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低声说；“死了。”
我一愣，“死了？”
爸爸接着说：“嗯，死了，都好久了。”
我恍恍惚惚不敢相信，王爷爷家的门还在那里，猫眼上方有贴过福字的双面胶印，记得上次看见那里是两只小马举着一个福字，一直没变过。没想到两只小福马却没待过那个马年。第一次尝到人生无常的滋味，无主孤魂一般的站着。
从读大学开始，每次放假回家，碰见王爷爷，总是问我：“九九回来啦。”笑吟吟的、神采奕奕的，或骑在小三轮上，或下楼。看着总是让我忍不住想笑，是个让人开心的人。
小时候，一到中午，我坐在靠自家门一边，兰兰坐在靠王爷爷家门一边，面前一个小桌子，一人两只小碗，一个装饭一个装菜。十二点下班了，楼上楼下的叔叔阿姨爷爷婆婆陆陆续续回来。
“爷爷你回来啦！”“王爷爷好！”
“妈妈你回来啦！”“余阿姨好！”
两个小孩好不开心，开饭啦。王爷爷急急忙忙进门，连脱鞋都不顾，不知着急什么，不一会儿，碗里都盛好了饭装满了菜端上桌，我和兰兰乐滋滋的两个小碗随便吃。王爷爷往往都会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多吃点多吃点，多吃点好。”手上还会再端一个碗，放在我和兰兰面前，哇，里面满满的都是菜。王爷爷叮嘱到：“九九，你赶快吃啊，多吃点王爷爷才高兴呢。”
天知道！王爷爷炒的豆腐干卷卷是我最喜欢的，一小卷一小卷的，像一个个鱿鱼卷，好香好好吃。
老人很喜欢小孩，王爷爷经常骑着老年三轮车，老远就听见兰兰甜甜的声音，大喊：“九九姐姐！！”骑车的王爷爷就笑着问：“九九去哪儿啊。”说的一口标标准准的普通话。
去年暑假回家，听妈妈念叨：“王爷爷生病了。”不知是什么病。
一天下楼，正好碰见，一只手被儿子扶着，另一只扶着楼梯扶手，王爷爷慢慢的走上来，脸肿肿的，就像是一下子长胖了。忽然觉得不应该让自己看到这样的王爷爷，谁不想让别人看到的都是精精神神的自己。我讪讪的叫了声：“王爷爷好，王叔叔好！”一如既往的笑着，“九九放假回来啦，在那边习不习惯啊。”
记忆中的王爷爷，总是带着笑。
前几天，回家碰见王爷爷的两个儿子，明明不是双胞胎，却长得出奇的相像，又像王爷爷，够帅气够温柔。爸爸说，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大王叔叔白头发像是多了，但还是年轻，小王叔叔也是，都是那个年代的帅哥。儿子英俊女儿爽朗、儿媳漂亮女婿实在、孙子暖男一个孙女一个大甜妞一个小甜妞，真是好福气。听说许婆婆想去养老院，当然没能成功。
今年陆陆续续听到了好多人去世的消息，有名人大家，有平凡百姓，有天灾、有人祸，心中不免戚戚然。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不知那种心痛的感觉；从来没有参加过葬礼，没有见过逝者亲人颤抖打皱的手感谢每个来访的客人那样悲伤浓重得化不开似的场景。但今天听说王爷爷去世了，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感觉，失落，哀婉，叹息，还是别的什么？自己也说不清。
人生或长或短，或聚或散，福？祸？人生太无常，东西破碎，就算是能工巧匠修补，看起来也毫无生气，宛若尸首；又何况是死亡失去的，谁也没有修补死亡的能力。抬头望了望隔壁的方向，我不想做一个没有失去就不知珍惜的人。
许婆婆是个固执的人，儿孙都是懂得孝敬的人，会略微凄婉，但都勇敢坚强的继续过着日子。王爷爷，愿你不管在何方，看到这些，笑着，神采奕奕，朝气勃勃。大家都很想你，大家也都很好。
注：
许婆婆为王爷爷的老婆
大王叔叔为王爷爷的大儿子
小王叔叔为王爷爷的小儿子
兰兰为王爷爷的小孙女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03832 )
发表于 2019-12-27 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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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27 14:16
楼主
写作是件好难的事，每次写的时候都会害怕写着写着就偏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