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向天空的枝丫/梅林

geng167

伸向天空的枝丫

文/梅林

　　遍布校园的梧桐树，叶子被寒风片片吹落，只剩下交错的枝丫，伸向暗灰色的天空。小元盯着那些枝丫，看了许久。它好像不是伸向天空，而是刺向自己的心里，带来一阵阵的痛楚。

　　小元站在树下，在等着若波。左等不来，右等不见，他就有些不耐烦，一拳挥向树干，那些枝丫，就在空中瑟瑟地抖着。
　　
　　必须让若波吃点苦头，小元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到了高三，小元与若波的座位排到了一起。若波身体瘦弱，成天捧着个书在读，成绩却老是在班上垫底。小元打心眼里瞧不起若波，若波坐在里面，从外面进去，请小元让让，可是叫了好多声，小元装着没听见，懒得动一下子身子。若波就从小元背后挤进去，小元还要对若波翻翻白眼。

　　教室里大多是三个人一位，坐在小元外边的是雨铃。雨铃是个开朗的女生，对谁都很好。她明显地看出小元在欺负若波，就与小元换了个位，自己坐到中间，把他们俩隔开了。有雨铃从中调和，小元与若波的关系不再那么紧张了。

　　不久前，雨铃被查出病来，要治好了才能参加高考。雨铃的父母都在外省打工，她就请了长假，去父母那里。她走后，她的座位就空了下来。学校对照座位考勤，班主任要把雨铃的座位搬走，若波却不同意。班主任把若波叫到一边，问了他的想法，竟同意了若波的做法。

　　班主任这样牵就若波，小元始终想不通。雨铃不在这里，若波还每天给雨铃的桌椅抹灰，小元更想不通。小元觉得若波，简直有点变态，趁若波不在的时候，把雨铃的桌椅搬开了。若波来了，又把雨铃的桌椅往回搬，小元却挡着不让若波往里搬。

　　正好班主任到教室来巡视，若波就上前告了小元一状。班主任责令小元把雨铃的桌椅搬回来。小元觉得班主任总是偏向若波，就跟班主任犟上了。班主任说：“搬不搬？”小元说：“不搬，就不搬。”一向和气的班主任，这回却动了气，把小元扯出来，赶到教室外面，亲自把雨铃的桌椅搬回来。

　　小元没想到会被班主任赶出来，跑回了寝室。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对着班主任吼，有点过分，就给班主任发了一条短信，认了错。可是，对若波的意见反而更大了，进高中两年多来，他一直扮演着听话的孩子的角色，没想到快毕业了，因为若波，惹班主任生这么大的气。他认为自己必须从若波身上找回尊严。

　　小元终于看到若波向教室走来。若波同往常一样，腋下夹着几本书，目不斜视，低着头，急匆匆地走着。小元看他这样，就暗自好笑。

　　若波没有看见小元，正要从小元身边走过。这旁若无人的样子，更激起了小元的怒火。小元从背后用力地按住了若波了肩膀，硬生生地把若波身子扳了过来。若波这才抬起头，看是小元，他并没有生气，还对着小元笑笑。

　　小元哼了一声，对着若波说：“装什好人呢！我有话跟你说。”若波说：“我也有话要跟你说——”话还未说完，小元一掌推过来，拍在若波的胸口。若波立即用手捂住胸口，显出痛若的样子。一个男人这么不经打，小元更看不起若波了，说若波像个小女人一样。

　　若波蹲在地上，额头上尽是汗，真不是装的。小元这才急了，把若波扶起来，搀到学校附近的医院去了。医生询问若波的病情，若波说自己有肺炎，正在治疗。从没有听说过这码事，小元就很诧异。不过，既然若波有病在先，自己的责任也就不大了。

