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舞

草舍煮字

广场舞

文/草舍煮字

　　兰芷的老伴老谷又应邀出国，去参加他学生的画展了。兰芷做家务马马虎虎，嫁出去的女儿只好回娘家来照顾她。上午女儿到家时，妈妈照例去花园跳广场舞了。翻看老爸的画作，在压箱底发现了一幅裸画，真漂亮！仔细看看，是年轻时的妈妈。
　　
　　突然，大门那边咣当一声，听得出来带着气。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兰芷一进门，把拖进来的无线音响扔在地板上，把自己扔进沙发里。五十六七岁的人了，动作依然矫健。
　　
　　“谁气你了？咱俩还没见面。”女儿迎着妈妈的声音出来。
　　
　　“你来了……就是你。你小两口要是给我生一个外孙子带着，我怎么至于抛头露面，去受那些广场舞老……娘们儿的气。”
　　
　　老娘们儿？女儿心里愕然。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听见妈妈嘴里吐出这么粗俗的词。哈哈，她暗笑，这个词从妈妈嘴里说出来，好像粗粮细作，显得那么软糯、甜润。妈妈不愧从小生长在吴侬软语之乡。
　　
　　说起跳舞，这是母女二人的爱恨情结。兰芷小时家里很穷，但她喜欢舞蹈。后来不顾父母反对考上了艺校。可惜的是，临毕业在一次选拔赛中，她用力过猛受了伤，不得不永远离开了舞台。退求其次，也为了生存，她去美院学习美术，学费只能靠自己做绘画模特来挣。在那里她结识了一个同样穷的男生，后来两人结了婚。丈夫老谷立志沿着书画的路走下去，兰芷在丈夫的建议下，主攻时装设计。舞蹈出身的她，对于身体的外形、姿态、动作有独特的感受，为身体设计装饰，很有天分。何况，当时社会上缺少这种人才，夫妻二人总要有一个做挣钱快的职业。后来，兰芷未了的舞蹈之梦，就落到了女儿身上，或者说是强加给了女儿。尤其，人生的坎坷造就了兰芷“虎妈”的性格，哪怕曾经被医生警告，你女儿下腰有伤到椎间盘的危险，她依然心如铁石。不过，也经常背着人心痛地哭。尤其是女儿把对妈妈的恨，发泄在自己身体上的时候。女儿就在这样的痛与恨中成长，成为知名的舞蹈演员和艺术学院的讲师，也逐渐理解了母爱的痛。
　　
　　丈夫的事业如日中天，兰芷到点退休在家，因为旧伤时不时作痛。女儿带她去看中医，医生说虽然负过伤，但这么多年不做一定量的运动也是不对的。适当舒筋骨、活经络可以逐渐缓解疼痛。女儿建议妈妈去跳广场舞，兰芷几天跳下来再也不想跳了。
　　
　　“跳的什么玩意儿啊！就这一套十来个连续动作，音乐什么节奏、什么节拍都是它，没有个性，没有自主动作，一群人像机器一样没有感情，一本正经地装，那怎么能叫做舞呢……”
　　
　　女儿多么聪明啊，专门为妈妈编了一套舞蹈，十几个单独动作，可以随着节奏、情绪、意境自由变换。妈妈很快掌握了，一开始在家跳，缓解伤痛有了效果。医生建议有氧运动，她就在居住区的花园，找了一个僻静地方跳。女儿办公室有一个无线音响，是前些年送节目下乡时置办的。后来农民对学院派的舞蹈没兴趣，音响闲置了，她当二手货买下来给妈妈用。
　　
