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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2-9 06:3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明天

        一
        我去过四川一次,仅仅一次,就已经情永生难忘了。

        我因为下岗要自谋生路,有人从四川广元把出生不久的小猪贩卖回来,从中可以捞一笔,我也想尝尝甜头,幸而老家在农村,有一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他也看着眼馋,便一拍即合,立马动身了。

        从咸阳上车,车过宝鸡,走的是宝成铁路,一路怪石嶙峋,山峰高耸。这也是铁路史上艰难的一段,李白不是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吗?我却用一张硬座,一包花生米,这青天也悠哉悠哉的上去了。

        但每过一条隧道,心里不免有些震惊,车厢紧挨着岩壁,窗外的巨石仿佛一开窗就会滚滚而入。扒在窗口看出去,真是奇迹,然而那陡峭的山梁上却落了几户人家,炊烟缭绕,倾斜的山坡上竟也有郁郁葱葱的庄稼,宝成铁路的惊奇和这比起来又差了很多。“上青天”可能算是个奇迹,但人的生存可能又是另一个更大的奇迹。我羡慕那些在自己的土地里,流一把汗,耕一份田。就像山顶上那些背影,他们有知足的快乐,勤劳的本性,有苦和你们所不知道的幸福。

        出了陕西,道路愈来愈艰险,火车的哐当声也显得紧张了。车开始顺着嘉陵江一路南下,因为有了江面,视野开阔,心里却欢喜了。这是不同于旅游,散漫的心思也有,但口袋里的钱会越来越少。然而这次却完全不同,因为有生意要做,带有目的性,是赚钱来的。奔波已相当刺激,也算是我江湖人生的历史,然而区别于赚钱,却是另一种逊色一点的刺激了。

        我记得广元车站有一只金色的凤凰,不知何意?但我却把它当成我腾飞的开始。广场的一角就是汽车站,因为要赶去乡下,所以一下火车,我们便跟着人流一起挤了过去。广播里响起四川的普通话,“江油,梓潼方向的旅客,苍溪,阆中方向……”多么好听的名字,我疑心到了童话中的世界。可能因为在家里呆的久了,对于本地的名字早已厌烦,大概生活又全是不如意的地方,也让我早想舍它而去。现在终于出来了,并且还是这么好的一次。那些听不懂的四川方言也就显得格外亲切了。

        “格老子的!”他骂我。

        “做啥子嘛?”他又关心我。

        我们不敢久留,对于路上的风景也不敢过于贪心,因为呆久一天就有一天的费用,做生意还是精打细算的好。


        二
        同行的发小因为没有走出农村,一直在村子里种地养猪,日子紧张,生活拮据,为此,他是非常愿意速战速决。我们在车站买了一笼包子,顾不上坐在那里细嚼慢咽,就赶紧打探消息。

        那几个贩猪回去的也都是本村人,在我们没来之前,他已经侧面打听了,然而嘴上告诉他的也都是胡言乱语,具体哪里的猪好,价钱便宜,是绝对没有说出来的。他倒以为有一点可信,大概几个地址也都牢记在心,此时我们又向当地人做了详细的询问,便觉得可能是苍溪一带,于是,便挤上大巴,直奔而去,等车出了广元,心慢慢的安稳了。

        苍溪会是一个什么地方?比起老家咸阳如何?我心里盼望着。但苍溪我是听过的,再下去就是阆中,三国演义里,那也是张飞厮杀的地方,九死一生为刘备创下三分基业,青史留名。但如今我也来了,我的江山里注定也要有苍溪的热土,我也要为前程做苦苦的奋斗。

        但苍溪到了,一个猪仔都没有。从广元到苍溪,两百多里地已经耗去了我们一天所计划的全部花销。两个人都阴沉着脸,我比他更不高兴。地址是他选的,虽然合资的钱说好了一人一半,但实际我比他拿的多。原因竟是我做了几天工人,有过吃“国家饭”的历史,真值得庆贺。然而钱却花出去了,并且什么也没干。一天眼看又要完了。

        黑暗继续笼罩着,我们谁也不说话,中午的包子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净。他来时心动买了部新手机,还不会用,这会正低着头在那里按来按去。

