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滦河红鲤 于 2020-4-29 16:22 编辑
上世纪六十年代，从农村长大的我有幸来到城里上大学，那真一件是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班里大多数男同学都游刃有余地找上了自己心仪的对象，而我却因性格内向，一旦遇到异性便赧颜不已，因此，自己不会找对象，这可咋办？有道是，你若精彩，蝴蝶自来。于是，就重新确定自己的奋斗目标，勇敢地挑战自我，心无旁骛地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来，力争当一名成绩超群的学霸。也许，那个“美丽的蝴蝶”见我不安于现状，有上进心，在我尚未成为学霸之前，就欣然飞到我身边来。 一、相亲 当我向着自己重新确定的奋斗目标奋勇向前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我即将升入大四的那个暑假，我回故乡度假，本村的三婶主动给我介绍一位农家女——玉香。我饶有兴趣地问：“三婶，这个姑娘是您啥？哪个村的？”她告诉我：“这个姑娘是我的外甥女，是石王庄村的，离咱们村不远，才18里。” 相亲那天上午，三婶领着玉香来我家。蓦然间，让我眼前一亮：亭亭玉立高挑个儿，粉嫩脸蛋尖下颏，正是我喜欢的菜。而我与玉香相比，形象上形成很大的反差。可是，她竟然欣然同意了。当时，我难以释然地问她，玉香，你选对象的标准为啥这样低调？她轻描淡写地对我说，我最欣赏你这个有文化的大学生。虽然你长得不够阳光帅气，但我并不介意。 二、初恋，在希望的田野上 相亲成功后，心存成就感的她美滋滋骑着自行车回娘家了。她走了，就把我的心也“带走”了。常言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3日后，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寂寞、孤独和思念，决定去找她。彼时，我家穷得还没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自行车，无奈，只得步行，虽然辛苦，但也甘之如饴。此外，在那年月，还没有手机，没法与她沟通。在这种情况下，我脑海里灵光一闪，何不利用这个“无利条件”贸然而去，也可以给她一个惊喜。
首次去她家，在距她家尚有一公里远时，恰遇一个三岔路口，让我彷徨不已，不知走哪一条路？这时，我非常期盼有行人由此路过，也可以问一问，但，令我失望的是，百无聊赖地等了一袋烟功夫，竟无一人过往，急得我不时地极目四望。这一望，可不消说，竟然使我眼前放光，在离我不太远的万绿丛中发现了一点红，仔细瞭望，方知是一位身穿红色半袖衫的女孩。她手中挥动着一把锄头，正在锄红薯地的草，极像玉香。顿时让我喜出望外，欲呼唤她，又怕搞错。心中暗想，还是向前再走几步吧！等看清“庐山真面目”再说吧！
在我匆匆向前走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每向前一步，就靠近她一步。离她越近，越便于辨认。最后，终于看清楚了，才忍不住地喊她：“玉香！”她抬头一看，瞬间怔了，睁大惊喜的秀眼惊叫：“呦！怎么是你？快歇会儿吧！”“不！我不累。”我怡然自得地回应。
当时正值上午10点许，骄阳似火，万里无云。在她粉嫩的脸颊和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我看她干这样的累活儿，心酸的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急忙从她纤细的手中“夺”过锄头，关照体贴地说：“你快到那边树下歇会儿去，这点活儿我替你干！”倔强的她表情严肃地反对：“我不，我要跟你在一起。”随后，她又一脸认真地提醒我：“这块红薯地是我家的自留地，你干活可要认真点儿，如果敷衍，我可饶不了你！”我胸有成竹地回应：“请你放心，我在家跟父亲在一起干过这种活儿。” 我虽然表态很严肃，但在锄草时，却总是时不时地窥视她的娇容，一不留神竟然将一颗鲜活的红薯秧子给杀了。这一丢人现眼的现象被眼尖的她发现了，立刻变了脸，气不打一处出来：“你看你，眼睁睁地把一颗鲜活的红薯秧子给杀了，多可惜呀！”说时迟，那时快，动作麻利的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赏”了我一脚，正踢在我的屁股上。