　　暮春的一天早晨，兰芷照例来到那棵合欢树下。打开音响，莫扎特小夜曲顷刻袅娜环绕她的周身。华丽典雅的曲风，活泼流畅的节奏，组成了欢乐的旋律，充满了明朗的情绪色彩和青春气息。在兰芷听来，犹如葡萄酒浓汁，从扬声器的纱网中流泻出来，带着微醺；又如明月银辉，从树叶的缝隙中穿射下来，带着清凉。她随着音乐的旋律，踮动轻盈的脚步，舞身弄影。一抬头，隔着合欢树的枝叶，看见树顶上那家阳台，种着赏心悦目的花花草草。脑海中呈现出一幅画面，那是楼下拉着小提琴的王子，热切期待着公主出现在窗前的情景……
　　
　　“啪啪啪”，身后传来鼓掌声，她的烦恼自此暗暗开启了。
　　
　　“太美啦！他谷姨，你这是什么舞啊？美极啦！”
　　
　　兰芷定身一看，是付姥姥，也住在这个居民区。之前兰芷去跳广场舞的时候，她是最热心教的一个。本地的习俗，不论岁数，把已经带了孙辈、外孙辈的妇女叫某奶奶、某姥姥，把没生孙辈，有儿子、女儿的的妇女叫某婶、某姨，前面都冠以夫家的姓。比如这付姥姥，虽然只比兰芷大一两岁，外孙已经上小学了。追溯当年，付姥姥也是“舞”林中人，她十六岁就进入文工团当舞蹈演员。后来全民大跳交谊舞时期，团里经常派演员去市府司局各机关去教舞，也开联谊会伴舞。二十岁时她离开舞台，嫁给了比她大十岁的，当时的付科长，现在退休的付局长。
　　
　　“哦，音乐也有情绪呀？”付姥姥认真地听兰芷讲解她的舞蹈。
　　
　　“音乐当然要表达作者的喜怒哀乐，每段音乐都是作者在诉说他的思想。”兰芷娓娓道来，“跳舞的人也许不一定能准确参透作者的情绪，也还是可以契合音乐，用舞蹈语言来表现自己的心情的。”
　　
　　“那我能不能……能不能学，和你一起跳……”付姥姥两手十指交叉握在胸前，神情天真，饱含期待。
　　
　　“当然可以，独乐乐不若与人乐乐……呃，舞蹈艺术是属于大家的……”兰芷大大方方，表示毫不保守。
　　
　　“跳独角戏确实没意思。”付姥姥用自己的话，诠释兰芷拽的古文。
　　
　　付姥姥不愧是有舞蹈基础和悟性的，她对纯音乐的理解力还没有退化，也没有被跳惯了的广场舞带歪了。一个月下来，她就比较熟练地学会，还能灵活运用了。此后，她就迷上了，既陪兰芷跳，也到广场舞场地上炫耀。
　　
　　付姥姥的这一显摆，很快成了舞场众星捧月的明星，大妈们纷纷要求她教这套舞蹈。动作好学，音乐思想的感受力多数人不具备。如果没有人带着，灵活运用哪有那么容易？于是，付姥姥顺理成章地取代了郑奶奶，荣升领舞大妈。
　　
　　这个郑奶奶原来做领舞，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前几年刚刚兴起广场舞的时候，她参加过文化局组织的，聘请舞蹈老师主讲的广场舞培训班，为期三个月，正经的“科班”出身。况且，她退休前就是文化局专管群众文艺的科级干部，现在还是街道办事处热心的志愿者。
　　
　　夏天，广场舞照样跳得热火朝天。一个雨后的黄昏，兰芷趁着凉爽，又在合欢树下轻摇曼舞起来。这段日子付姥姥忙于领舞事业，来得少了。这时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从领舞“职位”上退下来的郑奶奶。
　　
　　郑奶奶端着用玻璃罐头瓶改制的茶杯，杯子套着彩色玻璃丝编的、已经发黄了的套子，杯子里是满满的茶水。虽然踱着从容不迫的步子走过来，她的性格却比付姥姥直率，打断兰芷的陶醉后自我介绍，然后又传达了来自官方的内部消息。文化局可能要组织一场全市的广场舞大赛，以街道行政区划为单位。兰芷的这套舞蹈肯定能拔得头筹。只要有专人领舞，再经过排练，谁能看得出选手的音乐素质参差不齐呢？只是——
　　
