,附近有些人家还亮起了灯,想到这一整天的疲惫奔波,却劳而无功,胡尽善感到很是沮丧,正事没办,却被一些子虚乌有的风声鹤唳引得团团乱转。 他决定,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扎实办好上级交代的正经事:在进入市区的主干道上设卡检查,为即将到来的青运会做好服务。 “哧”,汽车慢慢悠悠地停了,小周立马下车查看,发现汽车没油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就心情糟,这下汽车又抛锚在荒野。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该怎么办呢?胡尽善不紧不慢地拨通了副队长贺莫林的手机,嘟了几声,竟然没有人接听,“这个狗日的,故意的,不接老子电话。”胡尽善骂骂咧咧道。 小周正举目四望,忽然看到了远处隐隐约约有一个院落,他兴冲冲地跑了过去,逼近一瞧:是个废品收购站。院子里居然还有几辆废弃的汽车,他心想:这里应该会有汽油吧。 随即给胡尽善打了个电话:“胡队,你赶紧下车,往南走个两百米,这儿有家废品收购站,应该会有汽油。” 胡尽善已是十分疲倦,本想就在车里过一夜,接到小周的电话,仍强打起精神,下车朝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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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交代吧,这辆红色汽车从哪儿弄来的?是你的吗?”胡尽善疾言厉色地冲废品收购站老板吼道。 “警官,这辆车真不是我的,今天早上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开来要卖掉。”老板唯唯诺诺道。 “详细说说怎么回事,这可能牵扯到一桩人命案。小周,你记一下,录个音。”胡尽善聚精会神地说。 “他说急等着用钱,才愿意五万块出售,我当时看这辆车除了前面挡风玻璃破了一块,没有牌照外,基本上算七八成新,就买了。本来还打算把玻璃安装好,留给自己开的。”老板不敢保留,小心翼翼地说。 “他还说了什么?”胡尽善追问道。 “哦,临走时他还叮嘱要把车切掉,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但也不好多问。”老板怯怯地望着胡尽善。 “你这两天千万不要外出,我们会随时来找你了解情况,这辆车我们就开走了,警车没油了。”胡尽善挠了挠鼻头冲着废品收购站老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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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们,我之所以急忙召集大家来开会,是因为枫叶咀国道肇事案有了重要突破。”交巡大队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胡尽善自信满满地说道,“下面请小周同志简单介绍一下案情。” 小周便仔仔细细地把偶遇这辆红色小汽车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霎时,会场如坟场般寂静,会议似乎又陷入了僵局,还是老杨及时开了口:“老胡啊,那车主找到了吗?” “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车主的身份已被锁定,是个名叫夏感因的男子,具体职业为临江小镇的银行经理。”胡尽善不紧不慢地说道。 “下面,我布置一下任务,老杨与我去临江小镇,老贺、小周带足汽油去把抛锚的车子开回来,记住要把废品收购站的老板带回,我担心他会通风报信。其他的同志继续白天的工作,在通往市区和港口的主干路口设卡检查,行动吧!”说话间,胡尽善已经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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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感因瘫坐在床上,整个人都笼罩在某种恐惧而压抑的气氛中,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小红应声打开房门,走进来三个中年男子,“你好,你就是夏感因吧?”胡尽善站在正中间,底气十足地问道,站在他左手边的是临江小镇的派出所副所长,也姓夏,站在右手边的则是老杨。 “你不要紧张,夏经理,我们就是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夏副所长开口说道。 