我痛得“哎呀”一声，用手摸着屁股，强忍剧痛，戏谑地逗她：“踢得好！踢得舒坦！”她看我痛得呲牙咧嘴的样子，心疼得急用软绵绵的手摩挲摩挲我被她踢的那块儿，愧疚地安慰我：“对不起，我就是个火爆脾气，只要一来气，就不由自主啦！要不，你抽我两个嘴巴！”一边说着，一边把遮在右脸颊前的秀发捋在耳后，一动也不动地亮给我。她的真诚打动了我，当时我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我可下不去手。要不，你让我地亲一口吧！”“呸！你放肆！还没领结婚证，你就有这种‘龌龊’的念头，恐怕还早了点儿。我今天就再惩罚你一次，让你也长点儿记性！”她边说，边抡起雨点般的双拳锤打我的胸部，这才算出了她心中的一口怒气。
后来，她仰脸看了看骄阳，说：“快晌午了，咱俩该回家啦！”随后又无限感慨地补充道：“呦！今天上午怎么过得 这么快？我还没觉得累，就到晌午啦！”我接过话茬，俏皮地逗她：“这就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看来你还挺幽默的。现在，咱俩啥也别说啦！快跟我回家吧。”她话音刚落，我俩就如黄梅戏《天仙配》中的董永和七仙女似的，情侣双双把家还。
三、接受未来岳父、岳母的审查 当我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我的心立刻忐忑起来：这次去她家，非同一般。我认为，首次与未来的岳父、岳母相见，好有一比：就好比进入职场、职面试一般。考官就是未来的岳父、岳母。他俩要对我进行深入细致地审查：包括长相气质、举止言行……也好给自己的女儿把把关。常言道，学艺敬师傅，爱妻敬丈母。此番去她家，一定要尽我所能好好表现一番，争取一帆风顺地通过二位高堂这一关。
在旧社会，初次与二位大人见面，时兴磕头；现在新社会啦，昔日的老一套已经过时了。而今，我要与时俱进，首先向二位大人恭恭敬敬地鞠一个90度的大躬。然后再尊敬礼貌地向二位大人表示亲切地慰问：“伯父、伯母，您们中午好！”争取一帆风顺地通过未来岳父、岳母这道关。
我进入玉香家后，看到全家人的个个脸上喜笑颜开，同时也为玉香找到我这样男友而感到骄傲和自豪。唯独在未来的岳父脸上写满了不悦，和他在一起待了足有两个小时，却没看到一丝笑容。后来，我回校后，百思不得其解，急想与玉香沟通，马上给她写信。
10日后，她复信了，字里行间写到：亲爱的顺，我父亲之所以没看好你，只因他心中也有自己的苦衷：你走后，他毫不隐讳地对我说：“丫头，你找的这个对象，个子不高，瘦小单薄，没多大力气，连一口袋粮食也扛不动，还不如你哥有劲呢！如果你嫁给他，恐怕连饭也吃不上来。”而我的看法与他完全相反。于是，我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他：首先把你夸了一番，说你是个大学生，就现在来说，像你这样的大学生在你们村，那真是百里挑一的小伙子，因此我就乐意跟你在一起。爸，您说他个子不高，瘦小单薄，没多大力气，这个不假。可是，他将来干的工作，并不是凭体力，而是凭脑力。在办公室里写写画画的，力气小也不是问题。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道理。就拿我哥来说，他虽然有体力，扛一口袋粮食是没问题的，但是，他没上过一天学，没文化。如果让他写封信，那就不行啦！就写信这件事，如果让一个正在大学里上学的张顺来写，那就像张飞吃豆芽儿——小菜一碟儿。爸，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呀！他听了，脸上的褶子也如初春的菊花一般灿烂。当场就快人快语地对我表了态：“丫头，看来你说得有理！以前，都怪我没见过世面，眼光短小，不管看啥事，总是用咱们庄稼人的那一套去看，那是不行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现在，我真的想通啦！你既然乐意嫁给他，你就跟他去吧！只要你俩不生气打架，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我就放心啦！” 