　　“像他付姥姥这样的人，啊，怎么能做领舞呢？早年她嫁给付局长……呃，局长姓付，正局级退休的……她当年嫁给付局，啊，是第三者插足的。”说到这，郑奶奶神秘地压低声音，“谷姨，你不知道，那个时候她是个舞女……”
　　
　　“舞女？”兰芷在心里哑然失笑。她注意到郑奶奶的口头语“啊”，发的是第二声。
　　
　　“当时付局……呃，那个时候是科长……他的女朋友都怀孕了，只是没登记……被付姥姥插了一腿拆散了，啊，生生拆散了人家。这样的道德水平，是不适合作为楷模站在领舞台上的，我们能号召大家向她学习吗？啊。绝对不能。”
　　
　　“……”兰芷动动嘴，又不想表态，郑奶奶的语速也不容她表态。
　　
　　“谷姨你先听我说完。我向人才档案馆了解过，啊，谷姨你娘家、婆家前两代都是穷苦人，根红苗正……呃当然，现在改革开放，不太讲究这个出身了，但作为领导……呃，舞蹈的领头人，我们还是要做做内部政审的，不能让道德修养有那个……瑕疵，啊，品行有缺陷的人，占领人民艺术舞台。在专业方面，你就更适合领舞啦！舞蹈专业的学历，啊，又是这套自由广场舞的创始人……我给你的舞蹈命的名，自由广场舞……”
　　
　　“……”兰芷内心暗暗赞叹，这口才，这气场，从前到底是个经常做大报告的机关干部，这哪里像个退休老太太。她不由得微微点头。
　　
　　“看看，你也点头了，我起的名字恰如其分吧？啊，恰如其分，名正言顺。”郑奶奶自问自答，又接着说，“那就说定了，你来做教练和领舞……你别摆手，啊，资格，和能力你都有，这两项优势同时也是责任，啊，是责任，是活跃群众文化生活的责任。这不是谦虚就能拒绝的哟……呃，你脸红了，很激动很兴奋是吧，此时此刻，我和你的心情完全一样，啊，完全一样。”她口齿清晰，风雨不透，一席话下来一口茶都没喝。
　　
　　“……”兰芷听到这，还一言未发呢，已经感到嗓子干哑了。她插不进一句话，眼巴巴地看着郑奶奶替自己做了决定，还捎带着替自己表达了心情。
　　
　　郑奶奶最后握得兰芷的手生疼，亲切摇荡着说，“谢谢你，谢谢你。那咱们就尽早，啊，尽早。我已经物色好三十名队员，包括我，虚心接受你的舞蹈培训，啊，一定虚心接受。希望你一切以比赛夺魁的标准来严格要求，啊，人在阵地在，啊，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三寸舌，一番话，兰芷就稀里糊涂地被征用了，还搭上了她的无线音响。原先她们那个大家凑钱买的音响，已经荒腔走板，严重跑调了。
　　
　　接下来的日子，兰芷全力以赴。按照她的设计，舞蹈队跟着她一共练习十个曲目。比赛时，由评委任意抽取两个。这样大致能达到她们灵活运用舞蹈，动作与乐曲珠联璧合的效果。但是，培训的进展却不像她教付姥姥那么顺利，到了秋天，三十位队员刷下十二位。兰芷搞不懂，第十二个被刷下的为什么是付姥姥，可这个不由她决定。
　　
　　没想到，当晚付姥姥来找兰芷哭诉。
　　
　　“……我可以不当领舞，谷姨呀，你才是最合适的，我们大家都服气……可是她……她凭什么把我赶出舞蹈队？原因……没有不透风的墙……说我是第三者插足，我忍了她几十年了……当年我和我们老付认识，就是她牵的线。她知道老付当时有女朋友，还……本来是……她表姐陪她去和老付相亲，老付没有看上她，因为她年轻的时候就长得那个……丑八婆样子。老付看上了她表姐，私下约会，她表姐同意了老付。她怀恨在心，为了报复她表姐，就把我介绍给老付，拆散了人家……她表姐的悲剧是她一手造成的，要不然，她表姐怎么会带着五六个月的身孕，大半夜跑到她家门口的树上上吊？幸亏……幸亏被巡逻的民兵救下了……”
