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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曾经沧海
旺发右手拎了个蛇皮袋子，左手拖着畏琐的儿子山贵，一老一少一路无语，像两个木偶在挪动。两个“木偶”挪到刁老师房门前，旺发犹豫一阵，终于扬手敲响了房门。
山贵经历了“黑色六月”，遗憾的是成绩也很“黑色”——他成绩差考不上大学。旺发本想让山贵跟着自己捏泥巴种阳春算了，在他看来，现在一个初中生和一个大学生闯荡社会，却很难断定谁的兜里塞的钱多，读大学也只能证明你在教室里多坐了几天，除此又有啥意义呢？旺发很惘然。可山贵的舅舅却沉着脸说，我就不相信多读几句书会撑坏肚皮！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别把孩子给误了，还指点县城一中的刁老师教复读生利害得很，什么样的木头到他手里都能雕刻成一尊灵光菩萨，山贵复读一年保准能考上一所好大学，于是旺发就信了，寻踪觅迹找到了刁老师的家。
房门开了，刁老师习惯性地扶了扶茶杯底厚的眼镜，一脸的惊诧——他压根就不认识旺发。
费了好大的劲，旺发才结结巴巴说明来意，脸上就趴着苦相。刁老师早年也是从山沟里滚爬出来的，深知山里孩子读书的艰难，见旺发父子这般模样，就动了恻隐之心，答应收下山贵复读。
旺发满心欢喜，连忙打开手中的蛇皮袋子，往地上一倒，就从蛇皮袋中倒出一溜“干”字辈的东西——干笋片、干蘑菇，还有几条小指大的干泥鳅。
刁老师脸就有点胀红，立马正色道：“别这样好吗？要说请客送礼，上酒店吃顿饭也千儿八百块，你请得起送得起吗？”说罢抓起东西，一骨脑往蛇皮袋子里塞。而旺发呢，一挺身横在刁老师面前，则拼命往外掏，两人你抓我推如打架一般，彼此竟弄得气喘吁吁。
这下惊动了刁夫人，她从厨房里拱了出来，冲着刁老师说：“人家大老远捎点东西来，你就吓成了缩头乌龟，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你死命不收，人家会怎么想，还以为我们摆阔显贵看不起乡下人！白教了这么多年书，这点道理都不懂！”边说就边顺手拎过蛇皮袋子，径直进了厨房。刁老师打个激灵，细一想，夫人说的并无道理，就有点赫然地对旺发说：“下不为例哟！”
旺发经常来城里看儿子，当然也经常来刁老师家里串门，手头总不会放空。正月送腊肉；端午送棕子；中秋送月饼……旺发和刁老师总要你推我挡唱一回“二人转”，相持好久让旺发的东西出不了手，刁夫人总是适时来解围——从四只僵持的手中把东西拎走。刁老师无奈，只得改变口吻：“以后你一定要送东西也不要送这么多！其实我们家也不缺少这些东西。”
开初受了人家的礼，刁老师像做了一回偷牛贼一样不自在，晚上像条半死的蛇滚在床上翻天覆地睡不踏实，弄得夫人也睁着眼睛陪着他熬夜。终于有一晚刁夫人撑不住发火了。“你算个啥角色，是局长还是县长？还不就是个吸粉笔灰的教书匠！你廉洁你正直，别想象得那么丰富，定不了你的受贿罪，你根本不够格。别人金山银山都要，你……你再嘟哝，我把东西丢粪坑里去！你看我敢不敢？”
刁老师哑了，渐渐地规矩了。
以后旺发再送东西，刁老师干脆装聋作哑不表态，全由夫人来处理，晚上睡觉，刁老师再不嘀咕，亦没有丝毫睡不着的感觉，朝床上一倒就挺睡过去，呼噜声如打雷一般，一直吼到天亮。
翌年中秋节又到了，刁老师心里空落落的，总感觉到有啥事没办妥，闷了半天就问：“怎么回事，旺发已好久没来我家了？”
“你问我，我去问谁呀！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刁夫人把刚从商店买来的一个月饼掰开一块递给刁老师，说：“山贵不是考上了什么农大了么，人家还来？”
刁老师噎得胸口发胀，好久无语。晚上，刁老师又失眠了……
规矩（小小说）
大学生王娟刚到宣传部做办公室工作，第一次跟随部长到市里开会，就闹了个大洋相。
部里的小车停在县委大院门口，车门洞开，有三人其中还有两人是胖子钻进了后排，三人坐定后就等着部长出现。王娟提个公文包走出来，见司机身边那个座位空着，一弓身就坐了上去。先上车的三位朝王娟觑了一眼，皆不吭气。
部长终于走了出来，见司机身边那个座位被王娟占了，迟疑了一下，就往后排拱。
“部长，还是坐您的老位子，坐前排！”司机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声。
“部长，坐前排！”后排坐定的三位汉子也鹦鹉学舌般齐声齐气地跟着嚷。
王娟傻怔一会，猛地感觉到自己有鸠占鹊巢之嫌，就立马退了出来，恭谨地把部长让进了前排，自己仄着身子往后排挤，很赫然地嵌进了三位汉子的夹挤中。
部里的同志都称赞王娟这孩子应变能力强，会办事。
若干年后，老部长因身体原因，提前退居二线，交“大印”时力挺把王娟扶上了部长这把交椅，王娟就跟着变成了“王部长”。
某日，新上任的王部长要到市里开会，小车停在县委大院门口，车门洞开，后排鱼贯般挤上四个人，前排司机身边那个座位却空着。王娟见状，大声说：“挤什么挤，前排还有座位，为什么死劲往后排挤？”
“王部长，那是您的座位！”先上车的四位不约而同地说。
“我的座位？”王娟显得困惑，眼睛盯住后排那四位说：“部里的小车什么时候把部长的位子固定下来，前排的座位就一定要部长大人坐？这规矩是谁定下来的？”
大家面面相觑，皆哑然，这个问题不知该由谁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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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曾经沧海 于 2010-6-5 15:43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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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3 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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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3 0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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