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云南张礼 于 2019-11-10 12:13 编辑
碧溪的第一次民选镇长,由老家在碧溪的“段大学士” 段继之的女婿王宗白来参与竞选,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不过,王宗白的竞争对手李乾伦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不是饶人的货。此人在此之前就任过白连乡的乡长,也曾任过碧溪镇的镇长,现在还是思普区剿匪大队的中队长,而其叔父又是思普区的剿匪大队长、禁烟委员长李秀山。李乾伦的名气及资历,都比王宗白要强,而王宗白这边,虽其年纪轻轻也没当过官,但也很有来头,其岳父可是远近有名的“段大学士”。这样看来,两个竞争对手是旗鼓相当,谁也不比谁弱。
李乾伦是阅历丰富,处世圆滑,老谋深算;王宗白是资历较浅,涉世不深,但有良好的群众基础。此次两人的镇长之争,谁胜谁败,谁也难以料定。
碧溪镇当时下属有八个保,有七个保的保民代表投了王宗白的票,只有一个保投了李秀山侄子李乾伦的票。这选举可谓是一边倒,这老师出身的王宗白,自然就当了碧溪镇长。
这里提到王宗白的岳父段继之,就得把选举的事搁置一边,就先说一下墨江段氏的情况。一般的说法,其实墨江的段氏子孙也是这样的看法:墨江段氏源于大理,系宋朝时期大理国开国君主段思平一脉,墨江段氏是大理段氏皇族的一个分支。
据段氏族谱所载:“明嘉宗(1621—1627)末期,大理剑川的段龙生应恭顺土知州的邀请迁来墨江,在此繁衍生息,人丁逐渐兴旺,形成了段氏的一个支系。”这就说明,墨江的段氏始祖段龙生,在此之前,由于生意上的往来,常出入恭顺(墨江)一线,因与当地知州相交甚密而应邀而来。
又据段龙生之嫡孙段本珍之《段氏家谱序》中所言:“龙生公为学不倦,每爱交豪杰,纳名流,性巧多能,亦且兼百工而超众艺。时有恭顺士知州者,曾中明朝进士第,求贤若渴,处左以待。”
据此来看,段龙生来恭顺州,也不是因生意而来。而是进士出身的恭顺知州,因喜慕段龙生房屋建筑方面的技艺,爱才求贤若渴,故邀请段龙生来帮助发展当地的建筑技艺。
说到“大学士” 段继之,自然是段龙生后辈的后辈了,据推算段继之是段龙生第十代孙子,不过,这时祖辈与段继之的时间距离是两百多年。段继之,又名段宗承,1899年生于碧溪古镇,幼年时期在家乡读私塾,因其兄段习之很早就在昆明经商,少年时段继之就到昆明上中学,学习成绩突出,1920年考入复旦大学,1924年毕业获学士学位。
段继之大学毕业后,应邀担任东陆大学(云南大学前身)英语和经济学讲师,数年后委任教授。因其对母亲的感情很深思母心切,加上对故乡着实有些眷恋,在东陆大学任教八年后,也就是1932年,便辞职回家闭门读书。段继之回家乡后深居简出,不大与人交往,故有些隐居的味道。
1933年,镇雄人李时来墨江任县长,段与其是故交好友,新任县长深知段继之的学识和才能,一到墨江上任,就到段府拜访,躬请段继之出山。其间根据需要当过县教育局长,两度出任县财政局长,两度出任中学校长兼英语教员。
在其兼任英语教师期间,墨江来了一个趾高气昂,信口雌黄的丹麦传教士。他胡说什么:“中国人不讲卫生,一生只洗三次澡:一次在出生时,二次在结婚时,第三次在入棺时”。
消息传到学校里,许多教师如黄公敌、万德沛及段继之等人无不义愤填膺。几人商量后,遂派专人去请该教士来学校的“天君阁”辩论。
开始时,双方都用汉语对话。而该传教士蹩脚的汉语,只能在教徒面前勉强说几句:“信耶苏,得永生”。或者说说:“咱们的耶苏,阿门!”之类的套话。要用汉语来讲道理,就这样说几句未免上不了台面。该传教士看用汉语争论自己吃大亏,就大吼大叫着用英语对墨江的几位教师说:
“你们有本事的,用英语来对话!”
丹麦传教士满以为这一招就可使这些土学士手足无措了。殊不知这一来却触怒了段继之。只见段继之很严肃地拍案而起,用流利的英语侃侃而谈,还用一口流利的英语摆事实、讲道理,痛斥了丹麦传教士的胡说八道。在无可辩驳的事实和道理面前,丹麦传教士只得低头道歉。
段继之平时性情有些与众不同,但为人直爽,对人对事乐观大度,故有人又称他为“哈哈学士”。普洱著名画家黄公敌曾给段继之写过这样一幅对白:“一代学士空了了,满腹经纶白拉拉”。算是对段继之处世豁达的一种认同。
段继之在碧溪、县城都有住宅。闲时就住碧溪老家,在县上任公职时就住县城新家。有一次,也就是1946年8月的一天,新任县长陈天一到段继之家中拜访段校长,其目的是要逮捕墨江中学的两位学生,因考虑到“段大学士”的知名度,不敢轻易动手,就亲自出马到段府先来试探一下段的口气。
段继之便在其侄子段碧波家的大烟榻上,用大烟招待陈县长(段继之本人是不吸大烟的,此时不过做做样子),二人在大烟榻上谈得“开心”。陈说“现在上峰有令,要我逮捕墨江中学的高志远、方以端两位共党嫌疑分子。我苦无证据,很棘手啊”。这时,段继之哈哈大笑说:“这有何难!这些年青人只不过是心高气傲,思想激进一点而已。但他们都是我们学校礼聘来的,既然信不过,就让他们走算了,何必抓人啊!”
陈天一听后,便不敢随意抓人,只好亲自找到两位老师,假装训话,说:“奉上边命令,怀疑高志远、方以端两位老师是共党嫌疑分子。但现今查证,却无实据,就不对两位老师作实际处理。作长久考虑之,我奉劝两位老师速速离开墨江”。就这样,使高志远、方以端两位老师免遭国民党县政府的迫害。从这件事中,可看出“段大学士”的机智与同情进步学生的态度。
大画家黄公敌在段继之生前,曾给“段大学士”画了一幅肖像画,这幅画是一笔画成的,据说这幅画很传神,把“段大学士”画绝了,许多人都说这幅画很值钱,其根据主要来自“名画家画名人”这层面。
不过,许多人都没见过这幅画,大都仅仅听说这幅画把个“段大学士”画神了,你传来我传去,想看一看的人多了,就给此画添了些许的神秘。
据说段继之生前多次索画,都没结果。到了1947年11月,段继之突发脑溢血逝世,这幅画才出来面世。
在“段大学士”的灵堂上,段继之的好友黄公敌到了段府,从腰间把这幅珍藏多年的画拿了出来,用火烧了祭奠亡友,这幅画就化作一阵清烟算作人画合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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