　　班主任接到班上学生的电话，也赶到了医院。若波作过检查后，正躺在病床上输液。班主任安慰了若波以后，把小元叫到外面，跟他作了一番长谈。

　　若波从小身体就弱，经常生病，但他很要强。小学时候，受了风寒，发着高烧，还咳嗽。但父母都在外面忙，到夜间才回来。他不想耽误父母的时间，就一直瞒着，实在忍不住了，就用被子捂着咳。到后来严重了，才去医院，肺部已经发炎。病未治彻底，他怕误了功课，就回到了学校，因此落下了病根。到了高中，他的肺炎发过几次，但都没有跟班上同学说。他不想让人说他软弱，可生病请假时，他又不想欺骗班主任，就跟班主任说了。

　　由于经常缺课，若波的成绩就受了很大的影响。进了高中，家里人设法将他放到实验班，这里高手云集，他再怎么追赶，还是不能取得理想的成绩。他很苦恼，但一直没有放弃。在困境中，若波特别想得到他人的鼓励与帮助。但是，很少有人把他放在眼里。倒是雨铃，对他很关心，渐渐地他就把雨铃当成了最好的朋友。自从雨铃坐在了他的身边，若波心情一直很愉快。

　　可是，雨铃却被查出了病，不得不外出就医。雨铃走的时候，只跟若波说了。若波把她送到车站，一个人回来时，天已经大黑，他的心也沉沉的。雨铃走了，座位就空了下来，可是，他总觉得雨铃还在身边，就每天为雨铃抹去桌椅上的灰。

　　听完班主任的话，小元愧疚极了。他知道自己对若波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不该这样轻视若波，给他心理造成打击。他回到病房，抓住了若波的手，对若波说：“班主任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对不起你。”若波说：“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刚才我想对你说，我想通了，决定把雨铃的座位搬走。”

　　雨铃给若波打来电话，说她病不是短期能治好的，可能不回来参加高考了。那天若波的心情很不好，才跟小元赌气，还跟班主任告了状。小元被班主任处罚了，若波才猛然省悟，是自己害了小元。

　　原来是这样。小元把若波的手抓得更紧了，一直陪着若波输完液，又跟他一道回到学校。走到教室前的那棵梧桐树下，小元站住了。他对若波说：“雨铃是个好女孩，相信她一定能回来参加高考。以后，我也来帮她抹桌椅上的灰尘。”

　　小元说完，又看着那梧桐树。一棵棵看似互不相干的树，却把枝干伸向天空，在那里纵横交错，形成网格状。天空明净了，小元的心也通透了。

　　

[ 本帖最后由 geng167 于 2010-6-11 10:50 编辑 ]

geng167

初来乍到，先问这里的各位师友好。

若谷

两个孩子的形象如在眼前，看到最后我的眼角有点湿润了，多好的孩子们啊！
在这里看到梅林，很高兴！

笨小暖

《伸向天空的枝丫》

　　“遍布校园的梧桐树，叶子被寒风片片吹落，只剩下交错的枝丫，伸向暗灰色的天空。”——这个景的衬铺，虽然短，却有了意识的空间，为一篇小说的开端作了诗意的伸展。小元与若波，雨铃，这三个角色开始融入进来。很细腻，自然至极。

　　三个人的情感处理得也那样别致，学生时代，经常有小性子的时候，现在想起，还历历在目，这是许多孩子共同的经历。小元是个性的，若波乖张，也显得有点孤僻，我想，小元的个性，一定经常触及若波的敏感情绪，两个孩子，真该好好磨和，而雨铃是他们相磨和的最好动力。

  　雨铃，一个细腻、仁爱的女孩形象，在这里，教人难忘。继尔穿插而至的，是生存的状态和经历，每个人的家庭都有自己的状态和历史，正是这些，造就了每个孩子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心理。磨和的高潮，正是两个孩子的出手相斗，若波在医院，老师对小元的长谈，令小元的内心明悟和感触深刻。