        “晚上咋办?”我说。

        “只要再不花钱,怎么都行。”他说,

        “吃饭咋办?”我说。

        “吃饭不是又要花钱吗?”他说。

        “那就别吃了。”我把眼光看过去,嘉陵江水映着色彩斑斓的霓虹滚滚而去。


        三
        岸边的台阶上有一群一群的人,不时有说笑声传来。

        “这些人也太幸福了,人家好像没有烦恼。”他跟自己说,我假装没听见,懒得理他。周围又有人的笑声传来,好像比刚才更欢快了。

        嘉陵江边灯火辉煌,水面映着各色的广告牌,琉璃似的光。这是第一次到四川,成都平原的沃野千里我还没有见识过,但苍溪的山清水秀已经让人惊叹了。然而此时,伴随着初来时候的兴奋,也只剩下涛涛的江水声。人群慢慢的散尽,夜也开始像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我饿了,真的饿了。几年来的工作,唯一留下来的就是准时,肚子开始抗议。

        “别让它响,行不?”他终于抬起眼来看我了。
        “哈哈哈!我知道你忍不住,咋啦?饥肠辘辘了!”他又嬉皮笑脸起来。

        “想吃什么?麻婆豆腐,回锅肉,还是川把子,哼!五花肘子,咬一口,肥的流油。”他故意的,拿我的胳膊比划。

        “你再说,我真去!你再说一次?”我生气了,站起来就往前走,偏过头,用眼睛的余光看他有没有动。不到三十米,他追来了。

        “找个好一点的馆子。”

        我诧异的看他。

        “你不是老嘟囔超额了吗?”

        “再超额也不能把你饿了,咱们的工人阶级。走,吃好的去!”他反而跑到我前面去了。

        饭店很多,有富丽堂皇的,五颜六色的灯,有穷酸样的,白色的灯光照着雪白的墙。

        我们选了一家,在拐角,很不起眼。坐下来,他把菜单扔给了我。

        “好好吃一顿,如果再找不到猪仔,明天上峨眉,求佛问路去。”

        “就怕你连峨眉也找不到?我以为下了火车,猪仔就在路边叫卖,你大话说出去了,买不到猪仔,我就把你当猪仔拉回去卖了。”我拿筷子敲他的头。

        菜单却选了回锅肉,水煮肉片,红焖肘子,看他眼睛里飞来一股光,我又换成了素三样。他笑了。

        “别换了,再点一个麻婆豆腐吧,吃不完了还可以打包,明早还能省一顿哩。”

        “我还怕不够吃?”

        菜上齐了。跟小时候一样,他吃的比我还快。我想骂他饿死鬼托生,但没有开口,因为自己的吃相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们是陕西来的,贩小猪娃子?”老板搓着手,一脸油头粉面。

        “你有门路。”我们异口同声。

        “来过几帮人,最后都到青川县去了,那边的猪娃子便宜,有赚头。”

        他兴奋了,赶紧递上烟,恨不得再点几个菜。

        “能不能再具体,青川县哪个镇,哪个村?”他一脸的谦和,奴颜婢膝相。

        “是我小舅子带去的,来回好几次,实打实的事。”

        “那赶紧的,叫啊!趁着这菜还热着。你也别打烊了,一块坐下吧。”

        他表现很好,用不着我接一句话。电话通了,说是马上就到。二三十分钟,一辆米黄色的出租车停在了门口,进来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高高瘦瘦,满脸的疲惫。他跟谁也没打招呼,直接坐下了。

        “贩猪娃子我知道,青川县木鱼镇那边多的是。”

        “哦!对对对,就是木鱼镇,你看你,老埋怨,让我忘得干干净净!”他叫起来了,把眼光瞪向了我。

        “你是猪脑子,记不住地方?”我嚼了一块肉,感觉是他的肉。

        哦!木鱼镇,害得我跑这么远。走吧,还有二百多里地,气愤的是,还得折返回走。多钱都得回去,只要能拉上猪仔,于是我们又出发了。


        四
        米黄色的出租车在四川的高速路上飞奔,时间是凌晨三点。感觉他开车很好,我睡着了,但不踏实,随着汽车刹车刺耳的尖叫,我的头硬生生的朝前座的靠背撞过去。嘴角的口水变成了血。我疑心翻了车,睁开眼,自己还是坐着的。他倒没有睡,不过跟我一样,抱着脑袋,司机可惨了,脸上全是血。转过血糊糊的脸来,反倒问起我俩有事没有?

        “我一回头,看你眼睛闭上了。你开几天车啦,是不是想把我俩留在四川?”发小气急败坏的骂他。

        哦!他跟我一样睡着了,这个司机真是。我的头嗡嗡作响,想发火,却语无伦次。他把车迅速开到匝道上,打了双闪。

        “歇一会,歇一会,太困了,我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换班的司机给老妈子过寿,没人替换。”他嘴里嘟囔着。

        “你就不能歇一天,你看这点钱挣得,差点要了小命。”我吼叫着。

        “没办法,单位下岗,我包人家车,每个月都有份子钱,老婆娃娃要吃要喝呀!”