　　
　　“……”兰芷的心情随着付姥姥的故事起伏。她把纸巾递过去，又把饮料推近付姥姥，不知道该说什么。
　　
　　付姥姥擦擦眼泪，稳稳神，接着倾诉：“那个时候，我多么单纯啊！一门心思只是崇拜老付是领导，哪里知道郑奶奶老妖婆的心思这么歹毒，简直就是个阴谋家……这么多年，我们老付对我忠心耿耿，老妖婆肯定心里不舒服，背后说我是舞女……新社会允许有舞女吗？还拿我没有本事生儿子说事……她不光处处都压着我，还拉帮结伙，挤兑那些一起跳舞的老姐们儿……”
　　
　　“……”这么多是是非非，兰芷一言不发，也知道付姥姥倾泻几十年的积郁，其实只需要一个倾听者。
　　
　　第二天一早，丈夫出国走时，没有叫兰芷起来送他。一个回笼觉，兰芷起晚了点，太阳已经升上树顶了。昨晚她难以入眠，付姥姥和郑奶奶的故事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才是称得上单纯。总是和笔墨丹青打交道，远离人际是非炎凉。当然，也就引起副作用，人情迟钝，情商不足，难说是幸也不幸。兰芷觉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是那么遥远，只能用宫心计影视剧来演绎。比如王贵妃为了对付萧皇后，把武媚娘引进宫来，推荐给唐高宗李治……
　　
　　利索地洗漱吃早点，她依旧拖着无线音响，去小区中心花园领舞、排练。尽管秋高气爽，她的心情却不那么轻松。本来排练了这么长时间，从仲夏到中秋，舞蹈队也有了显著的进步，只是比赛的消息迟迟不确定。大妈们喜欢兰芷的舞姿和她选择的交响乐，都愿意在舞蹈队外围跟着跳，兰芷当然盛情难却。一路坚持下来不无劳累，不曾想自己不是是非人，偏偏误入是非地，唉……才叹了半口气，远远看见花园中心空地上十几个大妈们，正在悻悻地各自走散。迎面而来的庞奶奶把她拉到路边树林里，操着说不清是哪些地方的口音，混搭成的南腔北调，悄悄地说，刚才出事了。
　　
　　“哦呀……出大事了！付姥姥和郑奶奶厮打起来了，骂得可难听啦……一开始好像是为了争领舞的事，后来又翻出来两家人男男女女的关系，啊哟，真磕碜死人啦，啧啧啧，真不嫌牙碜……那个郑奶奶平常就不积嘴德，背后编排过好多人，说老付局长从前在外面彩旗飘飘，还说……欧，说你年轻的时候……光……光着身子给别人画……男的女的都看过……哦唷！羞死人啦！啧啧啧……”
　　
　　兰芷顿时脸色苍白，全身发麻，抓住无线音响的拉杆，拖着僵硬的两腿，脚步蹒跚往家挪。
　　
　　一路上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恍恍惚惚。见到女儿，她才仿佛猛醒，突然想要骂人。搜肠刮肚，才在心房最阴暗的角落里翻出一个词，老娘们儿。她恶狠狠地想，老娘们儿，就是老娘们儿！有多老？付姥姥说“新社会允许有舞女吗”，那个郑老娘们儿的脑筋就是比旧社会还老，比老封建还老！早晚要带着老封建的花岗岩脑袋去见阎王，哼！丈夫说过，懂得的人才配欣赏美。女儿说，妈妈是为艺术献身。我没有那么高尚，为生活所迫，也无愧于苍天大地。
　　
　　兰芷哭了一天，女儿好不容易把她安慰妥了。出人意料，傍晚，郑奶奶的电话打过来了。
　　