　　小元，这个形象对我来说，也有着太多的影像，所以梅林的作品中，那些人物角色的构思，也都很平实地贴切生活，读来亲切，不遥远。而若波对雨铃的情感那样专致，不容动摇，想来那样难得！通过这样的磨，小元与若波的矛盾终于化解在天空下，“梧桐树。一棵棵看似互不相干的树，却把枝干伸向天空，在那里纵横交错，形成网格状。天空明净了，小元的心也通透了。”

　　是的，读者的情绪也在此刻通透，晶亮起来。梅林的小说构思得很精巧，境界延伸，是一种由外到内再共融到外的伸展过程，是一次情感、友谊的洗礼和升华，这无疑是珍贵的，明亮的，有着别一番的境界，和自然平实的真善美观，在教育中，有着根本的立意和主旨，以及提倡。粗糙读完，还在品味之中。这一周，梅林放弃散文版的交流机会，来到小说版第一次尝试，为你祝贺，同时，也期望在这里，梅林能与大家有更多的交流和共鸣，因为无论在哪一个版块，我们所要面对的都是文字构成的最真信仰，没有虚幻，没有浮躁。大家在一起，最要紧的，就是共鸣和关注，关爱，交流和探索。

geng167

原帖由 若谷 于 2010-6-11 09:55 发表
两个孩子的形象如在眼前，看到最后我的眼角有点湿润了，多好的孩子们啊！
在这里看到梅林，很高兴！

若谷，我们在灌水版斗嘴，在这里又相见。有缘啊！:handshake

geng167

原帖由 笨小暖 于 2010-6-11 10:37 发表
《伸向天空的枝丫》

　　“遍布校园的梧桐树，叶子被寒风片片吹落，只剩下交错的枝丫，伸向暗灰色的天空。”——这个景的衬铺，虽然短，却有了意识的空间，为一篇小说的开端作了诗意的伸展。小元与若波，雨铃，这 ...

谢谢小暖！应该说，有你的解读，梅林的小说就有了诗意的伸展。周末愉快！

geng167

得空再来拜读各位师友大作。周末愉快！

薄暮

一个纯美的校园故事，读来温暖，欣赏梅林友的小说！问好！

刘满园

小说写得很有诗意，很美，题材也较为新颖，提议精华。

芳香碧丝草

小说人物突出，个性鲜明，心理描写细腻，虽没有大的起伏，但足以打动人心。
文字里，两个青春男孩，一个性格内向，一个属于外向，性格上水火不相容的两个男孩，因了一个女孩的到来，融洽了不少，可女孩突然查出了病，不得不离去，于是又剩下了两个男孩。
是若波的住院，老师的长谈，让小元明白了一切，于是，两个可爱的孩子牵起了手，踏上了起跑线。
人在世上，最纯的就是校园情，最难得的就是能够被人理解。
祝贺小弟！第一次写小说就这么棒！姐姐好喜欢！
周末愉快！

曾经沧海

梅林出手不凡，写得不错，支持。

霍名夏

　　青春故事，写得颇为有趣。其间几个少年的关系，尤是支撑小说的骨架与看点。背景一再出现在校园中的梧桐树，既是校园的自然景色，也暗示出这一年龄特征少年们的内心世界之繁杂与迷惘…叶子被寒风片片吹落，只剩下交错的枝丫伸向暗灰色的天空。是成长，也是一种心情，具有一定代表性、典型性。

geng167

原帖由 薄暮 于 2010-6-11 16:13 发表
一个纯美的校园故事，读来温暖，欣赏梅林友的小说！问好！

谢谢薄暮友。 节日快乐！

geng167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0-6-11 17:04 发表
小说写得很有诗意，很美，题材也较为新颖，提议精华。

谢谢满园版。节日快乐！

geng167

原帖由 芳香碧丝草 于 2010-6-11 17:42 发表
小说人物突出，个性鲜明，心理描写细腻，虽没有大的起伏，但足以打动人心。
文字里，两个青春男孩，一个性格内向，一个属于外向，性格上水火不相容的两个男孩，因了一个女孩的到来，融洽了不少，可女孩突然查出了病 ...

谢谢燕姐。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