我看着他脸上笑意满满的神情，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心存感激地说：“老爸，你的思想转变得这么快，真了不起。谢谢，老爸！” 四、一双布底鞋 半月后，我带着相亲成功的喜悦返回学校，那天，我惊喜地收到玉香给我寄来的一双布底鞋。这双鞋是她亲手所做，千层底，青布帮儿，鞋底儿纳的针脚又密又匀，横看成行，竖看顺线。穿上一试，嘿！不大不小，正合适。让我惊叹不已。也许有人难以释然地问我，因何这般惊叹？原因是这样的：从小到大我穿的鞋，都是母亲给做，她做鞋时总离不开与我脚大小一致的鞋样儿。这个鞋样儿由两张纸剪成：一张是鞋底儿，另一张是鞋帮儿。让我感到奇怪的是，玉香来我家相亲那次，她并没向我的母亲索要我的鞋样儿。这时，我猜她一定在我不经意中，悄悄地留意我脚上穿的那双鞋的大小啦！因此，才有今天这样的效果。这正是： 玉香姑娘就是棒， 做鞋不用找鞋样， 仅凭两眼细端相， 穿在脚上不走样。 在没有鞋样儿的情况下，仅仅凭着她的一双慧眼，就能做出一双适合我穿的鞋来，真乃心灵手巧也。
在那“一穷二白”岁月里，玉香也和我家一样，在没有缝纫机的情况下，全凭着一双手做鞋，真不易！为啥这样说呢？ 小时候，我亲眼看见母亲给我做布底儿鞋的情景。母亲给我做布底儿鞋时，可费事啦！首先要备料:先打夹纸，捻麻绳。然后再粘鞋底，纳鞋底。尤其是纳鞋底这活最累人。纳一个针脚都不是轻而易举的。当时，我看到母亲在昏黄的煤油灯下纳鞋底，心酸的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下来了。这时，让我联想到玉香给我做这双鞋底时情形，不也像母亲那样辛苦吗？尤其是玉香的那双手，是那样纤细柔软，岂能禁得住如此痛苦的折磨，想到这儿，心疼她的眼泪“刷”的涌出了眼眶……我喜欢这双鞋，就如喜欢玉香一样。因此，格外珍惜，更舍不得穿它。又精心地把它包裹起来，妥善保存。当我想念玉香时，就把它拿出来，看一看如见其花容，摸一摸如抚摸其玉体，最后把它紧紧贴在心窝上，闭上眼睛回忆起一见钟情时，那令人难忘的美好浪漫的情景就如回放视频似的，浮现在我的视线中，那种甜蜜的思念让我挥之不去，难以自拔。 五、相扶相携走完余生路 婚后，我语重心长地向她敞开心扉，玉香，你对我这样好，我永远也忘不了。婚后，我一定对你好。她一听，唏嘘不已，睁大惊疑的眼睛问我，你打算怎么对我好？我对她畅所欲言：“我要对你好，把你当‘领导’，‘领导’下命令，‘下属’定服从。你让我上东，我不敢上西；你让我打狗，我不敢打鸡。在林林总总的家务事上，决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她听了，怒从心中起，一脸严厉地训斥我：“张顺，我最讨厌那种光说‘漂亮话’，不办‘漂亮事’的人！今后在平平淡淡的生活中，我对你的要求是这样的：不但有担当，而且还要有责任。你说100句‘漂亮话’，也不如踏踏实实地做一件‘漂亮事！’现在，姑奶奶将拭目以待，看你今后的表现喽！” 如今，我79岁了，她小我两岁，婚龄已高达50多年啦！在情感的旅途中，能取得这样可喜的成绩，让我欣慰不已！但是，在成绩面前，绝不可沾沾自喜，忘乎所以。因此，我要趁着“夕阳无限好”的今天，决心与昔日的恋人如今的老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不离不弃，相扶相携地走完余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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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29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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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29 16:35
楼主
:handshak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