        同命相连的人,我不再言语了,四川不也是我的第二战场吗?我来此做甚?还不跟他一样提着脑袋,拼了命,想赚点钱回去。口袋里的本钱都是借来的,等我回去还能剩多少?谁知道呢?他不已经在流血了吗?我的血也出来了,满嘴都是。它堵住了我的气愤,却蹦出关心的话来。

        “赶紧看看,伤哪儿了?”

        “不碍事,额头蹭破了皮,流点血好,这下清醒了。”他似乎笑了。

        “快洗洗去吧!”发小也开口了。

        后备箱里有水,我帮他浇在头上,虽然是八月份,但山里的夜晚像二月。他打着冷颤,哆哆嗦嗦。

        我们再也不敢让他继续开了,就在路边说起话来,疼痛加疲惫,撑不了多久,三个人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我们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九点钟了,距离青川县还有一半的路程。他还是那副德性,一有精神便大大咧咧起来,汽车跟他一样,在高速路上开始咆哮。

        快十二点的时候,我们到了青川县木鱼镇,镇上逢集,有点人潮涌动。背后就是山峰,悬崖坐在屁股下面。我们无心留恋这样的美景,满脑子都是猪仔。他带我们去找以前见过的代办,人都不在,出去给客人收猪仔了。其中一位主妇却很是热情的给我们介绍了另外一个,他人刚回来,这会正在家吃午饭。我们飞也似的扑过去,就在街头,顺着一条很窄的楼梯上去,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光着上身,正呼哧呼哧的吃得满头大汗。还没等我们开口,他就说话了。

        “上午刚走了一车,我手上还有一车,是给陕西朋友预留下的,他昨天刚走,估计这会到家了,说好了三天后再来,刚才二嫂子打电话了,就把这车让给你们,等他来了,还有。一个猪仔提十块,行了,等我吃完饭就去装车。”

        他说着吃着,嘴里的米粒和菜屑喷的满地都是。嘴唇上一层红红的辣椒油。

        “不是一只猪仔七块吗?”发小显得很老练。

        “涨了,早涨了。三天前都已经九块了。这两天猪仔少的多了。不瞒你,有些从湖北运过来的,再买到你们陕西去。反正你们也是做买卖,我就实说了吧!当地早就没有了,都是猪贩子搞来的。”

        “信我的吧,赶紧,要不还得涨价。”他又补了一句。

        “现在,车是现成,刚从湖北回来。装猪的笼子刚洗干净。”他又说。

        我们好像没得选择了。

        “九块。”他说。

        “就这个价,下午装车,你联系司机,陕西咸阳,运费要合理。”我拿眼狠狠地瞪他,手上比划出一个八字。他假装没看见,真是蠢透了。

        “行。”

        代办倒爽快地答应了,不过听了叫人生气。

        因为事情成了,也因为有了装猪的卡车可以拉我们到目的地,出租车可以回去了,司机这会让人很想笑,我们谈生意的时候,他在诊所里把自己包裹的像一个阿拉伯人。我们握了手,依依惜别。当然,他的车费,我们给的也让他很满意。


        五
        卡车司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三点了,我们没有去吃饭,一直守着代办,因为总不信他,况且猪还没有见到,怕他又变卦,没话找话跟他说,听他天南海北跑江湖那一套。他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看阵势显然已经是师父级别的人了。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嘴上功夫。

        终于,红色的卡车停在门口,跳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哦!小峰。”发小惊呼起来,跑过去拉住他。

        “要你的电话,早该要你的电话了,真该死,我却疏忽了,害我们跑到苍溪去了。”转过头又对我说。

        “他已经去咱们村好几次了,那帮人贩猪第一次就是他引的路。我糊涂了,忘了问号码,想着不一定会来,想着下一次见他,却耽误了。”发小有点捶胸顿足。

        “我去了湖北,这几趟都在湖北跑,他们叫了别的车,陕西我再也没去。”小峰憨憨地笑着。

        我们开心多了,有了熟人。拉过他到一边,悄声问现在的行情?此人是否可靠?猪仔的事是不是属实?等一一兑现,觉得没有什么异样。提成的钱是涨了,猪也都是湖北过来的,当地也有等价钱误了出售的主,但猪确实少的多了。他一再摇头,说我们来的晚了,可能到了末期,做下来可能是赔钱的买卖。但也有不确定,因为这些猪仔都是湖北过来的,比起当地的猪绝对好一些,说不定会买个好价钱?那就干吧,再犹豫黄花菜都凉了。

