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毕之航 于 2019-10-30 14:59 编辑
读刘俊琪老师笔下的大写意马,要有通透的境界,要有庄子逍遥游的气度,要有盛唐边塞诗的雄阔,还要有温婉的君子情怀。 或奔腾,或独立,或长啸,或低吟,画面中的马无一不是一个个诗意的人格的化身。画面因马而境界悠远、旷渺,深蕴其中的关于自由、关于博大、关于潇洒就一齐涌上心头。这种意境的辽远、思绪的幽古、情愫的亲切让人在怦然心动之后久久难以释怀。这就是刘老师笔下大写意马的魅力。 马在中国传统艺术或美学上从来就是一个重要的造型指向,其俊美的外形、奔跑的姿态、承载着数千年来依靠骏马守护家园的国人的对健美、刚毅、自由、勇敢的精神追求。承载着我们文武兼资的浩然正气,承载着我们潜意识中的真善美的价值取向。 诚然,传统审美意象中的龙、凤、鹿、鹤,乃至梅、兰、竹、菊,都是在继承中赋予时代特质的,象征精神力量和健美与自由的马也一直在时代诉求中获得新的人文内涵。 马的造型艺术在秦汉的石雕和造像艺术中的普遍存在反映了人们对马作为交通运输工具和国防力量的重要性的认知,直到汉代的天马崇拜,把这种劲健、自由往来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所谓天马行空、龙马精神,在天为龙,在地为马,龙马一体。 古人画马,历代都有,但真正展现天马行空的自由与万马奔腾的气概,给人以力量的震撼、自由的激情以及冲破一切的想象是近人徐悲鸿。徐悲鸿的画马本质是在西方油画技法影响下以写实为基础,在形体上着重表现马的肌肉的壮硕,在动态上注重刻画各种部位的关系细节;画面中,徐悲鸿不仅充分发挥传统笔墨的轻重、疾徐、枯湿、浓淡、疏密、聚散的节奏韵律的抒情性,而且充分掌握笔墨作为“造型语言”的严格写生、写实的造型性,使两者巧妙地合而为一,标志着中西融合的艺术理论和理想在创作实践中的最高成就。 相对于脱胎于西画写实的徐悲鸿的马,刘老师的大写意马则完全脱胎于秦汉石雕造型和敦煌及麦积山石窟壁画。不再拘泥于马肉体本身的细节真实,和形体上的逼真,只注重形态上近似,并用墨色的浓淡、虚实以及高度的抽象,着力表现马的精神内涵——富有于动势的飘逸与接近圆润的形体的壮硕,创造了一种被赋予人文情怀的马。在画面上虽然马是主角,但在表现主题上只是一种意境的承载者,或者说仅仅是主观抒情的寄托者和内在思绪物化的替代物,使画面成为一种言情作品,从而使画作意境别具一格。他笔下的马不仅有激昂,不仅有壮阔,还有秋风塞雁的苍凉之美,还有茫然无助的落寞之感,还有双双黙行的细腻和温情,甚至也可用众多情态各异來表现一种和谐和宁静。 所以刘俊琪老师的“大写意马”在中国美术史上应该是一个既继承传统又开拓创新的里程碑。从审美角度,刘老师笔下的马,不仅是自由,激昂的传统意象,还可以是温婉甚至是孤寞的表征,马有如君子一般的翩翩风度,是充盈了文化内涵的——有了仙体,有了道行,有了智慧,有了丰富情感的马!即扩充关于“马”的审美意蕴,丰富了以马为题材和内容的画作的思想内涵及美学范畴。 综合而言,刘老师的“大写意马”在造型上来自于“秦风汉韵”,而画风(意境)来自于他对传统艺术的理解和把握。 原来看金庸小说,主人公会在一间山洞的文字中摩挲出一套绝世的武功。我们或许觉得这只是小说家编织故事吸引读者的手段。从刘老师的大写意的马之系列作品,让人体悟,金庸小说的由一卷神秘文字获得绝技的故事是有现实基础的,是一种关于文字与心力与创造力(或言悟性及智慧)的寓言。 刘老师真的是在文字的理解中“悟出”各种状态的“马”的。他在一个手抄本上收集了从古到今各种关于马的诗文。在创造出大写意马的基础上,刘老师关于马的创意画面几乎全部来自于这些诗文。 一匹腾空而起的马,两只隐隐的飞鹏,一痕沙漠之线就可以组合成阔大的画面、营造诗意了。如果还有一轮明月或夕阳,配合适宜动势的马和人则意象和美学风格获得更多的心情旨趣。 如果徐悲鸿笔下的马主要是写实,画面主要表现对马传统的认知即力量与形体,健与美,自由与壮阔的话,刘老师的“马”已经完全主观化了,已经完全成为表达心情和思想的具象了,不光是上述审美特质,而是从自然和人文继承而来,扩大了表现内容,充盈了更多的情感,成为着力体现理想人文精神的艺术工具。 不仅如此,在刘老师创造的意境中还融汇着道家的高渺与旷达,佛家的顿悟与禅机,更有儒家的温婉与谦谦君子之风。 刘老师深居敦煌和麦积山石窟三十年,临摹的壁画造像栩栩如壁,壁画的临摹是一个复制又不断复制的过程,刘老师能够在既成画面的桎梏中跳出来创造出大写意的马,两相比较,一个至繁且必须恪守原作,一个至简却能够纵横捭阖。能够在至繁与至简中自由穿越、纵情挥洒,把严谨的墨守和与灵动的创新集于一身,这是一种艺术的自由,是一种创造力的逍遥游,这就是一个奇迹! 这或许就是真正的继承与创造,同样,这也是刘老师给我们树立的榜样! 致敬刘老师! (2019.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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