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的苏小妹

彼岸草

文/彼岸草

      生命的过程中，总是与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些人命中注定，是你人生中的浓墨重彩，无论是甘泉还是癌症。有些人只是路过，惊鸿一瞥，从此并无交集，但是你记住了。

      刚上初中一年级，在新的环境下，迅速与一个留级的女生丽成为朋友。我本是被动的人，可以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不与任何人交流。她许是看出些我的能量，就无限地接近我，我无理由拒绝他人的好意，就那么形影不离了。我年龄要比同年级的学生小上几岁，形象亦是儿童的摸样。而丽却是出落得，我想用，风情万种，似乎不太合适，但明显她已经是过了大半青春期的女孩子。我是说，她的形象在性别中完全分化出来，有些女人味了。所以也许那道风景有些别致。瘦小干涩的我和水灵灵的丽走在一起，总有人回眸。丽显得很享受。一方面，她显然要更受目光的青睐，另外，我的成绩突出也让她和我走在一起觉得有些小自豪。

      我就是和丽走在一起，第一次看见小七的。丽无比热情地上前拥抱了她一下，然后对我说，“这是小七，我原来的同桌。”我望着眼前的小七，她个子高挑，五官精致，唇红齿白，秀发飞扬，看得我有点发愣。她过来拍拍我的头说，“小孩，你看起来很可爱。”我憨憨地笑了，却有些手足无措。我感觉她长得好看，又那么随性，越发觉得自己是紧缩的，说不出合适的话来。然后就静静地站在边上，听丽和她寒暄与热烈地聊天。

      丽问她：“原来的班主任还那么神经质吗？”她说：“再神经质也波及不到我啊，顶多过来点点我的额头来句真拿你没办法。”“那么那个人呢，你们怎么样了？”小七似乎更加不屑：“傻不拉及的，还给我写信呢，还要写血书呢。”然后是她们大声地笑。

      与老师对峙，和男孩子谈恋爱。这些事情在那个时候我是理解不了的。听丽说小七在家排行老七，有大她很多的哥哥姐姐。所以大家都叫她小七。丽也说小七的成绩不错。有个踢足球的男孩子在追求她，长得很帅气。我说，“那她的名字叫什么呢？”丽说，“她喜欢别人叫她苏小妹。”苏小妹，苏小妹，这是传说中苏东坡的才女妹妹啊。我顿时羡慕起来，样貌不群，还有这样一个美的名字。当时我甚至在想我怎么不姓苏呢。

       学校分年级的朗诵比赛开始了。除了考好成绩，这比赛也是让我告别默默无闻的时刻。没有悬念地我拿了初一年级的一等奖。待初二年级进行完毕后，我看见了苏小妹，她也是榜上有名的。她还是那副落拓地样子，似乎对自己的三等奖完全不服却也不屑。而且，我感觉她像丽一样，化了淡淡的妆。我想，这是完美吗？她也是多才多艺的。

      就在某一日，我也在家找到了一个袋装粉，涂抹在脸上，看上去白了不少，既兴奋又不安地去了学校。一进校门与苏小妹迎面。她的手直接抹过我的眉毛，说“没涂匀”。我尴尬地冲她笑笑就快步走向水房，将脸上的粉洗掉。当时，我想到一个词——东施效颦。我的确被丽以及苏小妹的美丽冲击着，只是觉得那看起来美好。但似乎我只能远远地看着。无法企及。

      时间飞快。我的初二读完的时候，苏小妹该中考了。那时候学校的升学率并不是很高，但在我心里美好的人一定会坚持学业的。仿佛那是将美好进行到底的唯一出路。然而，就在报考前夕，我和丽又见到苏小妹的时候，她的话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她说：“谁在乎考上考不上呢，我根本就不打算报考。”我知道就算她成绩不错，但不是名列前几名也不可能上重点高中的。然后丽问她：“打算复读了吗？”我期待着听到肯定的回答，那仿佛是我坚持自己判断的唯一支持，我觉得她是美好的。但她只说了一个字“不”。