细究起来,他还得管夏感因叫一声叔叔,尽管两人年纪相差不多。原来夏所长的爷爷与夏感因的爸爸是年龄相差悬殊的族兄弟,都是些八百年不走动的老本家了。 “好吧,你们想问什么,是昨晚发生在枫叶咀的车祸吗?”胡尽善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么容易他就招了。 “对,就是这件事儿,昨晚九点半我接到报警电话,说是哪里撞死了路人,但是案发现场却没有丝毫血迹,尸体更是找不到。希望你一五一十地谈谈。”胡尽善语气变得和缓起来。 小红知趣地招呼大家坐下,然后去厨房里泡茶。 “其实我也不确定自己昨晚是否真的撞死了人,当时汽车行到一个弯道,突然闪出一个人影,然后我的挡风玻璃破了,人影随之倒地。当我下车查看时,发现地上确实躺着一个人,不过我用手指试探了一下,已经没有鼻息了。”夏感因低着头说。 “那你当时就没有想着将其送医吗?”老杨问道。“没有,当时我很紧张、也很恐惧,加之又是风雨之夜,我就驾车离开了。”说这话时,夏感因稍微抬了抬头观察警察们的反应。 “你这算肇事逃逸,罪加一等,如果那个人真的被撞死了,你这辈子就毁了。”许久未开口的夏副所长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那、那、那他没事吧?”夏感因把脑袋转了一圈,冲着三名警察试探着问道。 “这还是个谜,反正今早我到市里各大医院的急诊科都调查过,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相关线索。”老杨语带无奈地说道。 “这应该就没事了,估计那个人只是休克了,很快又醒了,便自己回家去了!来,各位警官喝茶,招待不周,望海涵呐。”小红笑语盈盈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摆着几杯热茶,转瞬之间,屋子里充溢着淡淡的茶香。 “希望如此吧,如果真是这样,你不用再担惊受怕,我也会轻松一大截。”胡尽善率先端起一杯茶,怅惘地说道。 “夏总,昨天那么晚,又下着大雨,你是要开车去哪儿啊?”他的本家侄子夏副所长一边吹着茶水的热气一边问道。 “哦,我、我、我、我去找一个朋友,商量点儿事情。”夏感因被副所长的问话打了个措手不及,回答竟然结巴起来。 “什么朋友?很重要吗?这么急着去见。”老杨见缝插针地问道。 “倒也不算很重要的朋友,就是一个银行的客户,我曾替他作保在本行贷了一笔款子。”夏感因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是张侠么?老夏!”小红快人快语地质问道。 “嗯、是。”夏感因点点头回答。 “张侠?是你们镇上开宾馆的那个张侠?”听到这个名字,胡尽善立马来精神。 “呃,您怎么也知道他呀?”夏感因试探着问道。 “哼,我不但知道他,今天下午还在你们镇上的派出所里与他见过面呢。”胡尽善撇撇嘴。 “什么,你们下午在派出所里见过面?他犯了什么事?”夏感因急不可耐地问道。 “是啊,他二十多年前聚众斗殴,打死了人,留有案底,不过这也不归我管。我约见他,是因为昨晚报警的手机号码是他的。”胡尽善喝了一口茶,喃喃说道。 “是他报的警?”夏感因心里的疙瘩至此已经解开了大半,却仍旧摆出一脸狐疑的表情地望着胡尽善。 “那个报警电话倒不是他打的,因为声音对不上,不过这手机号码确实是他的。”胡尽善和颜悦色道,此刻他心里悬着的石头也快落了地。 “好了,时候不早了,那就不打扰了,该了解的情况也都了解了,应该只是虚惊一场,没有人员伤亡。那咱们就撤了。” 胡尽善起身要走,夏副所长和老杨也随之起身,他已经很累了,临出门时,却冲夏感因挑了挑眉毛,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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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插播一条最新消息,本市文物贩子罗阿虎昨天下午在深圳罗湖口岸被捕,已于今天上午被刑警押解回本市,据警方透露:罗阿虎系倒卖文物的惯犯,本市郊区枫叶咀一带的宋元古墓被盗,很可能与其相关。具体情况,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提别提示,后天,青运会就要在本市开幕了,希望各位市民朋友遵纪守法,真诚待客,给来本市参加比赛的各省运动员和各路蜂拥而至的媒体人留下良好印象,建设文明城市,从我做起。” 张侠陷在沙发里,呆呆地望着电视机画面,半响,沉默不语。 “希望阿虎这小子能够守口如瓶,把屁股揩干净,千万别牵扯到我”,他紧闭起双眼在心底默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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