        我们到达了他们说的畜牧站,是距离木鱼镇几十公里以外的另一个镇子,天已经黑的一塌糊涂,街上依稀的光,冷清的寂静。群山隐隐约约显出它高大的轮廓。星星却没有,空气有沉下来的孤独。但满圈的猪却让我们欢喜,一个个哼哼唧唧,活蹦乱跳。来晚了,真的来晚了,猪喽!让你们久等了,摸着猪仔,恨不得抱起来。他有养猪的经历,抓一只提在手里,猪的身体扭动,嘴里叫唤着,看出来很结实。我也靠过去,会意似的碰碰他,他没有理我,弯腰去抓另一只猪仔。

        数了数目,对着卡车上的笼子,一个不剩,全装满了。挑出小的,病殃殃的不要,那些争先恐后的欢实的猪仔都成我们的了。发小一脸的隆重,此刻是我见过他最认真的一次。记着算着,算着记着,因为猪大小不一,因为猪有白有黑,每一只便有自己的价目。一个一个看它们进了笼子,我们的心也放在肚子里了。断断续续,又有背着竹篓赶过来的村民,细问他时,都已经爬了好几座山。这是听了有大价钱,天黑之前就急着动身,然而无非也就是多了十几块钱。等我们收了他们的猪,很高兴的样子,一转身,便消失在黑色的山峰里。这就回去了,又是好几座山的路程,比起他们,我又觉得自己狗屁不是了。

        这样折腾着又到了后半夜,肚子开始造反,昨晚的回锅肉在肚子里早就不见了。他从车上跳下来,前前后后已经数了三遍了。

        “你烦不烦,你再数下去,猪跟着都会了。”我饿的想咬人,就骂他。

        “这次不差了,走走走,吃饭去。”他终于发话了。

        已经一天一夜了,我的腿有点打飘。听了他的话,就急忙往外走。没走几步,他又停住了。

        “不行。猪怎么办?一会回来万一少一只,算了,你一个去吃,我留下来看车吧。”

        司机因为后半夜要开车,这会倒在宾馆的床上打呼噜了。代办拿了钱,也早就无影无踪。看着他一脸的疑虑,我有点恨了,这猪搅的人连一顿饭也吃不安稳。但车还是要看的,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叫,我迈出去的步子也不想停下。

        “还是你去吧,替我吃,庆贺一下,我们的猪装上车了,但愿是个开门红。”

        “喝杯酒,替我倒满。”他把身上的包扔给我,那里面剩下的可是我们俩的全部家当了。

        “别心疼,大吃一顿!点好的,把吃剩的菜给我带点。”

        我突然感激他来,他比我大一点,我们从小一起淘气,一起闯祸,后来又一起上学,小时候家里都穷,有什么好吃的他都跑来找我。我也一样,有一年我们俩个实在馋的慌,他用篮子装了自家的鸡出来,我们在野地里用火烤了。待我还没有消化掉鸡肉,他差点就被他妈五马分尸了。但他还是乐呵呵的,摸着我的肚子说值了。我们也闹过矛盾,都是做事意见不和,但很快又好了,而且有点日新月异,每一次矛盾之后,感情却更铁了。

        我又不想去了,我不能去吃独食,而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那是畜牧站,除了猪,还有猪屎。

        他看出来了我的不情愿。

        “去吧!我就知道你优柔寡断。你的肚子饿不起,你是个富贵命,全凭你保佑咱们了。吃好喝好,才能干好,最后一顿,你替我好好尝尝四川的味道。”他笑了,转身上了驾驶室。

        “我这个手机还没有学会呢?吃完回来教我。”他隔着玻璃,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

        那顿饭我吃得难受,很不是滋味。我就要了一盘菜,回锅肉。我给老板加了钱,嘱咐他多炒一点肉,端上来的时候,我给自己的碗里拨了一小半,青菜多一些,肉仅有两三片。我就着米饭,狠狠地吃了两碗。没有喝酒,尽管喝的是水,但我也给自己做了深深地祝福。

        打包回去的时候,天上已经是璀璨的银河了。星星很亮,跟我的家乡一样,我看见它们已经有几十年了,往后的几十年里我还要继续看着它们。但我一定是幸福的,就像现在的四川,群山隐退,多少高山险峰都在这平静的夜色里,沉默在天籁之音中,享受难得的宁静。我想明天一定会好,我们的猪仔一定可以买个好价钱。也许过几天还会再回来,我们都希望着,还有他,要不还没等我回来,就已经在驾驶室里睡得满脸笑容,并且流了许多的口水……





评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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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20-2-9 09:52 | 只看该作者
一个短篇,沙发学习了。
3#
发表于 2020-2-9 09:57 | 只看该作者
有希望就是生活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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