     之后，我真的没有在学校见过她。我问过丽很多遍，苏小妹她怎么不上学了呢。丽似乎无法理解我的频频追问，也并不在意苏小妹想什么，只是回答了我“不知道”。

      那对于彼时的我，像是一个柔柔的梦境被吵醒，心里的困惑和伤感一样多。

      我升上了初三，成绩进步得更加迅猛。可以稳坐第一名无人可撼。在学校里以及学校附近都流传着我的名字。偶尔在上学的路上，会看见闲逛的苏小妹。记忆清晰的一次是她的睫毛被涂成淡淡的紫色，映着那张精致的脸，还是美得无可言状。

      我以中考状元的身份升上高中，离开家乡，留下一个名字在学校当做榜样。很多事慢慢淡忘了。包括和丽也失去了联系。

      期间放假回家的街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容依然美丽的苏小妹，她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她的胳膊搭在旁边一个男人的肩上。那个男人个子不及她高，年龄看上去却要长很多。良久，我终于回过神来，苏小妹她已经嫁人了。苏小妹嫁人了，这似乎没什么不妥，我为何会错愕呢？或许，她曾维持着我的一个梦，就是在我醒来的时候，也还期望梦境重现。

      这就是关于苏小妹的所有记忆。在我即将到达青春期的时候，与之不期而遇。然后我把一些青涩的判断附加在一个美好上，看着青春染红岁月，再接受岁月漂白青春。也许我跟她从未认识，只是擦肩而过。我们的人生并无交集，但都不可逃掉存在于生活的某处。也许就在我回忆起苏小妹时，更多的苏小妹们正在街头巷尾，谈起曾经的那个中考状元如今隐匿得没有踪影，然后一声叹息。如此而已。

      对了，其实苏小妹的名字叫苏水莲。她只是希望别人叫她苏小妹。事实上除了我在心里这样称呼她，并没有听别人这样叫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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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彼岸草 于 2010-6-11 15:23 编辑 ]

季大相

读出了别样深情。沙发欣赏美文

玫瑰

另一个苏小妹，另一个凡俗中的苏小妹。一个转瞬即逝的美丽影子。

玫瑰

另一个苏小妹，另一个凡俗中的苏小妹。一个转瞬即逝的美丽影子。

杜永生

先记号。后欣赏。问好！

彼岸草

原帖由 季大相 于 2010-6-11 13:26 发表
读出了别样深情。沙发欣赏美文

感谢老师，问候。

梁星钧

　　表达和情感都很别致。欣赏了。

洪水河畔

很巧妙的构思，将历史人物与现实活人结合起来。

geng167

原帖由 玫瑰 于 2010-6-11 13:36 发表
另一个苏小妹，另一个凡俗中的苏小妹。一个转瞬即逝的美丽影子。

嗯，这位朋友说得真好。小莲只能把苏小妹当成奢想，而彼岸却是不姓苏的苏小妹了。

彼岸草

原帖由 玫瑰 于 2010-6-11 13:35 发表
另一个苏小妹，另一个凡俗中的苏小妹。一个转瞬即逝的美丽影子。

问好玫瑰。

笨小暖

印象中的苏小妹：一段记忆的公演，一段友情的述说，带着少年的印迹和气息，使它们还原于生动，立足于深情之中，久久不去，回味不穷。苏小妹的影子，大致给读者留下了也清纯也草率的印象，在人群的相遇中，滋展共鸣，成为某一种人人格和性情的代表。本文叙述清淡，场境感强，构思精巧，源于记忆，超越记忆。

潇湘渔父

　　文章写得很别致，看似在回忆初中时的几个女伴，实则是为漂亮的苏小妹叹息，这就是文章的深意所在．对此我很有同感：初中时班上亦有两位非常漂亮，成绩稳居前两名的女同学，可因成熟太早，太招人眼球，结果被两位浪荡子过早地偷吃了禁果，于是乎早早地告别了学校生活，走上了苦涩的人生．我至今还为之叹息．

刘满园

青春之歌，美好激情。

芳香碧丝草

看完，想说一点，女孩子，都是因了过早的成熟，因了还算漂亮的脸蛋而毁了自己的学业。如果，没有一个漂亮的脸蛋，我想谁也会是状元，如果不是过早的成熟，我想没有男孩会去打扰，可想想又也不全是。
聪明的女孩，因了漂亮的脸蛋，失了学业，早早嫁为人妻，这样的事例不少，可能怪谁？
妹妹好文字，姐姐学习！
问好妹妹1