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月牙 于 2020-8-14 16:09 编辑
关于小说虚构的讨论—— 虚构,途经细节的真实 文/月牙 既是讨论,自由发言,就想到什么说什么。 忘了卡夫卡还是谁说的,“越是虚构的故事,细节处越要真实。” 我想说—— 关注细节的真实,让小说的虚构更具探究的意义,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假难辨,巧妙杂糅,无中生有一个美妙的新世界。
1.人物身份。 《梅花弄》里的“我”,为什么设置成某中学教科室主任的身份? 在我看来,反映现实生活的小说,一般来讲都是人情小说。绕过人情,小说寡淡。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老师,花姨不会找我。这是基于人情的一般认知。 如果“我”平步青云到校长了,不会有暇接待花姨,没有时机说老家故友。。毕竟两人关系太远了。看学校的安保制度,可知是名校,管理规范,一般规模在校生三四千吧,家长数五位数(父母,继父或继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太公太婆。。。)校长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为什么设置“我”是个病人? 情节发展的需要,让平直的叙述有一点波澜。 一般教科室主任依然十分忙碌,明的暗的,分担一部分校办的任务,各种申请报告申报材料。。。病人这个身份,可自觉减压,有更多可能呈现“我”作为“人”,特别是“女人”这一面。
为什么将小梅设置成摆地摊的教授的女儿? 现实里真有其人,杂糅到小梅身上。时代开放,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是时代很小的缩影,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不可或缺的生存样本。 人物塑造的需要,彰显小梅个性。一部分原因,童年的阴影,对其思想、生活的影响,加之家庭变故等,突出其叛逆的个性,很自我,向往自由,敢想敢做,独立而勇敢。对于我这个作者来说,现在的小梅,身上有我和一些女性的理想人格。 再往深处想人际关系。花姨应该知道纪老师的事情,她为什么不避讳?她的宝贝外孙女儿已经读高中,很快将读大学,而小梅的父亲是某大学退休教授,从人情角度讲,花姨做出了权衡。中间大段留白。 联想到近期很火的《三十而已》,顾佳为了儿子入读贵族幼儿园,如何放下尊严拼尽全力。花姨的一些做法,也就很好理解了。
2.生活场景。 写熟悉的生活。这是我一直以来对小说持有的朴素认知。当然,我相信天才的存在,他们具有超凡的无中生有的能力。却与我无关。 上回评孙姜的一篇小说,我亲到手机店了解情况。有文友笑我。 其实,对很多写小说的人来说,占有第一手资料,才下手不慌。 我有一个素材本,记录的东西千奇百怪。 比如,狗狗会抑郁,和主人分别,竟跳楼自杀,跌断了腿。这是我一个学生的亲身经历。 比如,西湖里的鸳鸯,喂食有什么特别的。新闻里看来的。 再比如,“非你莫属”一期关于老年人的节目,有位方先生,会300多种乐器,收藏了一千多种乐器,奇妙的是,脸皮也能当乐器弹。主持人涂磊当众劈叉。某女,60多岁学芭蕾。眼见为实。 现实生活的一部分,让小说有可信的细节,更容易让读者进入你虚构的世界,信以为真。
还是以《梅花弄》为例。 比如,晒番薯干,为了防粘连,先在匾底铺薄薄的一层稻草。 比如,天气转凉之后,小孩吃宝塔糖打虫。日常所用,肚子上印着红双喜的高脚痰盂。 再比如,纪老师夏天常穿件白色汗背心,有时候上面还会有大大小小几个窟窿。 还有好些,都是那个年代非常寻常的生活。一处细节也许不那么重要,十处,二十……没有它们,便难有真实的生活。
坐上时间这辆列车,你在回溯,因为记忆的缘故,真实会打折。空间的存在也像梦境,你搭建的这个世界可能摇摇欲坠。只要大的逻辑没有问题,再在细节上多些真实,起码你落笔的时候,会多一点自信。 假如一篇小说的构思,你有了十个二十个真实的细节,差不多可以动笔了。
3.前后照应。 你要让读者觉得真实,作者落笔的时候最好已经和你作品里的人物朝夕相处有些时日了。 有时候沉浸在自己虚构的世界里,那些纸片人一个个活过来了,他们哭,他们笑,有烦恼,也有愧疚,时不时小肚鸡肠。。。他们不知不觉成为你真实生活的一部分,然后,不是你写小说,你只是一个忠诚的记录者。要提防的倒是,你难以心平气和,会有参与他们生活的冲动,又说服自己克制。。。。 还是《梅花弄》。芳源说我露真情了,不太合时宜。其实我真的已经很克制。写人情,一丝一毫不流露,太难了。
老桑说,“小梅与纪流氓的事,一定要让它足够影响到花姨的生活,这样,梅与花的关联,就更紧密了。”建议挺好,理想化了。 我这篇的初衷,写治愈。结论是,童年的伤,难以治愈。但我不想将惩罚落在花姨身上。 世界很小,有了微信圈,世界更小。花姨何尝不会想到,纪老师的故事“我”迟早会知道,但她还是找“我”来了,还是将小梅的电话告知了“我”。我想写出一个人的无奈,即便过程省略,选择一定有苦痛有挣扎,权衡之后作出她的选择,自有其道理,一个78岁的老太,她的尊严,她的痛点。。要承受一些,也要牺牲一些。这是真实的人性。这是我对人情的了解。 村上春树曾说:“写小说时我总在心里牢记:在一座高大坚实的墙和与之相撞的鸡蛋之间,我永远站在鸡蛋一边。”这种悲悯,也从我骨子里来。 真实的生活,很多时候是擦肩,是遥望,然后各自前行。在结尾,写到花姨,照应前文,“那以后,花姨来过学校两三回,我见她总感觉不像先前自然。”故事看起来有始有终,尾巴很细,真实的生活难说结局。
煮字说,“既然主题在于童年,那么这件事‘我’有没有徇私不重要。” 结尾我写,“那次见面是去年的事了,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在一般人看来,有违常理。但从照应的角度说,自有其生活的逻辑,让结尾沉稳些。 “我”是教师,不徇私的一个,为人处世比较刻板,不够圆融,不懂变通,否则小时候形影不离的两个人,久别重逢竟然只见一面再无联系,情理上说不通。 知道了纪老师的事,“我”看花姨不太自然,那么,花姨看“我”呢? 主题从“童年”出发,大站是“治愈”,终点还是“人性”,“命运”,在时间的长河里,在岁月的更迭中,什么是永恒的事物,追寻,没有答案…… 仅有照应是不够的,我的野心,希望在远方。
细节于小说而言,是涓涓细流,最好自然而然,汇入作者挖掘好的河流,途经一些风景,曲折向前。 本想举芳源小说的例子,结果还是偷懒了,毕竟自己写的熟悉啊。即便不够好,终归是心血。
2020-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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