　　“谷姨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呀！啊，是个好消息。应广大市民的要求，市长批准了全市广场舞比赛，咱们街道办收到红头文件啦，啊，是红头的文件咧。比赛时间安排在春节，从初六起到元宵节，地点在中山公园。谷姨，我还要请求你发挥专长，为咱们舞蹈队设计一套队服吧，啊，诚心诚意请你。经费由街道报销。我都想好了，颜色要红配黄，啊，红配黄喜洋洋嘛。款式嘛，旗袍就很好，啊，传统的旗袍。嗯……你肯定知道了，今天早晨发生了一点不愉快，没关系，啊，不用担心的。我已经把阻力排除了，她已经不是咱们队伍里的人了。没有人能挡住群众文艺的热情。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啊，必将被……”郑奶奶说话照旧是一通机关枪似的，插不进嘴，不容置疑，说完挂机。
　　
　　“她怎么脸这么大呀！知道自己是谁吗？”女儿撇着嘴说。
　　
　　“我要是不从，就是螳臂当车，阻碍群众文艺吧？”兰芷幽幽地说……
　　
　　秋雨绵绵，催促着冬季的脚步。兰芷身心俱痛，半个月没出门，本来做了领舞这段时间，身体已经越来越少提醒她旧伤的存在了。郑奶奶领着街道办事处主任，带着水果、营养品来慰问，支部书记又请从国外回来的谷画家代为做工作。
　　
　　兰芷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毕竟技痒难捱，默默地设计了几款舞蹈队服，街道主任从中选中了一套天鹅绒晚礼服风格的，说比较适合交响乐的格调。大妈当中有会做裁缝的，兰芷负责指导和验收。她比较认真，要求返工两三次，才做齐了。那些不是队员的，也自费请兰芷设计了别具特色的拉拉队服装，准备都去站脚助威。
　　
　　这样一来二去，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兰芷埋头制作舞蹈服装，郑奶奶慨然自任代理领舞。等到小年那天，兰芷完成服装准备，去舞场才发现，郑奶奶早就把练习十支舞曲，擅自改成只练一支节奏强烈的《祝你幸福》，而且动作顺序已经固定下来，和以前他们跳广场舞一样。她对兰芷解释说这是经过街道主任同意的，先把比赛第一名拿下来再说，其他舞曲可以以后再练。
　　
　　兰芷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上的旧伤隐隐发作起来。到了家，她又找茬和丈夫吵架。她是个在家脾气大，在外面抹不开面子拉不下脸的人。女儿和她爸爸互相埋怨，说兰芷的脾气都是对方惯的。埋怨归埋怨，女儿还是上赶着跑来劝慰妈妈，带她去看医生。
　　
　　医生望闻问切，笑了。“活动量是恢复了，重要的是稳定情绪呀。”他说。
　　
　　“是呀妈妈。”女儿也悟到了问题的关键，柔声劝说，“想想您跳这种舞的初心，是要做领舞吗？是要拿第一吗？”
　　
　　是啊，不管是公益志愿也好，为人作嫁也罢，现在都可以问心无愧毫无牵绊地放手了，这种广场舞不是自己一直想要摆脱的吗？
　　
　　兰芷又回归了享受独舞的状态，身心浸泡在音乐舞蹈的温泉里，可以舒畅地疗治旧伤病痛，洗涤情绪污浊了。一支《月光曲》跳完，不觉中女儿已经走到了身旁。她戴着一只口罩，递给妈妈另一只说：“电视播报了新闻，某省发生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危重疫情正在蔓延。政府部门要求全体市民不要出行，我给你准备了无线耳机，在家跳舞不扰民……”

