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隐 于 2020-5-7 21:12 编辑
跟友聊天,忽然想起,我的不合群是从小就是。发现自己这样独,也试图改变,所以长大后其实一直想合群,但合着合着就想独来独往。
小时候就喜欢独来独往。女孩们过家家扮小姐丫鬟,我嫌腻歪。有时候跟她们玩踢口袋,三个对我一个还玩不过我,她们叽叽歪歪,我就不玩了,没劲。我一个人像只流浪狗在村子里到处翻人家的垃圾堆,找一些“宝物”。记得找到过绿色酒瓶碎片,放在眼睛上世界就换了人间。还找到一个速效救心丸的小药瓶,我搓了泥球放进去说是仙丹。还找到一个飞机小模型,爱不释手。这些“宝物”都放在一个铁盒子里,那是我的百宝箱。
不爱跟同类玩,我像假小子一样跟男孩一起爬树,玩弹弓,吹硬币,踢球,扣坨子。。。就连踢毽子都跟男孩比着踢。他们不会叽叽歪歪。 从小也不爱哭。一年级时同桌是邻村双胞胎女孩,写数学作业怎么都不会,我就一遍遍教,还是不会,然后她就一直哭。我就气,哭什么哭,哭有什么用!后来才知道她们姐妹俩的遭遇,被邻居二十五岁的男生性侵了。这让我长大后,心里多出一份把别人的行为自觉合理化的共情之心。
那时乡下有露天电影,本村的看了,到了其他村子放映时还想看。家里人都不去,八岁的我跟着邻居大孩子后面就去了,散场后大家都急着回家,我在黑暗中脚步如飞跟着邻居姐姐。还是跟丢了,忽然感觉不对,熟悉的说话声来自对面的人,意识到自己走错了立马飞奔过去,才没有跟到其他村子去。
夏日炎炎,午睡的人们和午睡的狗给出一个宁静的村庄,我是到处流窜的那个。独自跑到河边的草甸上,阳光刺眼 。更刺眼的是草甸上铺满的黄色小花,在阳光下闪着油画一般的藤黄。小河水在脚下缓缓流着,周围是绿色的田野,草木散发迷人清香。我坐在其中,小人儿心里因爱此刻的美又因语言匮乏不知该如何描述,爱得无语又不知所措。
你知道倒立时眼里的风景有多美吗?现在我依然说不清,只能说太像梦了。我常常一个人去田野草甸上游荡。把双脚倒立搭在大树上,视线里的平常风景都像有滤镜。而每一朵小花,和长着好看叶子的蒿草,都会引领我走向树林深处,一路探险下去。
秋天里,八九岁的孩子,一个人漫山遍野地跑。田野是个大宝藏,钻进玉米地谷子地高粱地,会遇见香瓜,柿子,菇娘,黑悠悠......能吃到饱腹。到现在,都对田野有天然的好感和向往。
稍大一些跟同学一起逛街,我看好的衣服,她说不好看 ,极力阻止我不要买。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搭配,所以直接买了。穿上后大家都觉得好看,我不管别人说的是真的假的,我自己觉得好看就行。不喜欢被人左右,就喜欢自己做主,这也跟从小爸妈就听从我的意见有关,爸妈和邻居都说我是个主意正的丫头。
后来就喜欢独自逛街,慢慢悠悠地一路看过去,在心里做搭配,也想着买单品怎么跟家里的旧衣搭配。虽然有时也失手,但还是喜欢自己做主的快感。所以,陪着朋友逛街时,如果她征求我意见,我只会说你喜欢,那就买,只要价格在自己能力范围想买就买。如果碰到选择困难症的,我也会帮朋友当即决定。
我对买衣服如对爱情,必得一见钟情的才会买,买了穿起来才特别好看。那些让人犹豫的,买了也是被打入冷宫,早晚受冷落还浪费钱。
融入一个集体真的需要能力。上学时跟宿舍里的人似乎总是隔着什么,因为贫穷自卑得骄傲,又像是自我保护,就更是独来独往。如果遇到志同道合的,才能交心交肺。
在公司也是,融入集体的过程很艰难。很多人一个大办公室,大家叽叽喳喳闹闹哄哄,一会讨论买哪个衣服好,一会吐槽公公婆婆,一会吐槽老公......我坐在电脑前写材料或是整理数据,受影响思路总是被打断。但是我又必须跟大家打成一片,说一些毫无营养的话,比如被大男孩逗,对方说姐呀你嫌弃我是不,搭你一下肩膀你还躲! 我说我怕啥呀我一个大妈是不想占你便宜!
每天说类似的臭氧层子话,浪费我多少时间啊!职场里,同事之间不打成一片就被人孤立。我是死死按住自己的老心灵不要躁动不要爆发,可是心里非常难过到窒息。为了生存不得已,又没有那种让自己可以潇洒辞职老娘不伺候了的嚣张能力,就壁虎断尾一样,只剩下求生欲。
终于不在原部门了。虽然是被无辜划分成“成王败寇”那个寇一伙的,等同于流放,我倒乐得如此。终于又是两个人一个办公室,相对而坐,互不干涉,可以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非常自由。这让我很满足,有解脱之感。每天处理处理工作,之余写写字读读诗。
其实我最深层的孤独,是来自对艺术的向往却不能靠近。比如画画我还不能原创,只能临摹。那些喜欢的东西的轮廓迟迟不到我的心里,就像你爱死一个人了,却爱而不得抓心挠肝痛苦至极,还死心眼儿不爱不行。
人到中年,心里有很多东西原来蜷缩着的开始舒展。但是依然有所顾忌,比如这些字不能发公众号,防着七扭八歪的渠道知道我公众号的同事。舒展是相对的,自由也是相对的。“独”只是我的本色之一,只是有时被我无限放大了。我自己应该是制服不了了,留着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