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找牛"

杜官恩 · 发表于 2020-4-13 16:10

本帖最后由杜官恩于 2020-4-14 06:36 编辑

小小说

               "找牛"

      "辗米啦，碾米啦……明天要开始抽水了，今天要碾完。不碾的话要等下个月啦……"大清早，村里的抽水员沿户叫喊。声音后面便是一连串的响动:拉亮灯的，牵牛的，开鸡笼门的，安板车的，装谷子的……
      一个抽水员怎么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做到瞬间扰动村庄？都是为了节约几十块钱和半天时间。
      这是村里给农户谋的一点好处。村里有现成的抽水设备，一千多块钱买了台碾米机。换个皮带方向，耕动一下电动机的松紧，简单之简单，就解决了大几十户的碾米问题。碾出来的米虽然和糠壳碎米混在一起，但庄户人家农闲坐不住，风筒风一阵，筛子筛一阵，整出来的米一样光亮干净匀称。
      陶泗亮的母亲在房外高喊，"亮子，快起来。赶紧拖谷去排个队。你装板车，我去跟你牵牛。"
      "知道了。"陶泗亮迅速从床上爬起来，三下五除二收拾好。母亲将牛牵来时，他已经将轭头张开了。牛直接往里一钻，套紧。吆喝了两声，扬起鞭子吓唬了两下，牛就抬腿起步了。他的牛是头牯牛，年轻有力气，走路得儿得儿特别带劲。
      陶泗亮这一套动作麻溜熟练，没有一丝多余。单从这上面看，他是一个好庄稼把式。可惜，他父亲离世早了点，母亲多病，家里积蓄不厚，三十好几了一直娶不上媳妇。不过，人们看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错，不像是没有媳妇的人，所以都在背后议论过他许多次。
      等陶泗亮驾着牛车赶来辗米屋，前面已经有些主儿了。多是男人在搬谷包垒堆，女人则牵着牛在旁边等。等一会，男人们守堆，女人们就会牵牛去放。
      陶泗亮解下牛枙头，放开了牛。这里没有树没有桩，没地方系牛。还没开始下谷包，他的这头牯牛就开始往母牛身边蹭了。
      有女人急忙护紧自已的母牛。有男人一边帮忙驱赶牯牛一边调侃陶泗亮，"哎哎哎，陶泗亮。你的臊牯子又作臊了！"
      陶泗亮也不理，只是笑一笑，继续搬谷。有女人在场，插科打浑的话他还是说不出来。
      陶泗亮的牯牛被赶开了，跑一截路吃几口草。
      "陶泗亮，你的牛跑了。"
      陶泗亮看了一眼牯牛。牯牛是顺着一段堤跑的，跑得不远，还看得见。他坚持垒好了堆，数清了包数，交待给旁人帮忙照看才去找牛。
      早晨的村外有白雾，草尖上有露水。空气也清新，青草也鲜嫩。对牛来说，具有很强的诱惑力。陶泗亮料定牯牛不会走远。
      然而，他顺着牯牛走的方向走了很远，努力在雾里辨认，在堤坡上树林里睁大眼睛搜寻，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他不由得嘀咕，"还稀奇呢，这么眨眼的功夫就丢了？"
      平时他也在这里放过牛，也会将缰绳搁在牛背上，坐在一旁歇息。不过，一般都是四方亮堂，一眼能瞥见牛在哪里。有雾的时候就不能大意，距离牛二十多米就得跟上去。
      今天的雾比平时大。稍微远一点，树就只能看见一丁点影子，树影密的地方是白呼呼的一片。人走过时听得到脚步声看不见人。如果你想故意躲着，只须不吭声就能做到。
      陶泗亮看不到牛不免有些着急，他害怕这头牛丢了。折财不说，田还没法种了。
      急匆匆地走，陶泗亮希望在他走的路上能碰到一个人，好问别人看没看见他的牛。他也知道，草多的地方，能放牛的地方，一般都是偏角落的地方，碰上人的希望不大。
      偏偏，事情出人意料。陶泗亮不仅碰上了人，还碰上的是个小媳妇。这小媳妇不是别人，正是他有时候半夜三更幻想的对象。
      小媳妇坐在白雾中的树丛里，半隐半现。如果不喊他，陶泗亮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她。"陶泗亮。"
      陶泗亮傻头傻脑地说，“你怎么在这里？刚才不是在碾米屋那儿吗？"
      "我也是在找牛。"
      "你的牛也跑了？"
      "是啊。"
      "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不去找牛？"
      "你是不是傻呀？"
      "怎么啦？"
      "牛为什么跑？"
      "为一口好草呗！"
      "你的牯牛跑，还会为什么？"
      "对了，为找母牛！"
      小媳妇咯咯笑起来，"我的牛就在那边，所以你的牯牛不会跑远。"
      小媳妇的牛是头母牛。说不定，此时两头牛正欢快着呢，只是他们看不见而已。
      同样，周围的一些生灵也看不到他们俩会干什么。
      仿佛受到环境的刺激，小媳妇的脸开始泛红，想爬起来跑开。
      容不得陶泗亮想明白是什么理由，他就一把抓住了小媳妇的胳膊。他受的刺激比小媳妇大得多。小媳妇毕竟有阅历，环境时间火侯之类的经验丰富。
      陶泗亮在小媳妇面前就是条蛮汉子，跟他喂养的牯牛一样，显得一点知识都没有；手忙脚乱，不知道劲道怎么使。
      小媳妇也不是真心想跑，本想“欲擒故纵”，表露一下人性的情趣。不想，碰上的是一个毛头小伙，不谙世事。如果一味的矜持，到手的鳊鱼就会变成咸鱼。
      就这样想着，被陶泗亮一拽就顺势钻进了陶泗亮的怀里。陶泗亮哪里经得住这种场合，这种撩拨？
      小媳妇一边承受着陶泗亮的鲁莽，一边悄悄用手卷开垫在俩人身下的塑料垫边缘，扩大面积……
      时间不久，雾气散开了。
      陶泗亮的眼前开阔了很多。他的那头牯牛和小媳妇的那头母牛都在安静的啃草。
      他们不知道两头牛在一块儿做了什么。同样，人们也不知道陶泗亮和小媳妇在一块做了什么。
      雾散后，有人看到他们两个，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的回答都是，"找牛！"
      于是，"找牛"便成了这个村子里的暗语，都知道是什么意思，都心照不宣。有时候还可以当着一道测试题，问你懂不懂"找牛"的意思，你回答不上来就不是这个村子的人。                （完）

遗忘之城 · 发表于 2020-4-13 19:16

读一半时，觉得这是一篇质量上乘的小说。可是读完后，很可惜了。当然，只是个人看法而已。
为老乡的执着加分点赞。

潭边老桑 · 发表于 2020-4-13 20:15

同意楼上点评，传其他同志阅。

临沂风铃 · 发表于 2020-4-13 22:24

很有乡土气息的一篇小说佳作，问候老师

冰峰雪鹰 · 发表于 2020-4-13 22:39

建议楼主将小说人物“陶斯亮”换掉，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临沂风铃 · 发表于 2020-4-13 22:48

小说的开头很有味道，充满了烟火味

杜官恩 · 发表于 2020-4-14 06:38

冰峰雪鹰发表于 2020-4-13 22:39
建议楼主将小说人物“陶斯亮”换掉，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已经换了，一不小心就巧合了，谢！

		自动登录	找回密码
密码			注册

[原创] 小小说:"找牛"

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