草舍煮字

支持砖家做版主，乌拉！

无才浪子

呵呵，那些跳广场舞的“老娘们”，还真是这样，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多……

鴳雀

先占位读着......                                         

鴳雀

“看看，你也点头了，我起的名字恰如其分吧？啊，恰如其分，名正言顺。”郑奶奶自问自答，又接着说，“那就说定了，你来做教练和领舞……你别摆手，啊，资格，和能力你都有，这两项优势同时也是责任，啊，是责任，是活跃群众文化生活的责任。这不是谦虚就能拒绝的哟……呃，你脸红了，很激动很兴奋是吧，此时此刻，我和你的心情完全一样，啊，完全一样。”她口齿清晰，风雨不透，一席话下来一口茶都没喝。
这个活生生桑姐的口气嘛！

草舍煮字

鴳雀 发表于 2020-9-1 10:59
“看看，你也点头了，我起的名字恰如其分吧？啊，恰如其分，名正言顺。”郑奶奶自问自答，又接着说，“那就 ...

哈哈，对！
老桑躺着也中枪。

草舍煮字

无才浪子 发表于 2020-9-1 09:28
呵呵，那些跳广场舞的“老娘们”，还真是这样，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多……

陈芝麻烂谷子，老娘们都是历史学家，记性好着呢。

淡淡不如风

妈妈不愧从小生长在呢哝软语之乡。
——我一般写作：呢喃软语。
小时候觉得这语言一定软化了，后来才知道东北人受不得这个。

草舍煮字

淡淡不如风 发表于 2020-9-1 11:58
妈妈不愧从小生长在呢哝软语之乡。
——我一般写作：呢喃软语。
小时候觉得这语言一定软化了，后来才知道 ...

啊，我这是错别字。
正确的是“吴侬软语”，形容操吴方言的人语音轻清细软柔美。词典上说苏州话、上海话等方言比较软糯婉转。

fonyuan

谢谢草舍先生的支持。
这个小说 整体非常好。很有传统小说的味道。
中间的情节安排也算合理，只是过于紧凑，有点太急了。
急就章这东西，写写散文是可以的，写小说就不大成功;P
因为什么呢？
因为情节是有预演的。。。前面的铺垫要多，要够，后面的情节才合理。
另外就是对话，这个对话，我想就是草舍先生之前的作品里也是少有的。
量可不小，整体非常不错，很有大作家的味道。
描写也是相当不俗，无论语言还是环境，都可以得高分。
关于人物本身的刻画，我倒觉得兰芷本身弱了一些。
不过还好，最后兰芷回归了。
但这个回归，如果没有外因（疫情）的话，这个设计也许会更好。

草舍煮字

fonyuan 发表于 2020-9-1 12:32
谢谢草舍先生的支持。
这个小说 整体非常好。很有传统小说的味道。
中间的情节安排也算合理，只是 ...

芳源兄的评论十分中肯。
铺垫以及营造不够。这篇早就写完，放在一边没有动，昨晚重读发现这是个问题。因为放下时间太长，再润色没有了兴致。
芷兰的回归只是小说的结局之一，另一结局，也就是小说的暗线——那场广场舞比赛如何了？用疫情做了暗示。
在自然灾害面前，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领舞“职位”，爱慕虚荣、争风吃醋、谩骂诬陷、勾心斗角、明枪暗箭……统统不堪一击，可笑至极。

潭边老桑

“……”兰芷的心情随着付姥姥的故事起伏。她把纸巾递过去，又把饮料推近付姥姥，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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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

潭边老桑

读完一遍，待二读。

草舍煮字

潭边老桑 发表于 2020-9-1 15:23
读完一遍，待二读。

深谢老桑有心！

喻芷楚

从清新明朗的风格中进入大妈的广场舞，没想到，看似简单的广场舞里面却别有乾坤。职场官场那套争权夺利在一方小小空间也上演起来，付姥姥，郑奶奶为一个领舞互相挤兑，互相揭短，口是心非，暗中捅人刀子的丑态演绎的十分到位，文章主旨在批评讽刺人性中的恶存在的地方几乎是无处不在，兰芷的偶然卷入是借用她的眼睛看人间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