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文珺 于 2020-8-17 21:02 编辑
仁慈的人儿,无知的人儿啊,对梦,不要说对错。
我知道梦的起因,如同我在晨间听到鸡啼,一切情节、微妙的想法,都来自于头脑旋风。
我从不失眠,却善于做梦。我是用梦来代替生活。我是个动脑不动手的人,我是个百无一用的人,一个忧惧如此深重的人。
对了,我们不要说对错。我,一个被忧虑袭击了的人,被沉重束缚了脚步的人,却仍然有头脑的短暂自由。梦,毕竟是自由的。
一切无聊的、灰熊的感慨——就让我保持一会写作的自由吧,我不想推翻自然的修辞。这所谓自然的修辞就是电脑自动生成的词语。电脑自动生成词语,是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的一点巧妙融合,我愿意像落叶顺从流水一般,放纵自己的行路轨迹。电脑自动生成的词语,给我熟悉的文字世界提供了新鲜的可能,如同雨天的一抹彩虹,我发现了就不会弃之不用,因为我发现我竟如此感动。
我在下意识地敲打键盘,灰色,没有出来,灰熊出来了。我的一生也不曾有见到熊这样浪漫的想象,于是我沉思着保留了灰熊这个词语。抛弃了灰色这个词语令我如此开心,因为灰色实在是尘埃太多的一个词语,保不住会把读者也拖入自我的泥淖,就让我的灰熊现一下身,为我站一回岗,为我特别加持,为我拯救一下正在沉落的情感世界。
灰熊,迷恋森林的主儿,持重的身体,特别的爆发力。我是在几年前,就与它在屏幕上擦肩而过,它惊鸿一瞥的现身,把我的心立刻带走了。灰熊,活动在我想象里。它始终不是一只猫——熊猫。熊猫不符合我关于兽的想象,熊猫没有我所想象的灰熊那样洒脱,它被自己漂亮的皮毛困住了,它只能用来展览,公园之外的它们似乎并不存在,它们没有创造过奔跑的奇迹。人类如此偏颇,雄心壮志的人向往缚住苍龙,软弱斯文的人耍弄笔墨。
终于在八月的一天,十一日的暴雨中,我看到它的真面。它从七月末尾的西北方呼啸而下,与夏露为伍,与清蝉同宿,它裹挟一身高原的风雪气味,神气地挺立在我面前。从窥见影子到看见真容,像是经历过生生世世,像是见到了前世的自己。它无忧无虑的样子,让我发出阵阵叹息。我要送它一个名字,不要俗气的黑熊,只要一身漂亮灰色大氅的灰熊。它是我命名的,它是我的朋友。我是要养着它,让自己开心的。我同时要考验自己的爱心。对这个世界,我是有爱的,因为爱也容易灰心,灰熊会让我不灰心,这我是知道的,这也是我豢养一只灰熊的理由。
回到讲述的开始。我收到了一封信。一个人把一封信,放进我的衣袋。他的同学跟他一起,我们一行四人,或许更多的人,像猴子一样,在开满鲜花的河边游荡。然而,现实的恶魔出现了,像是一位老妈子,一个宾馆服务员。她把毛巾、被单什么的全丢进水里。我问,为什么要丢掉这些呢?她说凡是有人用过的都要丢掉。她可真是尽职尽责。我知道她就是我的化身。我正在想着如何接待从远方开车过来的大学同学,八个女人将如何度过这个夏日的最后假期。根本用不到六个床,我相信她们肯定是三五成群唠叨个没完,绝不会一个人上床睡觉的。闺蜜团就是那样神秘,因为时间的感召力。谁需要帮助,大家就帮助谁。然而梦里的隐忧,还是关于病毒的。为了一位同学稍微低下的免疫力,我将要在家里准备足够多的床和被单,要像老妈子一样不断用白醋擦洗凉席。可是我似乎没有充裕的时间,家里还有一个汤水不进、命悬一线的病人等我陪伴。跟着亲人上过天堂,现在是到了地狱的门口,我不能退缩更不能缺席。我向来是不愿意让别人失望的。我心里那么多低沉而消极的事,唯有看看无忧无虑的灰熊的消息,可以让当下和未来的阳光走进我的心里。一只灰熊是无可替代的。从今天起,我不豢养玫瑰,我豢养一头灰熊。
一封信的梦是现实的映射。可是有人破门而入,抢劫了我所寄宿的人家的猪肉,这是个什么样的梦呢?我从来没有梦见过这样的事。说说细节。
我坐在高大的木头房子里似乎在闭目养神的时候,感觉我的藤椅沙发在动摇着。打开门缝一看,石阶下一队人马,从两扇大门的侧面,像老鼠打洞一样攻破一个口子,正准备进屋。我忽然想起主人家是本地的地主。看着他们各各像仙人一般,施展轻功,到房梁上取下了主人家的腊肉,然后从容地裹挟着我,随着看戏退场时候一股拥挤的人流离开了。主人贵妇一般优雅,写了一纸诉状。我看着她的背影说,她必然是告无可告的,一个人被抢劫那是一种幸运,其中未必没有天意。我感到迷惑的是,我是如何做到毫发无伤、毫无抵抗的呢?那股势力何来?它象征了什么?梦里的我是一个见证者,我目睹了一种抢劫,和一些不可为而为之的生存。这个梦也许表达了我的世界观。我不是一个道德警察,我没有那么高尚的境遇。这是思想在自动整理昨日名人故居之行的见闻。我一定是个出色的心理分析师,可以跟弗洛伊德再次好好切磋一番——这永远是我渴望立即去做的一件事。 (202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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