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孙姜 于 2020-6-3 13:34 编辑
唱歌写歌、弹吉他,说相声、摄影、绘画,大学生能想到的,我的班长都会。清楚记得班级的第一次聚会,六十五个人(两个班级的编制,四年一直在一起)坐成一个大圈,每个人自我介绍。那时候,我们都是腼腆的,只有他的介绍别出新裁,抱着个大木吉他,唱了一曲《在海边》,柔美,旷远,大家都惊为神人。尤其是副班长,班级最漂亮的高个子女生。
副班长成了班长的女朋友,我知道肯定不是因为他为她写的那首深情的歌,也一定不会因为他为女生画的那幅画。那幅画就叫《在海边》,副班长是山里来的,没见过海,他准确地画出了她对海的无限向往。大学毕业时两个人一起去了班长家所在的县,消息就少了。毕业后十年聚会时,一见面我独独没认出来班长,黑了,胖了,风流惆傥被时间都拿走了。他说,忙啊,累啊,班长当了教导主任,副班长当了副镇长。
“还写歌吗?”我问班长。
“哪有时间!但凡有点儿时间,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提高升学率。”
“去看海了?”我问副班长。
“哪有时间!镇上的事儿一个接一个。”
二十年聚会时,班长是高中的校长,副班长是县组织部长。不用说,业绩在这儿摆着,两个人一定是努力的、昂扬的、向上的。我不再问歌问海,只有敬佩的眼光看着他们。孩子从小到大,一直是爷爷奶奶照看着,仅这一点我就做不到。
今天早上,班长在朋友圈写了长长的一段话,还带着六张图片: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由于家里暂时没有适合过这个节日的人,所以这个节日对我而言也就没有什么更大的意义了。如果非要和今天这个节日扯上点关系的话,那就是照片上的作文了。
这是今天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的一篇作文,这篇作文深深触动了我,稿纸的正面是儿子的文字,背面是老母亲亲笔记下的账单,这是祖孙两代人共同完成的一篇作文。
这篇作文是儿子14岁那年写的,推算起来,那年应该是2004年,母亲70岁,我41岁,儿子14岁。
儿子14岁,已经开始思考人生;母亲70了还在操持家务;年富力强的我在干什么?哦,那一年我带高三!
看了儿子的文字,我才知道,我带高三的代价是忽视了儿子的成长。在他思考人生的时候,我并未给他如我学生一样的指导。儿子上初中的时候,他的学校和我单位仅隔一个栅栏,我是无意中看到,才知道儿子会踢球。
看到了账单,我才知道,我带高三的代价是七十高龄的母亲每天要在风雨中为家人一日三餐的奔忙。母亲生前有每日记账的习惯,他的账单我见过,有的是记在父亲的拆开的烟盒里面,有的是记在儿子用过的本子上,用的笔都是儿子用过扔掉的。老师的家中,按说最不缺的就应该是笔和纸了,但是母亲从没有向我要过一张纸,一支笔。
看了祖孙共同写就的作文,我才知道,为了所谓的事业,我已成为家庭中的空白,家庭建设的缺席者。过去自我安慰的“成绩”,事实证明,纯属自作多情。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希望未来的某个儿童节开始,我是个好爷爷!
老班长显然是激动了,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在我眼中事业有成的班长说“为了所谓的事业,我已成为家庭中的空白,家庭建设的缺席者。过去自我安慰的成绩,事实证明纯属自作多情”,这番感慨是庚子儿童节这天最打动我的。想说的话很多,想了想又都不必说了,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也被打动了。只说一句吧,免得被误解,也是给正在奋斗着的年轻人提个醒:事业得干,但要在照顾好家庭、陪伴好家人的前提下!
把在朋友圈里过六一进行到底,朋友写的一个对联也一起搬过来:
不道老如斯,自在枝头,竹马一杆摇岁月 何言春若旧,皆留总角,纸鸢万里放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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